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慕青来的时候,根本就想不到,自己会在徐家这般勤恳学习。
来之前,关静还再三叮嘱他,媳妇得追,但是应试之事也万万不可怠慢,毕竟春丫都已经超过他们老关家好几步了。
彼时的他,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到了扬州,会比在京城更刻苦上几倍。
春丫因为白天要忙活各种各样的事儿,所以关慕青一般要么就是在家中温课,要么就去无名寺找道玄。
每日吃过晚食,在外头扑腾了一天的春丫便会顶着她那张涂的像鬼一样的脸来找关慕青聊天,说是让关慕青提前几年先适应起来,因为以后她大概率会隔三差五就是这鬼样子的。
春丫涂的这玩意儿,就是之前让廖师傅给配的美白面膜,不过因为药味太过复杂,搞的春丫脸上过敏了,之后也是调整了两次,最终删减到了三味中药加了珍珠粉才能用。
每隔两三日,春丫便用这美白粉和了黄瓜水往脸上刷,她觉得,效果多少还是有点儿的。
这两人日常聊的,也不过就是春丫和家里头那些哥啊嫂啊爷啊奶啊的填坑速度。
大半月下来,家里头该卖的粮食也卖了,棉花收购也告一段落了。
累死累活大半年,棉花和粮食,老宅一共赚了三百两。好在斓云记那里生意不错,外加黄桃罐头也有两三千两的收益,徐老汉倒也没气哭。
蔡氏倒是直嘀咕,原来地主家的日子,也的确不是怎么特别好过。
虽说种粮食,又费力,又不赚钱,但是粮食是根本,尽管赚的少,可蔡氏和徐老汉都说了,明年还得种!这就不是个钱的事儿!
不但明年要种粮食,还得把今年没顾得上的芝麻大豆高粱黍米都给种上。
村里人都说老徐家多少有点儿脑子不好使,儿子在京城做了大官也不去,大孙子在府城做大掌柜也不去,却偏要窝在他们这村子里种地!要是换了他们家有这等好事,早跟着儿子享清福去了,种了一辈子的地,还没种够吗?!
蔡氏听闻人家背后这般议论,冲出去就是一顿好骂:“老娘就爱呆在乡下种地,要你们多事?!一个个的,要个饭都能饿死,还来指点老娘该干嘛?!你们有那本事吗?
我叫做为人低调不爱显摆,可我大儿子可是比首辅还厉害的人,我大儿上朝的时候可是站在皇上跟前头一排的人,跟皇上亲着呢,再在咱们家背后议论是非,直接给你们报到皇上跟前去!“
虽然大伙儿都说,蔡氏瞎说,皇上怎么还管人家说闲话?不过碍于康秀才说他那曾经不争气,现在太争气的大妻弟,按官职大小的确是站在皇上跟前第一排的,大伙儿便也不怎么敢再在徐家背后乱嚼舌根。
燕子娘和胖婶还安慰李氏周氏他们,说村里人没啥见识,平日里没事做就爱东家长西家短,大伙儿不是不记他们的好,就是那嘴,不怎么管得住。
要说如今李氏这格局也大了,她笑看三元村风云,“嗨,有啥,乡下不就那点儿东家长西家短的乐子?不过就是我娘脾气不怎么好,你们让村里人别招惹她就是了,万一要真气出个好歹了,我那京城大哥大嫂,可都是孝顺人呢!“
这话自然由燕子娘和胖婶出去转达了一番,双管齐下,村里头人再怎么眼红,那也不能跟自己身家性命过不去不是?
