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撂了一句狠话,我本以为他要拼命了,却没想到他转身就逃。
我一愣,随后拔腿就追,煮熟了鸭子怎么能让他跑了?
脚下炁能汹涌而出,我将速度提到最快,端起随身携带的小手弩就是一箭。
曹天坤一惊,立刻朝旁边跳开躲避,我趁机急追几步兜头就是一刀。
曹天坤不得不再次转身防御,气势一下弱了下去。
对战的双方一旦一方动了逃跑的心思,那股气就泄了,如果跑不掉,往往是大败亏输。
这是典型的心境影响,逃跑的人不光气泄掉了,必胜的心念也没有了,动作往往犹豫迟疑,战战兢兢。
我刀刀要他老命,曹天坤又气又急,却又脱不了身,险象环生。
“嗖!”
重刀幻影重重,一下削向曹天坤的脑袋,他急忙闪避却差了一点点,光秃秃的脑袋被削掉了一块头皮。
他吓的亡魂大冒,连滚带爬,情急之下还朝我甩了一把灰,虽然下作,但效果却不错。
我差点被迷了眼睛,动作不免慢了好几拍。可曹天坤见此,却一点没跟我拼命的心思都没有,再次转身逃跑。
我对他感到无比失望,看他牛高马大的样子挺凶悍的,本以为是个狠角色,却没想到如此惜命。
他纵然受了伤,但毕竟还有一战之力,只要抓住我的破绽,不是没翻盘的可能,可他却没有了胆气。
没二话,我提起手弩对着他后背又是一箭;这种手弩是一种单手弩,很小巧,但劲道却非常大。曹天坤这次早就有了准备,弓弦震动的瞬间便朝旁边滚去,没受到太多的干扰。
我有些急了,自己的速度并不比他快,手弩只剩下一支箭,而他正往金甲尸战场那边跑,如果没拦住,很可能就被他跑了。
“吖!”
就在这时,伴随天空一声高亢的鹰鸣,一个黑影猛的扑向曹天坤,速度极快。
我大喜,是七彩鹰!!
曹天坤触不及防,竟被扑倒在地。
“去死!”我立刻抓住机会一刀朝他斩去。
这混蛋不光是奸细,还曾经协助赶尸门在川东地区抓男童女童送往赶尸门,恶事做尽。周建兵曾经告诉过我,说曹天坤经常派人去孤儿院之类的福利机构转悠;原先以为是做好事,现在来看完全是十恶不赦!
重刀一斩而下,曹天坤急忙朝旁边一滚,我立刻补刀,一刀胜过一刀。七彩鹰和我联手不断的从旁边偷袭,锋利的鹰爪不断抓向他的要害。
曹天坤拼尽全力阻挡,但根本无法扭转形势,反而愈加凶险。
“轰!”
终于,重刀破空发出轰鸣,他手里的狼牙棒被重刀击飞了。
我顺势再提刀一斩。
曹天坤亡魂大冒,避让已然不及,惨叫一声被劈飞出去,摔在旁边地上鲜血不要命的狂喷,挺了几下两腿一伸,断气了。
我猛松一口气,这人的战斗意识和战斗经验都不错,可惜太过惜命,遭遇逆境没有足够心念。
一句话,就是心境不够稳固。他表面看似强者,实际上心境非常的弱。
苗苗曾经和我说过,说百年道行是一道分水岭,不光是炁能的强度,还包括玄妙的心境。两者必须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
干掉曹天坤,我立刻去帮瓜哥,他对上了一个比曹天坤还要难缠的角色,不认识,是一个劲装黑衣人。
瓜哥本来被他压住了,有我和七彩鹰的加入后,形势立刻翻转,那人被杀的节节后退,没多久就被瓜哥刺伤,他也够干脆,一闪身跑了,速度很快,追都追不上。
无奈,瓜哥和我值得去帮别人,奋力打破僵持的局面。
很快,又有赶尸门的大目被打跑,或者干脆被干掉,我们胜利的人员如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我和曹天坤那一战,变成了天平上的一根稻草,将天平倾斜向了我们,而且越来越倾斜,多米诺骨牌开始倒下。
几分钟后,赶尸门的大目们全线崩溃,我们趁势掩杀,追着他们杀进了次目堆里面,三三两两加入进去群殴,再次推到了一张多米诺骨牌。
次目也败退,双方的三个总目受到了影响,虹姨气势如虹,一剑干掉了一个赶尸门总目,将原本很吃力的场面瞬间平衡。
我们干脆抱团加入进去,一两个帮忙没效果,那就七八个一起上,用手弩干扰,用迷尘粉偷袭。
专挑控制金甲尸的控尸人下手,围殴干死。
最终,左后一张多米诺骨牌也倒下了,赶尸门高手集团全线败退,被杀被俘过半,三个总目两死一逃。
逃掉的还是樊三谷,另外两个总目一个被杀,一个受伤拼了命强杀了苗寨一个次目和苗家一个大目。
其余的次目和大目死伤过六成,逃了一部分,金甲尸失去控尸人立在原地。
胜利之后,我们往回冲,因为山谷中的铁甲尸和银甲尸依然很多,苗家和苗寨的底层力量遭受了很大的压力,远没有我们顺利,死伤很多。
随着我们一众大目的加入,一具一具的将银甲尸清除,他们的压力才小了下去,发起反攻,将铁甲尸不断的剿灭。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足足过去了半个小时!原本还值得庆贺的胜利等扫视一圈之后,喜悦感顿时散去了一半。
一地的尸体,鲜血染红了这一片峡谷,满地狼藉!
