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太子这会儿,在宁海也没有什么大事儿要办了,还不走,主要是为了等着一个月后的第二次与倭寇的交易,和关慕青说的,不出半月就要到港的第一批进口货物。他也想看看这宁海市舶司的应对,是不是已经足够妥善。
其实按照他原先的计划,他现在应该已经跟着工部去松江府了。
所以徐达急匆匆带着人来见太子的时候,闲来无事的太子正准备带人海钓去。
这,是京城从来没有过的乐趣。
不过一听外头来报,说忠勇伯带着自家儿子和裴萧来了,太子立马把鱼竿塞给了太监,让他赶紧的找个地方藏好,自己则正襟危坐在了外院的大书房里。
三人到得大书房,给太子见了礼,太子赶忙让他们起身,然后问道:“看你们的神色,鸡血石的事儿,办妥了?”
徐达答:“石....是的,徐磊和裴老板说,洋商对鸡血石,挺感兴趣的。”
“好好好,”太子觉得这回来宁海,收获实在是太大了,“这事儿办妥了,北境的隐患,便能去掉一半!”
“殿下,这回咱们十块鸡血石,拍卖得了差不多有三千两,钱已经直接给朵云轩了,他们说会直接送去京城殿下府中。不过殿下,洋商身边的现银,恐没带那么多,咱们四箱鸡血石,估值多少?”石头问道。
太子皱眉道:“一箱大概有三十件,价值也不一,大致一箱可能有万两左右。”
“那他们身边肯定没这么多银两了。”裴萧说道。
因为跟裴家合作多年,洋商也比较信任裴萧,所以他们是在福建就付清了货款,才跟着裴萧来取货的。
他们身边,估计最多最多留了一两千两的现银。
不过裴萧还有个想法,“若是殿下能等的话,他们来回吕宋,估计也就月余,他们这批货,到了吕宋大部分是要转卖出去的,等他们卖了货,就有现银来买鸡血石了。”
其实从宁海到京城,和宁海到吕宋,距离大致差不多。
不过走内河,得按照河道弯弯绕绕来,很多时候,由于河道复杂,晚间也不能航行。
而走外海,除了躲避洋流,那都是怎么近怎么走,晚间也不可能抛锚停航。
所以从宁海出发,去吕宋走个来回,可能比水路来回京城更快一些。
太子一听,立刻表示,“可以啊,我不在,便会把这事儿交给忠勇伯,到时候你们找他便是了。”
啊呀!徐达暗叫一声完犊子,这鸡血石后头不知道还得来多少波呢,让他卖鸡血石,那他什么时候能回京城?!不回京城,怎么给皇帝出馊主意,放自己回扬州?!
这绝对不行啊!
他大脑袋瓜子飞速转了起来,心中一下子有了主意,“殿下,微臣倒也不是不愿意接手这鸡血石的事儿,可这事儿事关重大,微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被皇上喊回京城。
与其等皇上喊微臣回去,到时候得再换人负责这事儿,不如......这事儿便直接交给关县令吧。
一来,东西放在县衙比较安全,二来,关县令对太子忠心耿耿,品性又好,是个值得信任之人,三来,他本来就为太子办过不少朵云轩的事儿,这鸡血石,肯定比微臣懂啊。”
对不起了,小关!!你就替你未来岳父背了这个锅吧!!
不过他也不是没有考量过,关慕青在宁海为官,升的再快,也得做满三年才能调任,不然能被直接弹劾死。
所以这事儿,关慕青来办,的确最为合适。
等关慕青三年任期满了,到时候他们若是顺利回了扬州,再给他想想法子,弄回来了嘛!
太子一听,也觉得关慕青好像的确比徐达要合适些。
说到底,徐达是皇帝的人,而关慕青,却是太子自己的人。
说一样,也一样,说不一样,到底,也不太一样。
于是太子即刻拍板,“忠勇伯的建议,可行。裴萧,若弗朗机商人确实想要鸡血石的,让他们明日来一趟,把价格谈妥,谈妥了之后,便去筹款了来吧。
到时候本宫会把这些事,全部交代给关慕青的,让他们来了,就去县衙找关慕青便是了。”
晚间,当关慕青从徐达手中接到这口锅的时候,也是哭笑不得。
回到房中,张大夫更是斥责徐达这人怎么这样,连未来女婿都不放过。
徐达辩解道:“啊呀!就当小关日行一善嘛!他反正也是举手之劳,再说,春丫都被他骗去了,老丈人我让他办点儿事,怎么了?!”
“你女儿几岁,小关几岁,到底谁骗谁?!”张大夫倒也不是嫌春丫是个小小的老姑娘,主要她就是想跟徐达抬杠,也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快更年期了吧。
一提到这个,徐达就直嘬牙花子,“行了行了,想到这个我就替春丫感到纠结,不提不提,睡觉睡觉。”
可当事人,却是一点儿不纠结了。
俗话说的好,在父母身边,哪怕你已经三四十了,也只是个小孩儿。
春丫就是给自己这么定位的。
这人的心理年龄,本就晚熟,这会儿干脆是不长了。
爱咋咋滴吧,她只要每天过的高兴,能搞钱,会搞事就行了。
哦,不过最近又多了个传道授业解惑的技能,她觉得自己的生活很充实嘛,以前纠结那么多,可能以前,还是太闲了?!
“嘿!”关慕青把手在春丫面前甩了两下,“发什么呆,赶紧给我改卷子。”
哎,上午来的一个叫钱二麻子的人,说是建安侯让来学倭语的,看着就像来上坟。
可这位,学倭语,怎么跟她似的,越学越来劲儿是怎么回事?
春丫撑着脑瓜子问关慕青,“你是不是耗子托生啊?怎么这越晚,学起来越起劲啊?大哥,早点睡觉不好吗?”
“不好。”关慕青看了眼春丫卷起的衣袖,忍不住给她卷了回来,“马上中秋了,夜里凉了。”
“不凉啊,点着那么多蜡烛,好热啊。”春丫再次把衣袖捋了上来。
“春丫,你及笄礼没办。”关慕青写着功课,冷不丁说了一句。
正在批改测试卷子的春丫无所谓的说道:“没关系啊,办不办礼,不都得长岁数嘛。”
“你不觉得有遗憾?”
“不遗憾啊,为什么要遗憾?”
“我有点遗憾,”关慕青抬头看向春丫,“没有帮你庆祝你的成长。”
春丫哈哈一笑:“这有什么关系?没有庆祝,可你陪伴了呀。你说,我们算不算青梅竹马?”
“算。”
“可青梅竹马不得从小长起来才算啊。”
“我知道你上辈子是个女强人,只爱赚钱,你知道我上辈子是串铜钱,这还不青梅竹马吗?”
说完,关慕青还提着笔,朝春丫笑。
春丫哈哈大笑:“关慕青!你是不是跟那姓吴的学的油嘴滑舌?”
“没有,主要还是跟你学的。”
“哈哈哈哈哈,不用客气,记得交学费就成。”
“好啊,一年五十两,都给你。”
守在门外的丁香,已经麻木了,她现在心里头只有十斤姐姐的海鲜面,难得半个月能出去吃一次宵夜,她只希望十斤姐姐能克制住,别把人家摊子里头的面都吃完了,好歹得给她留一点儿。
她现在,消化狗粮的能力,还是很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