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忠勇伯爵府,秋分和郑夏战战兢兢的接过了管家的大棒,虽然他们原先也已经做起了管家的事儿,可主子全跑了,哦,不对,还剩一个十岁的,两个年轻人,到底还是有些慌张的。
可春丫却一点都不慌张,她交代两人,“有事儿你们别怕事儿,记住,咱们可是忠勇伯爵府,一门三杰,可不比人家差什么的!不过没事儿也不能惹事儿,不要因为咱们是伯爵府,就去干些欺压百姓的事儿,这是底线,若有触犯,直接走人。”
“小姐!您说什么呢!我哪里敢欺压别人?!”秋分眼泪都要下来了。
郑夏也忙下跪说道:“小姐,您要不然带我走吧!去北境的时候,爵爷也是带着我的!”
“你走了,让秋分一人守着伯爵府吗?你跟我大哥是一样的年岁,他能在扬州打理好那么大的家业,你在京城也定能管好伯爵府的!同乡会的事儿,你也多上上心,徐鑫年纪还小,你们得多关照他。有事儿就去找关公子,他会帮你的。”
春丫说完,拉了郑夏起来,然后牵起秋分的手,把两人的手合在一起,才说:“咱们不在的日子里,你们可得帮我们看好这家!”
虽然心中很是忐忑,但郑夏和秋分还是硬着头皮应了下来。
家里的事儿都说妥当了,春丫便带着秋分和几个小丫头打包行李,这一去都不知道得过几个季节,春夏秋冬的衣服都得带着些。
不过他们家向来简朴惯了,反正每季节带上几件,便也够了。别的铺盖什么的,也略卷了一些。
徐鑫明日开始就得住到将军府去了,行李物品也得整理。
于是春丫带着秋分和几个小丫头,光打包行李,就打包了整整一下午。
直到关慕青带着用金银换来的银票来了,春丫才将将把要带走的东西打包完成。
看着发髻散乱的春丫,关慕青一脸不舍道:“此去一路又是个把月,在船上你可不能乱跑。信鸽不要忘记带上,到了宁海尽快给我来信。”
“不用带,”春丫摇头道:“都民乱了,信鸽肯定飞不出宁海,去了也是被人烤了吃的命。”
这话,说的一点不错。
关慕青此时正在考虑一件事儿,“再过三年,我不过二十二三,这回就让我陪你.....”
“说的什么鬼话!”春丫难得的生了气,“为了个女人就不顾自己的前途,你倒是真有志气!你看我爹,爱我娘爱的要死要活,可他放弃过自己的追求吗?!想什么呢你!”
秋分,默默的,退出了花厅。
小姐果然跟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关公子为了小姐想要晚考三年科举,没想到......居然还被骂了。
这么惨的公子,连秋分都不免生出了三分怜悯心。
关慕青昨夜一夜无眠,脑海里都是春丫万一出事,他该如何自处的场景。
忧虑了一晚,他还是觉得应该跟她一起去,才能放心。
可没想到,话才说了一半,就被春丫骂了。
关慕青抿着嘴,低下了头,一言不发。似乎变回了那个阴郁的少年。
见关慕青如此,春丫也觉得刚才话说的重了,于是她拉了关慕青的手,说道:“人,第一个不能辜负的,就是自己。你得先做明白了自己,才能做明白我的未婚夫。
你有没有搞清楚一件事儿,你读书,到底是为了什么?为名为利,抑或为了关家到你这儿的这支血脉能出人头地?”
“我......”关慕青心中怅然,其实他饱读诗书,尝尽人间百味,心中所愿,不过就是大乾能真正的强大起来。
曾经在边关的经历,和之后的颠沛流离,让关慕青看到了太多悲苦。他深知,只有大乾强大了,百姓才能活的像个人。
为什么他会帮太子打理朵云轩?除了赚钱,关慕青更愿意看到太子把大笔大笔的钱,扔进各地府学,资助贫困的学子,之后还打算开始尝试筹办义学。
其实春丫,为了很多人,也默默做了很多的事儿,这也是他欣赏春丫的原因之一。
别看这娃行为轨迹无比的混乱,天坑挖了一个又一个,但是当坑被一个个填起来的时候,关慕青才发现,春丫做的每一件事,都指向了一个目标。
让百姓,多条活路。
不管是北境,还是沛丰,三元村,抑或扬州,京城,春丫绕了一个又一个的大圈子,为的都是那看似毫不起眼,实际的确盘活了不少人的,一条活路。
虽然她一直说自己为来为去,都是为了赚钱,可关慕青看到的,却不仅仅只是钱。
关慕青被春丫这打醉拳似的搞法,所深深的吸引了,他很想自己也能像春丫这般,将来为一方百姓做点什么。
所以.....“我想大乾,河清海晏,时和岁丰。”关慕青说道。
“啧!这不是巧了吗?!我也是这么想的!”