要说村里人吧,心里不得劲儿的的确有那么几个,这徐家本是跟他们一样的泥腿子出身,可这四年多的光景一混,徐家居然跟村里人天差地别起来了。
若是这家人家搬去京城或者府城了便也罢了,可这马车日日进进出出的都在眼前晃悠,说不眼热,那都是假的。
可要说有啥坏心思,那村里人倒也不至于,好歹老徐家还救过他们的命,他们记还是记得的,就是人心复杂,想法自然也不可能那么的一面倒。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老徐家在三元村过的风生水起。蔡氏也因此常常耳提面命儿子媳妇,可别把时常围在他们旁边的人想的过于好,该拒绝的时候就得断然拒绝,绝对不能烂好心。
徐老汉只觉得自家老妻这话在内涵自己,于是便给自己弄了个老厮,就是王老三。
这人从他们老徐家穷苦的时候就跟他们要好,这会儿两家还成了远亲,自然信得过,所以每当徐老汉被村里人痴缠的时候,他就让王老三给挡一挡,自己便可以直接溜之大吉了。
另外,沛丰县春丫那溜自己玩的庄子,因为万仁义预定了一批辣椒酱,倒是赚了一千两,但是粮食什么的收上来卖的两三百两银子,工钱一付,表哥表嫂表姐夫们的奖金一发,直接就负了。
因为秋收特地回了趟沛丰的春丫,对这事儿倒也没什么特别的感触,她早就知道种粮不赚钱,想要种粮赚大钱,那得像人家董家裴家几万亩几万亩的种才行。
不过人家董家裴家也不是光靠种粮食起家的,主要还是得瞅准时机找对路子做了买卖,才能稳住财富。
可大表哥二表哥不这么觉得啊,他们就恨不能心痛的抱住自己,忙忙叨叨种了大半年的粮食,要不是因为还有辣椒,差点儿就倒贴了,大表哥觉得很受伤啊。
不过春丫也安慰他,“主要咱们这农产品,没有深加工,想要东西卖钱多,还是得靠深加工。”
“啥意思?!深加工啥意思?”大表哥觉得自己有点危险,可是还是忍不住要问。
“就是番薯变粉条子,原本一百文买一石,但是变成粉条子了,十文钱买一把,是不是就赚的多了?更别提咱们自己臭豆腐铺子里头还卖十文钱一碗呢,一把能煮三四碗,那是不是赚的更多了?
还有像我表姐他们做的泡菜,原本白菜两文钱一斤,加工好了,二十文一颗,是不是也能卖贵了?你看昨天我表姐拿去大表嫂的食肆里卖,是不是卖的还挺好,半天就卖了二十颗?
另外那辣椒,虽然外头没卖的,但是制作好了再往外卖,哪怕是批发给万仁义的,也能卖上不错的价钱?所以表哥干农业,得转变下思路嘛,想赚钱,得卖产品才行。”
春丫说完,康平之才觉得,前头有个自己挖的深坑,他现在不跳,恐怕也不行了!
不过表妹说的对啊!!种出来的东西,就得加工了卖,可是.....那些牲畜呢?”
问完,康平之就觉得隐隐有些不妥。
春丫的回答立马来了,“啧,还不简单?我以前卖过炸鸡的方子,那时候我跟我娘,才养了半年的鸡仔就能杀了卖呢,喂一只鸡,咱们现在那么多糠啊菜啊的,几乎都不用成本。
咱们那时候在市集上就卖五十文一只呢,现在也按五十文卖,除去人工啊折损啊油盐调料啊,一只赚四十文是不是没问题?
到时候再养了羊,就算每天杀一只,半只给盖头卖热气羊肉,半只就卖烤羊肉串儿,热气羊肉上午卖,羊肉串儿下午晚上卖,无缝衔接!
炸鸡的方子,烤肉串儿的调料,到时候我再给表哥写一个,你跟你的助手们合计合计,找个信得过的人负责就行了,但是所有的方子表哥可得放好了,这是咱们铺子开下去的关键。
到时候炸鸡和烤羊肉串儿就开在那个还空着的店铺里,鸡杀下来的下水,也能做了烤串儿,烤鸡肝,烤鸡心,烤鸡胗,你试试,撒上我秘制烧烤料,保证好吃到想骂人!”
原本还站在旁边听着话的康健之,此时已经默默退下了。
他知道,他的大哥,又上当了!
深加工不深加工,他不怎么很懂,但是他知道,这一定又是深坑。
这庄子不应该叫牧春庄啊,这庄子应该叫,深坑之家。
不过认命的康平之,此时已经知道春丫不卖番薯的用意了,虽然知道后头的事儿,可能比种田还不简单,可谁让他拿了表妹一百两的银票呢?!
以前听说人家庄头,一年能拿三四十两的年俸,他就觉得挺多的了,没想自己现在除了每年一百多两的年俸,每年还能拿上一百两的分包,一般地主家也没他拿的多呢!
关键是,这表妹也不怕他们亏钱,只鼓励他们大胆干!他们只要敢想,表妹就敢掏钱让他们干!
人家种地就是为了赚钱,他家表妹不是,表妹搞个庄子,就是为了热闹。
所以即便觉得自己再一次踩了坑,康平之还是点头说一定好好筹备那听上去就挺香的铺子。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