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十斤便收到了来自春丫的关爱,一个饭缸子。
收到饭缸子的十斤,还暗自嘀咕呢,“这钵头比我平日用的还小上一圈,怎么可能是我的嘛!春丫小姐为啥要送我一个饭缸子?”
正好要出门的关慕青听到这话,便停了下来,问十斤,“这是春丫送来的?什么时候送来的?”
“不知道啊,青少爷院子里的小厮给我的,说是昨晚春丫小姐送来的,可这饭缸子真不是我的,这玩意儿,我也不够用啊。”
因为没有串供过,所以十斤回答的也很老实。
关慕青看了下日头,急匆匆赶回自己的院子,找来昨日值守的两个小厮,问他们:“昨日县主来了,怎的没有通报?”
两个小厮立刻摸出昨日得的五两小银锭子,托在手上,“青少爷,县主让咱们别说她来过。”
其中一个继续说:“县主来的时候,您跟夫人正.....聊天聊得比较大声,所以她大概不想打扰您跟夫人,给了咱们缸子就走了。”
“我跟夫人的聊天,她都听到了?”关慕青这般问道。
两个小厮互看一眼,一个立刻点头,“咱们不知道听到了啥,但是肯定是听到了,因为......”
“因为县主不是外人,所以咱们就没拦她,她站在门口听您跟夫人聊得热闹,便没进门。”另一个赶忙找补,希望青少爷千万别发火,这位沉着脸的样子,着实有点吓人。
关慕青看了他们俩一眼,带走了银两,没再多说什么,便出了门去。
一早太子便有召,让他去一趟太子府,他正好有事儿也要求见太子,这事儿耽误不得,到时候摘星阁一时开不了业,耽误春丫赚钱可不行。
然而,十斤大宝贝,今日除了得了个饭缸子,另外居然还得了两筐咸鱼。
两筐咸鱼自然是庞云送来的,那人送鱼来的时候,十斤正好抱着大姐儿在院子里头晒太阳,关静则忙着给大姐儿缝袄子,前头就有小丫头来报,说是将军带了神兵营的庞大人来了,说是给十斤捎带了忘了的东西来,让十斤去外院去取。
关静还问呢,“庞大人是谁?春丫给你送了饭缸子,这庞大人难道是给你送饭菜来了?”问完,自己又觉得好笑的很,呵呵呵自己先笑了一阵。
“夫人,”十斤皱眉看向关静,“您最近,有没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关静摇头,“没有啊,挺好的啊。既然人家给你捎东西来了,你就快去拿吧,拿了回来我看看,你到底是落了多少东西在人家那里。”
“我也没落下饭缸子啊.....“十斤挠头往外走,最近反正大家都很奇怪,夫人有了身孕,那心情真是起起伏伏,捉摸不透。
夫人现在是,时而暴躁,昨日据说也不知道为啥把青少爷给揍了,时而低落,将军没回府,都能唉声叹气上半日,时而又兴高采烈,自己缝个大姐儿的小棉袄都能笑半天,怎么会这样?!真是怪瘆人的。
春丫小姐也好奇怪,送个饭缸到底是什么暗号,她想了半天没想明白,她更不知道,自己能有啥东西,落在庞云手上!
带着一脑门问号冒号点点点的十斤到得外院,远远就看到了院子中间摆了两筐咸鱼,她忍不住顿住了脚步,然后又往后退了两步。
她,想逃。
可是前头的小厮都机灵的很,见十斤来了,便上前招呼道:“十斤姐姐来了啊,庞大人给您把咸鱼带来了,您这是要送人呢,还是搬去咱们家厨房?”
一听十斤来了,正在客堂间跟王宗源吃茶说话的庞云,把杯子一撩,飞身出了客堂间,迈着浮夸的步子,走到十斤面前,抱拳道:“十斤姑娘,好久不见。”
十斤觉得这回回京,这京城的空气可能有毒,怎么回来的人一个个都突然正常了,她先是问了庞云,“你这是扭着了吗?怎么走路是这样的?”
得到了庞云的否定回答后,又说:“咱们昨日才从同一条船上下来的啊怎么就好久不见了?庞大人,这咸鱼你带回去吃吧,咱们将军府伙食好着呢,不行你就留给神兵营的兄弟们吃也行啊。”
神兵营众人:谢谢你啊!
庞云摆手道:“不用给他们留,这些都是我和十斤姑娘打的鱼,自然是咱们分了,你一半我一半,正好一人两筐。”
“咱家也吃不了这么多啊,庞大人还是带回去吃吧!!”十斤再贪吃,这玩意儿吃多了也受不了啊。
“欸?!那怎么能行!是十斤姑娘的,那便是十斤姑娘的,我怎么好抢了你一个小姑娘的?!这鱼就给你放这儿了,那什么,王将军,明日咱们就约好了,神兵营见啊!下官就先告辞了!”
说完,庞云便又抱了一拳,转身就要走。
可才走了几步,回转了头,又问王宗源,“王将军,您家这位十斤姑娘,射箭了得,在下想下次再登门求教,不知方便否?”这是庞云能拽的最文的词了。
王宗源也是个爽快人,此时已经走出客堂间,他回道:“这事儿你还得问问十斤愿不愿意赐教,不过老实说,十斤这射箭的技艺,连我都赶不上呢!家里的五石大弓,也唯有十斤才拉的开。”
一听五石大弓,庞云两眼冒金光,忙转头问皱眉看着咸鱼的十斤,“十斤姑娘,不知可否赐教怎么用五石弓?!咱们再来比试一场吧,就用你那五石的弓!”