说完,春丫还很不正经的朝关慕青抛了个媚眼。
虽然那媚眼抛成了斜眼,但是关慕青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人啊!!前一刻还是个正经人,后一刻就又这般作怪,真正是让人捉摸不透!!
做了怪,春丫继续说道:“所以啊,你更要好好考学,不过咱们以后得回扬州,你意思意思考个二甲头名什么就算了,以后做个什么江苏巡抚啊,两江总督啊,实在不行做个浙江巡抚也行。
就别考状元探花啥的,反正你簪花我估计也看不到了,平白让别人看了去,我可不愿意。万一考了状元探花,说不定皇上太子还不愿意放你去外地做官,不值当。”
关慕青忍不住捏了把春丫的小圆脸,“你当状元探花是想考就能考上的啊?还要不要呢!”
“你别说,我主要是不能考学,不然说不定咱们老徐家早出状元了!”春丫嘻嘻哈哈道。
哈到一半,便看弟弟正一脸麻木的看着自己。
“呵呵呵,下学了啊?明日你们俩不用送我们,该念书的去念书,该准备会试的准备会试,知道吧?”春丫撸了下弟弟蓬松,却又扎手的脑袋。
“嗯,”徐鑫到底还是情绪低落不少,“那你们记得写信回来啊,就用皇上的那俩探子送信,他们跑起来快,连大金都撵不上他们。”
“咳咳咳,”春丫希望弟弟还是低调点儿好,“可千万不能在外头乱说!你赶紧看看还有什么要带去进军府的,咱们走了,你得听.......欸!!怎么走了啊?!”
徐鑫想着,自己马上就是老徐家驻京办的话事儿人了,听谁的都不如听自己的!一会儿他就得把他的宏图大业,都给规划好,等姐姐他们回来了,一定要让他们见识见识,沛丰县同乡会的红火!!
等到张兰回家,几人又忙忙叨叨的帮徐鑫搬了家,关静撑着个腰还要出房门找张兰说话,吓得张兰赶忙老老实实去关静房里跟她又聊了半日。
春丫也跟关慕青说好了,明日不要再送来送去,徒增感伤,虽天各一方,但是依旧要各自努力!
关慕青还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及笄礼,一个玉兔簪,送给了春丫,“虽然这个玉簪不值什么钱,却也是我自己雕的,你莫要嫌弃。”
“哈!”春丫也要扳回一局,“虽然那羊毛马甲不怎么精致,却也是我自己织的,你莫要嫌弃。”
说完,两人便对视一笑。
“牙,我的牙,我的牙酸掉啦!!”徐鑫才整理好他的房间,出了房门就见两人说这般的话,自然要作怪一番。
正巧明日要跟着春丫一起走的十斤来了,忙问徐鑫是吃了啥酸掉了牙?她也要尝尝!惹的春丫他们又是一阵好笑,直说十斤这耳朵,只滤的出关于吃的字眼。
几人又在将军府耽搁了好一阵,张兰这才哑着嗓子带着孩子遁了,她真的,这辈子都没聊过这么多的天,哪怕天天开门诊,她都说不了这么多的话!
回到家中,徐达还是没回来,只有门卫小厮说,刚才神兵营来人说爵爷不回来了,明日让夫人小姐直接去神兵营找他就行了。
张兰也没觉得意外,又拉了徐鑫好一顿嘱咐,这才叫了水,准备洗洗睡了。
“娘,银票怎么办?”春丫拿白天关慕青兑好的银票,进屋找张大夫。好在之前想着要把钱送回扬州一部分,所以大部分的金银都已经换完了。
正在泡脚的张兰看了看手里的银票,居然七七八八也有三十多万两,除了关家,建安侯家,皇帝赏的钱张大夫知道出处,其余的她居然都不知道这钱是哪儿来的!
她很疑惑的问春丫,“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除开三笔大进项,部分是斓云记的,部分是您出诊的诊费,还有赏赐什么的。另外就是我去年带回来的一笔,哦,还有您从扬州带来,没用完的。
娘!您有谱没谱啊!管的到底是哪门子账啊?!要不我来管钱吧!”春丫准备趁火打劫。
张大夫立刻甩了手中的毛巾,抱紧装银票的盒子,“不用,谢谢哦,好不容易攒下的家底,可不能就这么毁了。
咱们那什么,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部分明天让小关给咱们找个靠谱的渠道寄回扬州去,最好跟着太子后头的货一起去,部分放你关姐姐那儿,部分就咱们自己带着。就这么着吧!赶紧休息去吧,你也忙了一天了!”
说完,张大夫把春丫给推出了卧室。
好险好险,差点儿被女儿把钱给坑了。
春丫站在门外念叨了一声,谁稀罕啊,扭着屁股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