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徐家人,各有各忙,而远在宁海的关慕青也一点儿没闲着。
宁海新驿站已经投入使用了,海贸大厅也已经开建了,他们宁海县负责的一段高速路,也完成了大半,可应该接他们宁海高速路的峰华县却迟迟没有动静,一点儿要造路的意思都没有。
这不是耽误事儿吗?!
关慕青倒也不是因为,耽误造路,就是耽误他来回扬州,耽误春丫来回宁海,而生气。
主要还是因为,这个路一耽误,可不就耽误他们东南沿海地区的经济建设吗?!
不是耽误大乾海贸事业的发展吗?!
这让人怎么忍得了?
此时因为太子已经带着工部的人,规划完了这东南沿海一带的道路建设,外加第一批的修建边墙的资金已经筹集齐备,发往北境了,所以他早在半月前就启程回京了。
虽然走之前,太子已经召集过各府知府,说过要全力配合此事,但是具体督办的人员并没有指定,所以等太子一走,这事儿就暂时搁置了。
此时关慕青,也求不到太子跟前,再加上峰华虽与宁海是邻县,但是他们分了不同府衙管辖。
台州府的知府,管不上明州府的事儿,所以台州知府给了他一个建议,就是让他这事儿,要么别管了,要么就直接去找巡抚大人。
不过原本的巡抚大人白大人,因为皇帝要在琉球开府一事,已经调任去了福建,任福建巡抚,专门筹办琉球的各种事项。
新来任职的梁巡抚,一没在京当过官,二没在沿海办过差,是皇帝从宣府抽调来的,故而不太清楚关慕青的背景。
加之白巡抚走的时候,带走了手下的一批人,梁巡抚新官上任,自然也会用自己的人把空缺填满,搞的梁巡抚身边的人,基本也没人知道关慕青到底什么来头。
正所谓新官上任三把火,梁巡抚到任之后,这抚台的一般官员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所以当这些日子过的不怎么好的官员,看到关慕青跨过抚台衙门的门槛的时候,除了跟他打了招呼之外,其余的话,一句都没有多说。
也没有人告诉新来的巡抚大人,这会儿来的是哪位大爷。
故而当关慕青直接找上门,要求巡抚大人督促峰华县赶紧造路的时候,他都震惊的口吐芬芳了!
浙江官场,居然半点没有官场的礼仪?
他当下就问关慕青,峰华县的事儿,关你宁海何事?!你管好自己得了,手伸的恁长!
关慕青答说,这是太子殿下计划中的事儿,想要好好发展沿海,把整个地区带动起来,这造路修桥,肯定是头等大事。
正所谓,想要富,先修路,这路不修,百姓如何致富?
梁巡抚直接气笑了,他说太子的规划,那还就只是纸面上的东西,落实起来得讲究循序渐进,如今他才到浙江,千头万绪的,这事儿算不得紧急,该办的时候,自然会办!
再说各县各府也没上报过来这些事儿,他这巡抚都不操心,小小一个县令,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也不知道这抚台衙差都是怎么办差的,怎么什么人都能上他这儿来告状啊?!
简直,不知所谓!
关慕青听梁巡抚这么说,也不再多话,恭恭敬敬的朝巡抚大人作了一揖,便退下了。
到了门口,恰巧遇上了曹大人,曹大人看到关慕青,简直虎躯一震,见躲是躲不得了,只能点头示意,问他这是干嘛来了啊。
关慕青苦笑道:“呵呵,想让梁大任督促咱们隔壁峰华县,把修高速路的事儿,赶紧安排起来,没想却被拒绝了。”
“啊?!拒绝了啊......”曹大人佩服梁大人的勇气。
“那,那个关县令,你这.......”
“哦,没办法,只能劳烦太子......哦,太子这会儿可能还没到京城,那就只能上凑给皇上了,曹大人您忙,下官先走一步。”
说完,关慕青便又朝曹大人做了一揖,步态轻盈的跨上了马,扬长而去,一点儿没看出是刚吃了上峰瓜落的样子。
曹大人默默在心中为新来的梁巡抚点了三根香。
他进得巡抚衙门,找了梁巡抚,询问了刚才的事儿,梁巡抚还气着呢,“您说说现如今的这些小年轻,以为做了点儿芝麻绿豆大的官,就不得了了,居然敢跑来教我做事!
简直反了他了!关慕青是不是?!这名字本官记下了,下次考绩,直接乙等下。”
“不是,梁大人,您来咱们这儿之前,有没有看过咱们这儿的一些人事任命名录?”
其实作为布政使,曹大人先天的就不太喜欢巡抚,所谓一山不容二虎嘛,但是见这梁巡抚如此的......想寻死,他不得不暗示他一下。
这,也许就是他,天性良善吧。
梁巡抚嗤笑一声,“看过啊,关慕青,上届科举传胪嘛,我跟你说曹大人,这种小年轻,就是因为得了个传胪,就觉得自己多了不起,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管。
老实说吧,太子殿下规划造路的事儿,我的确知道,接到皇上任命的时候,也提到过这事儿。
这事儿,咱们也的确得办,但是!!我堂堂一个巡抚,要听他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来提点?!我就是要杀杀他的傲气!”
说完,梁巡抚还得意的摸了把自己的胡子,想当年,他也是二甲第五,要不是因为自己个子略矮了一点点,别说传胪了,说不定状元也能得呢。
关慕青,算个球?
“不是,”曹大人还在发挥他的善良本质,“就没人告诉您,这关慕青是有婚约的人?”
“啥意思?”梁巡抚不解,“他居然还没成亲?!怪不得!看着就是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性格肯定不好,估计家世也平平吧?”
“平平......这个......估计得看跟谁比。”
跟他的好兄弟太子比,那也的确算是家世平平。
可这话在梁巡抚听来,就是默认了关慕青家世平平。
他冷笑了一声:“呵,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那什么,梁大人,我突然想起衙门里还有个很急的事儿,您这儿我改天再来,我先走了。”
说完,曹大人站起身,拔腿就往门外去了。
这货作死,他可不想陪着死。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也不知道说的到底是谁!
几日过后,一张奏折,静静的放在了皇帝桌案上。
这奏折,就是来自宁海县令关慕青。
奏折里头先写了宁海这些日子海贸开展的情况,还有修建的各种场所,还有关慕青办差这些时间,总结下来的一些关于港口建设的心得和经验,说是上报给皇上,仅供各地交流探讨。
这部分,皇帝看的甚是满意。
他想着倒也没看错这小子,当差不仅仅效率高,还会举一反三,总结经验。
是如今难得的踏实又进取的年轻人。
可是这梁振是怎么回事?!
原本调任他去浙江,是看他这人在宣府办差沉稳,心智也算稳重,可一去浙江,怎么就如此敷衍了呢?!
是脑子进了西湖水了吗?!
“苏九......”
“皇上,奴才尚武,苏公公去琉球了。”接替苏九的尚武回道。
“哦,对,朕喊习惯了。你,铺纸磨墨,朕要写申斥,让吏部马上给我发下去!”
就像关慕青说的,大路通了,钱路才能通,胆敢阻拦皇帝通钱路,简直跟造反也没什么区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