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
北风呼啸,突然,又降温了,诡异的天气。
据说,还冻死了几个人。
此刻,咸阳东市,聚集了很多百姓,脸上或是好奇,或是兴奋。
无他,这次处死的是气大活好的嫪毐。
不少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嫪毐的某处。
李斯坐在监刑官的位置上,闭目养神。
他的官帽带的板板正正。
秦源和一众小吏,站在一旁。
不远处的地面上,五辆马车排列,绳索一头连着马车,一头连着嫪毐。
死到临头,嫪毐用骂骂咧咧抒发自己的恐惧。
一会儿说嬴政才是谋反,因为嬴政是赵国来的野种。
一会儿说先王子楚是绿王八,嬴政是绿王八的儿子。
一会儿又说,太后有多好玩。
听得秦源都有点好奇,太后到底有多好玩。
“你过去查看一下”
李斯这次叫的是另一个小吏。
小吏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查看的时候,把嫪毐的袍子给掀了上去。
这年代是没有裤裆的。
顿时,全场哗然。
女郎们,伸手捂上眼睛,通过指缝查看。
年纪大的妇人,旁若无人,一副稀罕的表情。
男人们羡慕嫉妒恨,这家伙是怎么长得。
“你的还不及嫪毐的一半”
一个女郎嘲笑身边的男子。
男子反唇相讥:“你不也是一马平川”
女郎顿时涨红了小脸。
稍时,小吏返回,表示没有问题。
李斯霍然睁开眼睛眼睛,仿佛能放光一样,从木盒取出一个令箭,很有气势的扔了出去。
“行刑”
随着,五辆青铜战车在马鞭声之中开动,嫪毐惨叫一声,分成了五个部分。
秦源和一帮小吏过去收拾的时候,在嫪毐之前躺的地方发现了一片发黄的尿液。
看来嫪毐肾不是很好。
突然,几只野狗从人群之中蹿了出来。
其中一只咬掉了嫪毐的特长,一溜烟不见了踪影。
另一边,走下监刑台的李斯,扶了扶官帽。
扬长而去。
这一次他和秦源没有任何交流。
甚至,他可能早就忘记了有秦源这号人。
秦源扭头看向李斯远去的背影,李斯的寿命又少了一年。
不知道李斯有没有女儿。
毕竟相识一场,合该照顾照顾他的后人。
……
回到咸阳狱。
秦源立刻被叫到了典狱公房。
章龄大大方方的坐在案几后面。
八天前。
章龄正式接管了咸阳狱。
章龄拍了拍手。
两个狱卒把满脸都是血的黑夫架了进来。
“这是为何?”
秦源面露不解。
黑夫经过他的熏陶,行事小心谨慎。
按说不可能犯错。
“他抵挡不住诱惑,学了假的碎骨绵手,被元氏兄弟控制,差点放走了元氏兄弟。”
章龄沉着脸说道。
元氏兄弟是朝廷要犯。
要是跑了,他绝对会被处罚。
“狱……狱掾救我”
黑夫虚弱的求救。
按照秦法,黑夫应该被判处肉刑,也就是,黥刑,劓刑,斩左趾,宫刑,大辟之一。再流放。
黑夫伺候了自己这么久。
什么都不做,说不过去。
“赎刑如何?”
秦源看向章龄。
赎刑就是缴纳一定金钱或者服一定劳役来赎免刑罚。
章龄捋了捋胡须,道:“看在君在份上,也看在黑夫效力咸阳狱多年的份上,赎刑加徒刑”
徒刑,就是流放。
“多谢”
秦源拱手。
然后扶着黑夫离开了典狱公房。
几天后。
宙字三十六号牢房。
秦源摆了一案几的饭食。
“吃完上路”
这个上路不是那个上路。
在秦源的争取下,黑夫被罚为徒刑之中最轻的候,就是发往边地充当斥候,警戒边疆,是最轻的徒刑。
黑夫一边吃一边流泪。
他非常后悔。
要不是贪心。
他现在还是优哉游哉的狱卒。
“你家那位改嫁了”
秦源犹豫了一下说道。
黑夫苦笑了一下。
吃完饭。
黑夫跪在地上,朝秦源叩头告别。
这是奴隶对主人的礼仪,他这么做,是表示对秦源感激。
“起来,路上我都打点好了,他们不会亏待你”
秦源搀扶起黑夫说道。
黑夫含泪点点头。
半个时辰后,黑夫被狱卒押着离开了咸阳狱。
秦源一直到黑夫的身影消失,才回到公房,提着一个鸟笼子。
来到天字一号牢房。
朱三通正躺着满是麦秆的床上,翘着二郎腿。
三天前,他这位结拜大哥就被盖聂送了回来。
秦源咳嗽了一声。
朱三通立刻坐起来,看到鸟笼子里,露出好奇的表情。
秦源将鸟笼子上的布弄开,露出一只娇小的鹦鹉。
“朱三通”
“走山洞”
鹦鹉学了一句。
有点走音。
“给我,给我”
来了兴趣的朱三通,兴致勃勃的夺过鸟笼子。
“说朱三通是盖聂的假父”
“说走山洞”
鹦鹉说到一半卡壳了。
鹦鹉现在只学会了说四个字。
“说朱三通是盖聂的假父”
朱三通一说了一遍。
“上一个想当别人假父的已经被五马分尸了”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
“什么人?藏头露尾?”
朱三通叉着腰看过去。
下一刻,嗖的一下,跑到了墙角。
秦源扭头一看,来人是剑圣盖聂。
一袭白衣,一人一剑。
盖聂的风度,是秦源唯一产生遇到了对手的念头。
“盖聂,你明明是赵人为何帮助嬴政”
朱三通非常不解。
他突然觉得自己表现的太怂了。
挺着胸膛朝前走了两步。
“嬴政答应我终结五百年乱世”
盖聂说道。
对朱三通的小动作,没有任何反应。
朱三通再快,也不能快过他手中的剑。
原来盖聂入秦是个原因。
秦源还以为盖聂是嬴政花钱聘请过来的。
盖聂的目光突然看向了秦源。
似乎有些惊讶。
不好,难道盖聂看出破绽了。
秦源心中惊讶,脸上却没有任何反应。
“一个秦吏有什么好看的?”
朱三通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跳了过来。
秦源很想踹他一脚。
意识不到劲的盖聂伸手抓向秦源。
这个时候躲闪是愚蠢的。
且是不可能的。
盖聂抓住秦源的手腕,略微惊讶了一下,接着是迷惑。
“喂,盖聂,两个男人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朱三通心虚的嚷嚷。
盖聂收回手,看向朱三通,一字一句的说:“把道藏上半部的内功交出来,我就不再为难你。”
“只是上半部?”
朱三通眼珠子乱动,交一半,似乎不算违背诺言。
“嗯”
“成交”
秦源识趣的退出了牢房。
不多时,盖聂从牢房里出来,没有管秦源,径直离开。
秦源再次来到天字一号牢房,里面朱三通左看看右看看,一副舍不得的模样。
不由笑道:“你还舍不得离开这里?”
“唉”
朱三通叹了一口气。
人非草木,在一个地方待久了,很容易产生感情。
“要不要我帮你杀了元家兄弟?”
朱三通忽然说道。
显然,他也知道了黑夫的事情。
“多谢大哥好意,我能处置。”
一个秦吏,对付不了两个犯人,秦源不用混了。
当晚,修为尽废,带着琵琶骨的袁家兄弟被转移到了集体牢房。
次日,全部身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