我在混乱的战场找到了毒蝴蝶和胖子,两人都挂了彩,胖子被戳中了屁股,毒蝴蝶则被划伤了手臂。
就连我都被抓了一下,好在反应快只是衣服被抓破了,没受伤。
“怎么样?”我检查毒蝴蝶的手臂。
毒蝴蝶抿着嘴,螓首微摇,说:“我没事,只是皮肉伤,敷点药就好了。”
我点点头,给她敷了一点药包扎了。
胖子一看不干了,道:“春子,我也受伤了,快来帮我包扎!”
“你肉厚,死不了!”我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重色轻友没义气!”胖子气的咬牙切齿,但很快就被药师拖去检查洗创口了。
没过多久,统计数字出来了,触目惊心。
底层的普通门众减员三分之一,小目也差不多是这个数字,大目减员五分之一,不少人伤势严重,被甲尸抓到一般都是重伤,不死也得残。
有些小目队伍整建制整建制的消失,无一生还。
皮衣客来了,说碧落谷也损失不小,三十个小目死了九个,伤了七个,减员接近一半,底层死伤稍微轻一些,但也达到了四分之一。
我心疼的直哆嗦,这可是家底啊,死伤那么多,都不知道去那里补充。
苗寨的死伤稍微重一些,他们有相当一部分人是蛊师,面对刀枪不入,水火不浸的甲尸根本素手无策。而且恶战来的太过突然,它们的蛊师又太过靠前。
接着,徐爷和徐大山只会苗家,毒蝴蝶只会苗寨,都开始缩编编制,将伤员往后方运送,又补充了一部分力量,下令暂时休整。
虹姨和龙吉召集一众核心议事,虹姨说:“这一战我们损失很重,但赶尸门损失更重,它们的银甲尸和铁甲尸应该已经消耗完毕,金甲尸还剩七具,大目和次目折损近七成,五大区总目两死一伤逃,折损过半,而我们次目级以上的人员只伤亡了两个。”
“赶尸门这回算是彻底伤筋动骨了。”瓜哥道。
苗寨一个次目点点头,说:“哪怕止步于此,年内赶尸门也休想再有进攻之力了。”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一鼓作气杀进去?”有人询问。
毒蝴蝶摇头,道:“不行,赶尸门虽然伤筋动骨,但绝对没有到垂死的时候,剩余的几个总目和议事长老实力都很强,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七具金甲尸,不可小觑!”
一众人微微皱眉,都看向虹姨和龙吉,他们才能拍板。
“后面的援军三个小时之后赶到,我们就地防御等待天明。”虹姨道,又说:“一来补充消耗的人员和物资,二来等赶尸门那边的情报,尸王的状态至关重要,不可盲动。”
毒蝴蝶点点头,众人又看向苗寨领头人龙吉。
龙吉点头,表示没有异议。接着众人商量了一些其他的问题,便分头行事去了。
我和毒蝴蝶坐在一根悬空的横木上,瓜哥他们很“识趣”的走开了。
吸了一口带着淡淡血腥味的空气,我叹了一口气,感慨道:“但愿这一仗结束,能彻底还东土西南一个平静,这段时间的争斗,死了太多人了。”
这场战斗只是激烈的集中正面冲突,其实平时暗地里,两家联盟和赶尸门便战斗不断,每天都有人死去,情报侦查系统的斗争更是白热化。
我以前了解的不多,但当上次目之后了解的多了,便知道其中的血腥。
说一句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一点都不为过。
毒蝴蝶踢着小腿,很认真的看了我一眼,说:“其实我们西南三家原本是一家,现在这种局面,完全可以说是自相残杀。”
我眉头一扬,这说法我曾经听说过,但知之不详。不过有一点倒是真的,那就是苗寨和赶尸门里面最大的族群都是苗人。
苗寨不用说,近乎清一色的苗人,赶尸门也有相当一批苗人,此外还有土家人,汉族也有。
毒蝴蝶见我有询问之意,解释道:“其实我们三家的主体都是苗人,我们是生苗,苗家是熟苗,分化的时间点在明朝,特别的沐王府统治西南的时候。”
接着,毒蝴蝶跟我讲了三家之间的联系和历史恩怨,我才清楚了一些。
原来,在明朝沐王府统治西南的时候,为了稳固明王朝对广大苗疆的统治,沐王府对苗人采取了分化的策略,简单的说就是拉一批,打一批。
拉拢的那一批因为和汉人走的近,学习汉人的文字,文化,最后和汉人几乎没什么两样,他们叫熟苗。苗家就是熟苗中的中流砥柱,为了不忘记自己的来源,才取了苗人中的苗做了姓氏。
相对的就是生苗了,他们是不服沐王府管辖,被打压那批人,有极强的排外色彩,敌视一切外来势力。数百年间和沐王府、汉人甚至是熟苗战争不断。
而苗寨就是生苗的核心,中流砥柱。
至于赶尸门,那就不是因为文化了,而是因为走的路子不一样。
苗人原本崇尚巫门和蛊术,但随着一部分苗人学习到了汉人道门的术法,融合之后创出了赶尸这个特立独行的行当。
他们一开始就是夹在巫术和道术之间的苗人,两边都不受待见,后来赶尸术又蔓延到了土家人和汉人中,逐渐盘踞在了湘西一带,形成了大大小小的赶尸家族。
而他们分化的时代就更早了,可以追溯到第一次汉人南迁,魏晋南北朝时期。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苗人因文化而分化出了苗家,因术法而分化出了赶尸门,成就了今天三门鼎立的西南格局。
追溯到底,三家原本是同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