“也行!”十斤斜眼看着庞云,“不过谁输了谁拿那两筐咸鱼!”
“好!那我后日便来找十斤姑娘切磋切磋!”说完,便向王宗源抱拳行了一礼,朝十斤也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自认为器宇轩昂的走了。
可院里的两筐咸鱼可怎么办?十斤无奈,只能喊了小厮,自己搬一筐,两个小厮抬一筐,暂且放在厨房放一下吧。
王宗源挠了挠脸,很疑惑啊,边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走,边嘀咕:”小姑娘?居然叫十斤小姑娘?”
到得院子里,关静便问他,十斤又落了啥?
“夫人,”王宗源却没有回答,而是问:“咱家十斤,几岁来着?”
“买她的时候,身契上写的是十三,也没写生辰,如今便是十六七吧。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起十斤的年岁来了?”关静说完,侧头看着王宗源,难道.....诶呀,别乱想别乱想,昨日自己怎么想的青儿!这会儿还没脸去见他呢!可不能再乱想了!!
好在,她这狂放的思绪也没维持多久,王宗源便道:“我还以为她才十二三呢!原来也已经十六七了啊?昨日那神兵营的庞云就老跟我打听十斤,今日又莫名其妙送了两筐咸鱼来,还要跟十斤切磋射箭,你说,他是不是对十斤动了心思?!”
“庞云?!干嘛的?能不能是骗人的小白脸,想骗我十斤?”关静一下子提高了防备。
王宗源扶额道:“小白脸,倒也不至于。我现在想来,这人昨日就感觉不怎么正常,一般人,第一次正式自我介绍,不过说一句我是某地某人,现在是干嘛的,最多说一句家中做什么营生。
这位大哥,昨日光说自家的身家背景,就说了半个时辰。还说自己看着像四五十的,其实才二十五,以前也定过亲,可人姑娘未过门就生病去世了。
家里袭了个六品的指挥使,不过是大哥袭位,他便入了御林军。家里头兄弟五人,皆在军中谋职,家里头除了他和最小的一个弟弟,皆已成亲。
因为家里老祖跟着太祖打过仗,多少也有些军功,在京城买院子也买的早,说是自家房子就在城南,他现在住的也是单独的院子。家里校场武器,都是一应俱全的。
我听的时候就觉得说话啰嗦的很,但是现在想来,这人是别有目的啊!”
“什么时候来切磋?”关静突然问道。
“后天吧,两人堵了两筐咸鱼。”王宗源想到那赌约就觉得想笑。
关静问:“咸鱼?咱家要咸鱼干嘛?”
王宗源笑道:“你这是铁定十斤会赢吗?但是他们的赌约是,谁输了,今日庞云带来的两筐咸鱼,就归谁!”
“啥意思?!”关静都迷糊了。
王宗源从乳母手中抱过大姐儿,一边颠着孩子,一边给关静解释起那两筐倒霉咸鱼的事儿。
而另两筐咸鱼,庞云则自己带回了家。
因为快两年未回家,之前这货在扬州当差,所以家人一直期盼他早点儿骗个江南媳妇回来,每每有信件往来,家里头都会问一句,有没有在扬州遇到啥合适的。
庞云每回都用快了快了敷衍过去,导致庞家老爷子一直以为这回二儿子能给他们老庞家带个软软糯糯的大胖儿媳回来。
没想到媳妇没领进门,出门两年,却只带了两筐咸鱼回来,气的庞家老爷子当即脱了鞋子,追着儿子满院子跑,说是打死倒也清净爽气了。
庞云忙解释,这咸鱼,就是决定他能不能娶上媳妇的关键,让他老爹且等等,姑娘软不软糯不知道,白白胖胖肯定是没问题的。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庞老太太的兴趣,拉了儿子一通问,问下来发现八字还没一撇,别说一撇了,那笔都还没沾上墨,只是自家儿子在那儿一厢情愿呢!
“这丫头是大将军府的大丫头?那人家夫人愿不愿意放出来婚配啊?”庞夫人想着,大将军府的大丫头,那地位,其实一点儿不比普通富户家的小姐低的。
一般这种丫头,夫人们都是放在身边配管事或者配将军的亲卫的,他们这种低阶武官,别说还真不一定能配的上人家,关键是,自家儿子啥长相自己知道,找个门第清白的小户人家之女便也算了,找那超品将军家的夫人的贴身大丫鬟,想来想去有点儿悬。
“别急!!!给我点儿时间!!”庞云其实自己也没底,但是凭借他混迹军中多年的厚脸皮,他就想着那武力值惊人的大胖丫头,这回再怎么样都得给自己求回来。
先前那未婚妻,就是他娘给他找的,说他人粗糙,合该找个斯文些的,便去找了个秀才家的小女儿,没想一场风寒就要了命,他也算尽了义务,三年没谈婚配之事,可刚想再找,就被派去了扬州。
所以他这回是下定了决定,一定得找个身体好,吃嘛嘛香的媳妇,最好没事还能跟他过两招,人家读书人讲究一个琴瑟和鸣,他们习武之人就讲究一个取长补短,共同进步,这事儿反正庞云是越想越美,只说自己错过了十斤那大妞妞,自己这辈子就找不到更合适的了。
庞老爷子一听那姑娘居然叫十斤,当即便表示非常满意,这名字一听就是旺宅,他放下了自己的布鞋,拉着儿子要传授他当年怎么死皮赖脸骗婆娘的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