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下飞机到达重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和胖子先回的常青花园,目前曹天坤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我不敢往里面乱闯。
周建兵因为还没正式成为苗家的编内成员,所以我只得将他留在常青花园外,只和胖子进去。
吴奎去大魔城还没回来,我只能去找徐大山。徐大山是徐远山的心腹、义子,就住在徐远山居住花园的旁边,正好挨着。
可我和胖子去的时候,却被守门之人告之徐大山在药房。
胖子眉头微皱,嘀咕道:“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我也有些奇怪,常青花园的药房,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医务室,疗伤解毒的地方,由徐远山兼着负责人。他本人擅长银针术,一手银针既可对敌又可以疗伤去毒,是难得的医科圣手。上次胖子手上吃的药丸,就是徐大山配置的。
但是,徐大山可是一个大目,有资格让他出手,而且需要他出手的人可不多。药房又不止他一个人,还有不少助手。
于是我们转道药房,刚走到门口,差点就被撞了一个满怀,一个药房的年轻助手端着一个玻璃盒子往外走,盒子里面全是带血的医用棉,明显发黑,腥臭。
“对不起,对不起。”
小助手看见我和胖子,脸色大变,急忙弯腰道歉。
“没关系,我们也没看见。”我急忙安慰他,然后问:“里面什么情况?”
小助理擦了一把头上的汗,道:“小的也不太清楚,下午的时候突然送进来一大批重伤员,没什么外伤,都是中毒,现在徐大目正在配解毒药。”
“什么毒?”胖子脸色微变,追问道。
“目前还不清楚,毒液的污浊力很强,弄得药房很腥臭,小的带出去把这些脏药棉烧了。”小助手道。
我缓缓点点头,“那你去吧。”
小助手恭敬的应了一声,从旁边出去了。
接着,我和胖子走进去,发现药房里面所有的病床上躺上了伤员,有些没位置的甚至就用担架放在地上。一个个脸色乌青,口鼻不断有不断有污血留出,助手们正忙忙碌碌的用药棉擦拭污血,或用一种红色的东西泡水,给伤员擦拭身子,忙的不可开交。
这些伤员全部失去了意识,昏迷不醒。
数了一下,足足二三十个。
“出事了。”胖子皱眉道。
我点点头,一下躺下二三十个,而且还没有外伤,应该是不知不觉当中被人下毒了,换句话说,有人对苗家出手了。
很快,我们找到了徐大山,他正专心的在一个小房间配药,应该是到了关键的时候,看见我们也是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手上忙个不停。
“我们等等吧。”胖子说道。
我说好,于是在药房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坐下,免得的干扰到别人。
这一等就是足足两个小时,期间有小部分伤员扛不住死去,被抬了出去,整个药房充斥着刺鼻的腥臭。
徐大山配药完成了,吩咐身边的助手给伤员喂药,药物喂下去,伤员很快就醒转过来,大口大口的吐黑血。
见有效,徐大山又和助手们说了一阵,便让他们忙碌去了,然后笑着朝我们走了过来:“宗少爷,小春,让你们久等了。”
我和胖子连忙说没关系,相互寒暄了一阵,便步入正题,我问:“这些人中的毒,是不是赶尸门的尸毒?”
尸毒就是一种典型的黑毒,血肉都会泛黑,赶尸门进来和苗家冲突不断,显的颇为强势,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们下的手。
徐大山眉头不禁一锁,摇头:“不是,是蛊毒。”
“蛊毒?!”
我和胖子同时惊呼一声,对视了一眼,皆是心头一震。
这天下最擅长蛊毒的,自然就是万毒门了,如果真是蛊毒,那就代表着出手的弄不好是万毒门。
问题大条了,现在的川东区本就虚弱、分裂,面对强势的赶尸门本就心有力而力不足了,如果再来一个万毒门,那就真没法玩了。
川东重庆一带,是苗家、万毒门和赶尸门三方势力交界的位置,万毒门向来和苗家还算和睦,毒蝴蝶大摇大摆的在重庆走动,苗家也没有任何驱赶之举,在赶尸门和苗家之间充当中立者和调停者的角色。
如果是万毒门下的手,那就意味着,万毒门要撕下中立者的标签,和赶尸门一同对付苗家。
这是一个糟糕的不能再糟糕的结果。
“该不会是万毒门下的手吧?”胖子替我问出了心中的担忧。
“目前还没有证据,也许是赶尸门嫁祸也说不定。”徐大山道。
我皱眉,追问:“他们是哪里出的事?”
