为了不露破绽,户部侍郎黄大人一路上都没有跟儿子说什么奇怪的话。
只是到了宫门口,下轿时,没有理会下人的手,而是看了儿子一眼,黄公子秒懂的伸手,将父亲扶下轿。
黄大人趁机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快速说道:“子显啊,待会儿皇上……”
声音陡然正常起来:“皇上问话,小心作答,若是不会的,尽管交给为父,可别擅自回答,冒犯圣威。”
黄公子愣了愣,心里虽然奇怪,父亲叫谁呢?
却也从父亲奇怪的语调中察觉到什么,只是乖巧的应了下来,在心里不断琢磨。
所以,在见到皇帝的时候,行礼寒暄过,皇帝猝不及防的突然喊道:“子显啊,听说,你跟黄妃关系很好?”
黄公子还记着父亲的嘱咐,竟然条件反射的应了:“回皇上,母亲常说,妹妹其实有一半是草民带大的。”
皇帝一愣,忍不住复问:“你叫子显?”
小皇帝莫名怀疑人生,那信若不是他让人整的,都要被这黄家给忽悠了。
尽管黄妃的青梅竹马只是一个小队长,可在宫里当差,怎么可能查不到?
这名字根本不至于是错的。
可现在……皇帝不可能明确点明那个男人的身份,否则,就是自己承认戴绿帽子,还非得逼黄家承认的那种。
黄家狡猾,死不承认,或者“为了皇上”不得不承认,那无论得到什么样的惩罚,都是皇帝的错了。
这绝对不是小皇帝愿意看到的。
可不提那男人,黄公子能硬生生将这名字认了,这事儿还能怎么掰下去?
皇帝破功,黄公子这边立刻get到父亲的用意,一脸茫然的说道:“是啊,皇上,这是父亲在草民弱冠时给草民取的字,倒是很少有人知道……可是,有什么不妥吗?”
不仅认了名字,还说明没多少人知道,将皇帝问别人的路都给堵死了。
魏岳差点没啧出声,这是一家子机灵鬼儿啊!
皇帝气得眼睛瞪大:“很少人知道?”
那种憋屈的感觉又来了,心乱如麻,不知道该说什么,若是母后在这会怎么做?
黄公子立刻想起自己在外其实有字,多问几句怕是要有破绽,灵机一动,立刻描补:“皇上不知,草民弱冠之时,父亲率先给草民取了字,意为‘子显’。”
“后来老师有心了,也给了草民一个字‘明晦’,按照父亲的意思,尊师重教,所以草民在外一直用的是‘明晦’,‘子显’这个字就只是在家用用,鲜为人知。”
“黄妃娘娘……习惯‘子显’多一些……”
黄大人松了口大气,老神在在的捋着小胡子,嘴角勾起丝丝得意。
儿子的这番解释,简直天衣无缝。
皇帝:“……”
勿cue,已经七窍生烟。
柳芸一边感叹,一边吃着美食补充能量,终于知道姜太师为何要选择黄家来演这么大一场戏了。
感情这一家子是狐狸窝啊,男男女女人均狐狸,临场反应和默契配合实在太强大了。
没有铁证,只是这种隐晦诱哄,根本不奏效。
诸葛庆虽然教会了小皇帝做事步骤,可是短时间内传授不了临场处事的能力。
一旦黄家没有完全掉入陷阱,小皇帝就没辙了。
“主子,怎么样?皇上成功了吗?”红叶极为好奇。
柳芸摇了摇头:“不行,他道行太浅,斗不过这群狐狸。”
“说起来,黄妃也是厉害的。”
“不情不愿的进宫,跟青梅竹马暗通曲款,却瞒住了所有人。没点本事不可能办得到。”
“当初的太后就算没有太多精力放在后宫,可两位贵妃,贤妃和其他妃嫔都不是吃素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半点端倪。”
“若不是皇上身体出了状况,我们到现在都不会知道。”
青梅竹马都做侍卫了,两人在宫里不知道约会了多少次,还没人发现?
讲真,柳芸觉得黄大人和黄夫人,别做姜家走狗了,做帝师吧,她愿意出这银子。
只求将皇帝养成黄公子和黄妃这样的,她能加倍付束脩。
红叶纳闷:“那上次……能算计到黄妃,只怕还是运气?”
柳芸干脆承认:“现在看来,对,因为黄妃没想到我会算计她,而且,她不知道我知道了她的秘密,身边还有高手。”
“否则,当时那种情况,她可能摔倒自己,都不一定会碰萧容华一下。”
“而且,你们忘记了吗?当初她的自辩也是非常精彩的,若非所有人齐心协力将她按了下去,搞不好她还能给自己弄过缓期判决。”
所以,有时候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但是出手的时候若将结果交给天意就不妥了。
“倒是她那个青梅竹马,失踪得干干净净,若还是这般狐狸一样的人物,估摸着还是个大麻烦。”
柳芸皱了皱眉:“希望这次出手对付黄家也能将这位给引出来,红叶,你告诉陆冲,可让人好好盯着了,绝对不能让这种毒蛇再潜伏下去。”
红叶点头,深深的吐了一口浊气。
这些人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皇帝想要诈把柄的想法肯定夭折了,拿黄家父子根本没办法。
最终只能放两人离开,然后在御书房发泄了一通,做了一回桌面清理大师,将龙案上的东西全部扫地上,桌子变得干干净净。
魏岳都不敢说话,等皇帝气过了,平静下来才小心问道:“皇上,一计不成还有下计,可不要气坏了身子。”
“现在日头尚早,是去找诸葛先生讨主意?”
见皇帝不为所动,魏岳话锋一转:“那……去凤翼宫瞅瞅?说不定能得到什么启发呢!”
皇帝攸的站了起来,一甩宽袖:“摆驾凤翼宫。”
魏岳:“……”
他其实宁愿皇帝去找诸葛庆,也别去打扰主子了好吗?
可诸葛庆和太后娘娘比起来,皇帝明显更加信任太后。
因为太后有两桩让人热血沸腾的战绩,拍卖会和桃源文会。
诸葛庆暂时什么都没有。
“母后……吧啦吧啦!”皇帝一阵郁闷的倾诉。
一回生二回熟,反正之前最不堪的事情都让太后知道了,也不差这点了。
不过,皇帝倾诉的愿望肯定多过讨主意。
“母后,这黄家的人欺人太甚了,那明明是写给情郎的信,居然能这么认成亲情。”
柳芸也不会那么简单让他如愿:“所以,那信为什么不带姓氏?”
也是神奇,这黄妃青梅竹马的名字,挺像取的字。
皇帝眨眼:“带姓不是太生疏了?我怕他们有理由说事儿。”
柳芸:“那为什么不再亲密点?”
子显?这只是一种很熟稔的叫法,实则并不亲密啊!
叫什么郎君不就百口莫辩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这么晚,是因为想这些人的言语交锋实在太伤头发了……「疯狂抓头发ing」,很严肃的思考,我会不会头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