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道长和王寻在鸡舍山忙忙碌碌,进进出出半个月,当然,大师傅跟在他们屁股后头也“游览”了鸡舍山的几乎所有地方,可最终还是一无所获。
王寻这半个月来,像个野猴子一般在山里头滚进滚出,他觉得已经爬完了这辈子所有的山路了,连已经回到肃州将军府的镇北将军都去问了王宗源,说王寻这些日子,老带着一队兵马往那鸟不拉屎的鸡舍山去干吗?
王宗源只能说是例行巡查的时候发现鸡舍山那里有可疑的踪迹,王寻只是进山搜查清楚而已。
镇北将军很疑惑,那山,地形也不怎么隐蔽吧,鞑子可真会选地方。既然查了半个月也没查到什么,镇北将军就让王宗源把王寻喊回来,皇上圣旨刚到,让王宗源尽快把北境的防御搭建好,带上徐达早日回京领赏谢恩去。
王宗源一听如此,倒还很好心的问:“那大将军您......”
“皇恩浩荡,皇上封了本将军为镇北王。”镇北将军那神色,看着就很平静。
其实他心中很惆怅,原本想着自家大儿子已经成年了,等再过几年,他大儿子生上几个儿子之后,就把这什么镇北将军的位置传给大儿子,自己则可以回京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渡过他的余生了。
可没想到!皇上居然封了他做镇北王!!
这回非但他回不了京,他们家还得举家搬来北境!
为什么啊!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劳什子的镇北王,他并不想做啊!
一听镇北将军被封了镇北王,王宗源差点儿没笑出声来。
皇上还真是秉持了太祖皇帝的遗训,在地位名分上一点儿没有亏待镇北将军,呃,不对,是镇北王。
关键是,镇北王此人,没什么大建树,哪怕有什么野心,那能力也支撑不起他的野心,所以王宗源觉得,这才是皇帝直接给镇北将军封了异姓王的原因吧。
其实他不知道的是,北境的这场大战的胜利,简直是打进皇帝身体里的一剂强心剂。
自皇帝登基以来,好事没轮上,坏事是一件接着一件,哪怕他抄了谭家霍家,那这些金钱也弥补不了他被御史逼着写罪己诏的心理创伤。
可这北境大胜,却证明了皇帝设立神兵营,暗地里扶持斓云记的举措有多么的英明神武!!
所以皇帝此番下定决心,一定要大赏这一战的功臣,给很多很多的银子,那是不可能的,加官进爵,那是没什么大问题的。
于是,镇北将军便第一个收到了他的“奖励”。
异姓王不必回京,这诏书便直接送到了镇北王府和北境镇北王的手中。
镇北王王妃和几位公子小姐,不日就将启程赶赴北境。
没法笑出声的王宗源,还是再三恭喜了新晋镇北王,这才去找了王寻,让他跟吕道长说好,那矿脉再寻一日,再找不到,就只能先放一放,以后皇上真动了修建边墙的心思,再想法子筹款便是了。
当王寻把明日再找一日,再找不到那矿脉,就暂且停手的消息告诉吕道长的时候,吕道长看似非常平静的接受了这样一个结果。
可转头,吕道长便去找了道玄。
这两人因为烧的不是同一款香,所以素来不怎么对付,不过这不对付主要还是表现在道玄老去挑衅吕道长上,吕道长倒是不太跟道玄计较的,因为在他看来,那疯和尚,不过只是一介凡人,他犯不着跟他着急。
道玄见吕道长找他,尾巴翘上天,“咱佛道两路人,我警告你啊,你别跟我瞎套近乎。”
“大师傅,我知道你只是嘴上说说不管那这矿脉的事儿,实际上你也想找到吧?前头我找的几个地方,挖了两三天都没挖出什么来,但是我卜的卦象,明明应该就在那一片,明日过后,王参将就不能再带着咱们找矿了,今晚,咱要不然再进山瞧瞧去?”
吕道长说完,还千年难得的朝道玄笑了笑。
惹得道玄紧了紧自己的僧袍,问他:“你想干嘛?!”
吕道长眯缝起眼睛,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道玄接过来闻了一下,问道:”炸药?!你要炸山?!”
“不不不,不是炸山,是把之前他们挖了好几天的一处地方再炸了看看,我总觉得跟那地方.....有缘。”
道玄这才想起春丫曾经说的,眼前这货,为了朱砂能拼上老命的事儿,这事儿,看来,春丫没瞎说啊。
为了让吕道长帮忙找矿脉,春丫答应吕道长,事成之后便让裴家商行帮他收上一些好朱砂。市面上朱砂虽多,但是上品却是难得,所以找矿脉的事儿,吕道长一口就答应了。
不过道玄这莽人倒也有所顾虑,“你这炸药动静也太大了......“
“大师傅放心,我现在制备的炸药,基本想要多少威力就有多少威力,这个分量的炸药包,不过只是炸开那些咱们挖过的山体表面的硬石而已。”
道玄不知为什么,突然就心动了,他最后又问吕道长:“那你找王寻去啊,找我干嘛?”
“他们办事太婆妈,一件事儿得商讨几日,咱们这种方外之人,看不得他们的行事。”吕道长其实也是怕麻烦的人,所以在神兵营,除了徐达,别人他都接触的很少,自己一直默默的做自己的事儿,就是懒得费口舌跟别人解释那些他认为极为重要,别人却觉得极为荒诞的事儿。
这个解释,倒是合了道玄的胃口。
于是,俩老头,在那夜黑风高之时,偷偷溜出了......呃,应该说是一个提溜着另一个,偷偷出了肃州卫,往那鸡舍山去了。
吕道长是道骨仙风,道玄把他扛在肩上,飞奔不到一刻,便到了鸡舍山。
两人熟门熟路的找到了他们之前花了最多精力开挖的山腰某处,道玄再次问吕道长,”你这炸药,不会把山炸塌了吧?“
“不会,这么小一包炸药,只会把这挖不下去的地方炸开一点,方便咱们挖而已。对了,那些铲子都在这里吧?”
道玄点点头,”在那儿呢,王寻他们说明天才来收。这山上.....应该不会有人住吧?“
“大师傅,你来了半个月,可曾在这山上见到过一个人?这儿连树都长的不怎么好,连个砍柴人都没有,还有谁会住山上?怎么连您如今都这么多话了?“吕道长甚至有点儿后悔叫上道玄了,真是浪费他好多口水。
“我本来话就多啊,我就怕万一你真把这山给整塌了,一会儿我徒儿又该埋怨我。”
“您也怕您那徒儿?”吕道长心想,不愧是一起炸山的好伙伴,我也怕您徒儿,那话密的啊,耳朵都累的荒!
道玄怎么可能承认怕春丫,一叠声的说着怕个屁,又从身上掏出了火折子,问吕道长:“行了,点儿哪儿?!”
吕道长把那小炸药包往之前挖的坑洞里一扔,把引线给拉了出来,指着引线说:“这儿!”
道玄二话不说,就打开火折子,点上了。
“哎呀呀呀呀呀,怎的也不说一句就点,快跑快跑!!”吕道长一边喊,一边往山下跑。
道玄跟在后头埋怨:“不是你说跟个爆竹似的,只能炸开一点吗?!”
“我什么时候说是爆竹似的了?!炸药再小,它也是炸药啊!!”
一个埋怨一个鲁莽,一个骂另一个话都说不清,两人边骂边跑,往山下跑了能有三四百米,就听轰隆一声响,上头那小炸药就爆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