徐大山道:“在武隆,他们是布置在那里的前哨,直属于我们常青园。”
我脑海不禁浮现武隆的位置,处于重庆东南,为贵州和湖南的交界处,稍稍偏向贵州一点。而贵州是万毒门的实力范围,这让我不得不再次犯嘀咕,难道真的是万毒门下的手?
只是上次施公子谋杀毒蝴蝶想要嫁祸给我和苗家,事情败露,已经让万毒门上下震怒,在这种明显结怨的情况下,万毒门还能和赶尸门联手吗?
可之后,我又想起了万毒门首领万古,也就是毒蝴蝶的父亲,他似乎在万毒门内部也不是一言九鼎。
我就把疑问说出来:“万古应该不至于和赶尸门联手对付我们吧?赶尸门刚对毒蝴蝶下手,泥人还有三分火气,他这样做,岂不是拿热脸去贴仇人的脚底板?”
胖子也点点头,说对。
徐大山听了之后眉头皱的更深了,道:“问题就在这里,赶尸门对毒蝴蝶下手,确实得罪了万古,但现在各大势力风云突起,谁也不知道万毒门会做怎样的利益妥协;相对于战略利益,一时的仇恨根本算不得什么。一句话,世家之间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恒的仇恨。”
我听了一阵沉默。
确实,相对于利益,仇恨根本算不得什么。尤其是对一个势力来说,只要有利益,仇恨什么的都可以放在一边。
现在的情况是苗家陷入事实的分裂当中,支持苗苗的势力和支持苗瀚的势力相持不下,极度虚弱。
而川东又是一个无比重要的战略要地。
万毒门要朝外面发展,川东是必经之地,拿不下川东就谈不上有多大的发展,同理赶尸门其实也是一样的,川东卡住了它往北扩张的路。
在这种情况下万毒门是有这个冲动的,联手和赶尸门夺取川东区,甚至是瓜分了苗家。
就看他们能下多大的决心了。
势力斗争从不看过往,只要有利益,曾经的敌人可以成为亲密的盟友,曾经的盟友可以成为敌人。
这种例子根本不用去多想,历史书上比比皆是。
“这件事现在还在调查当中,不过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调查已经失去了意义。”徐大山轻轻叹了一口气。
“为什么会这么说?”我奇怪道。
“出这种事,就等于在苗家和万毒门之间埋下了怀疑的种子,下毒者的目的已经达到,想要调查恐怕难上加难;再者,真相已经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万毒门确实有吞并或者瓜分川东的冲动,就算这次的下毒不是他们干的,这种冲动也消除不了,我们苗家也不得不防。这是大局势变化所引起的,不以某件具体的事件为转移。”徐大山道。
我一阵无语,徐大山说的没错,只要万毒门有冲动在,苗家就不可能无动于衷,嫌隙一生,便会开始互相猜疑。
“这是一个阳谋。”
胖子总结道:“眼下我苗家已经到了摊牌的时候,也是最虚弱之时,如果他们要动手,时间不会太远了。”
这话说完,我们三人都沉默了,这是一个解不开的结,如果苗家内部不增派力量,靠一个分裂的川东区,根本看不到希望。
我想了想,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于是道:“我想去见一个人。”
“谁?”徐大山有些意外。
“毒蝴蝶。”
毒蝴蝶身为万毒门门主的女儿,将来的继承人,不可能对万毒门的动向一点都不了解,问问她,哪怕是撒谎也应该有些蛛丝马迹。
再者她被赶尸门谋害过,不可能和赶尸门没有嫌隙,也包括万古。
当然这只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是我需要搞清楚白脸青年的身份,上次毒蝴蝶让我和胖子去找白脸青年,结果却被他送去了大魔城,要不是白香月,我肯定死在那了。
那件事,至今闹的不明不白的。
徐大山沉吟了一下,点点头:“也好,只要万毒门一天没有翻脸,去接触接触也没什么坏处,如果能搞清楚他们到底怎么想的就最好了;另外,这些人中的蛊毒很厉害,我只能暂时吊住他们的性命,解药还得找苗疆的人想想办法,正好一块办了。”
顿了顿,他又道:“这样吧,你跟我去见徐爷,一方面和徐爷说说东北的事,一方面看能不能让你代表苗家去出使一趟苗疆。你曾经救过毒蝴蝶一命,万毒门怎么也得承你一份情,说话会比较方便。”
我点头,原本是打算自己私下去的,这下有了苗家使者的身份,办事就更加方便,也更加安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