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之下干农活,人消耗的体力也比平日里干活要多不少,春丫带着秋分熬了满满两大锅的红糖姜茶,还另起了个小陶炉专门烙红糖馅儿饼,谁来放番薯,就给上一碗热姜茶,给个小小的红糖饼,还必须得吃完了才能走,有想省着带回家给老的小的吃的,春丫也说一会儿走的时候会每人给点儿吃食让他们带回去吃的,起番薯的村里人这才放心的一口姜茶一口饼子的吃了。
虽然村里人不惜力,可徐老汉也不敢让他们干狠了,村里百多号人,来干活的有四十来人,分了上下午两拨人,二十个人一班,五个人分一亩地,一亩地十垄,徐老汉只为抢收,不为精耕细作,所以一班能收上八亩地,一天下来合计收上来了十六亩的番薯。
这个速度已经是尽了全力了,徐老汉虽然急的很,但是再急人力也是有限,只能收上来多少算多少了。
春丫答应了这些来帮忙干活的人,说是走的时候可以带了吃食走,所以每个人走的时候,都带走了一个粽叶包,里头是春丫用番薯泥活了面粉做的番薯饼,两份番薯一份面粉,活成面团,再在平底的锅子里头倒上了油,小火慢慢烙到两面金黄就行了。
每个人给了五个,春丫也是尽力了。
今天她除了跟着奶奶拉着牛车去扫光了村里头的竹篱,别的时候就都在烙饼,烙了红糖的烙番薯的,烙得她手都快抬不起来了。
因为抢收回来的番薯还要筛选摊铺,所以蔡氏带着王家的女人们也是忙碌了一整天,徐家和王家两家人,直到帮工的人散尽了,也才将将能停了手休息,蔡氏也没力气折腾晚饭了,众人便吃了春丫烙的番薯饼当晚饭了。
“别说,这玩意儿还挺香。”徐老汉在雨里站了一天,就着姜茶吃饼子,只觉得口舌生香。
蔡氏坐在小凳子上,冷笑一声:“呵,这会儿吃的欢,过几天日日吃,看你还要不要吃?”
“啥意思?为啥要日日吃饼子?咱们带回来的那么多米面都发完了?”徐老汉虽说知道春丫今天给人做饼吃了,但是没想到居然霍霍了那么多粮食。
烙饼女王尬笑两声,“呵呵,没有没有,米还有,就是面还剩两三升吧。没事儿没事儿,咱们这么多番薯呢,再说我二叔他们要是回来,肯定会带粮食回来的,放心吧。”
一说到徐发,徐老汉才想起来:“欸?怎么还没回来?那桃子应该顺利送到了吧?”
“天雨路滑,肯定路上得慢点儿,估计他们还得在沛丰县耽搁一晚,最快估计也得明天上午才能到。”
春丫觉得二叔虽然运气不怎么好,但是还有郑夏和大牛呢,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的。
而两位老人家,被春丫这么一说,也想起他们回来的时候,也是在县城住了一晚才回村的,便也不再太过忧虑,转而又开始愁起这天气来。
三元村的徐家人正在惦记着徐发他们,而徐发此时却正带着蒋县令他们站在了被大水冲毁的安远集的官道旁。
“徐二爷,不是我不想修路啊,你看看这缺口,是咱们带的这些砂石包能堵上的吗?!”
穿着蓑衣带着斗笠的蒋县令,一脸无奈的看着一旁万分焦急的徐发。
他也是命不好,本来今日他是准备赶赴扬州府去找知府大人,说说把人丁安置在他们沛丰的事儿的,可临到出发前,雨就开始下大了,他也怕天雨路滑赶不到府城,才准备等雨停了再走的。
可等来等去,没等来雨停,却把安远集那儿的路被暴涨的河水冲垮了的消息给等来了,接着又等来了徐二,本来徐二来就来,也没什么,但是徐二居然说新县主还在三元村,万一到时候河水暴涨,周遭糟了洪涝,再把新县主给冲走的话,那他这县令还怎么当下去啊?
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儿滚去府城的蒋县令,于是乎只能筹备了些砂石,又让崔都头召集了民壮班十二个壮丁,准备去把那路给抢修一下。
可到了跟前才发现,这路已经不是他们能修的了。
徐发看着前头完全已经被冲的看不到路的官道,愁的眉毛都搅打在了一起,听蒋县令说这缺口堵不上,他只能道:“咱试试吧,总不能就这么看着吧?”
在徐达去扬州之前,崔都头本就和他关系不错,所以虽然上峰觉得这事儿办不了,崔都头凭着跟徐达的交情也要说上一句:“大人,咱们这口子现在填不了,但是这木桩什么要不先下下去吧,一会儿咱们再拉了绳子让人下去探探,这块地方是官道,这缺口虽大,但是地基应该是比较实的。”
既然干活的都没意见,那蒋县令便也点头允了,众人呼哧呵斥的打了一排桩下去,又固定了绳索,崔都头便指派了个高壮的民壮下去探探,这路基到底有没有垮。
那民壮把绳子在腰间打了个结便下了水,河水很是湍急,那人几欲站不稳,但是因为身型魁梧,勉强还是站住了,但是这水,却也到了那人的腰间。
路基虽然没有完全毁掉,但是真要修补这路段,看来靠他们拉来的这一车砂石还真是不行。
正当一伙人一筹莫展之际,徐发却觉有人拍他的肩。
这三更半夜的突然被人从后头拍了肩,差点儿没把徐发吓尿,他转头大喝一声:“谁!!!”
转头却见俩光头,站在了他的身后。
“呃......你是大师傅的师弟?!”徐发激动的喊道。
那在气死风灯的映照下,脑门子光亮光亮的和尚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