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徐达,已经撑着油纸伞,溜溜达达的往府衙走去了。
虽说今日是初一,府衙只留了衙役值守,官老爷们是不上衙的,但是徐达还是想着得赶紧去弄点儿番薯回家,不然到时候耽误了春耕,那可影响他们一村子人的口粮呢。
要说这人不靠谱吧,人命关天的时候,倒还是有些靠谱的。
徐达到得府衙,府衙里头虽然没什么人,不过施番薯汤的粥棚倒还开着,徐达往里头一看,盛汤的几个衙役倒是都有点儿面熟,见徐达来了还招呼他也来一碗呢。
“不用不用,我就是来找你们户房经承......”徐达话还没说完呢,就听有人问:“徐达?你来干嘛?”
徐达转头一看,真是瞎猫碰到死耗子,原是司徒知府来了,便作揖行礼,说明了来意。
司徒知府皱眉问:“借番薯?借了干嘛?”
“种啊,”徐达突然想到昨夜说的事儿,便说:“下官正好有件要事要跟知府大人说说。”
司徒知府对徐达这人的感情现在尤为复杂,自家闺女的婚期已经定在了九月初十,他就觉得这事儿,多少是被徐达坑了。
不过既然是要事,大伙儿又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司徒知府便让徐达跟着他进了议事厅,徐达三言两语就把事儿给说了。
果然是,字儿越少,消息越劲爆。
这把司徒知府可急坏了,好歹把雨给盼来了,可这一来居然就要发大水了?!
他忙问徐达:“这事儿准不准?是谁说的?”
“吕道长?”徐达还真不确定,这事儿到底是谁开始说起的,想来想去,好像还是去年的时候从吕道长那儿起的头,于是他便顺理成章的把这事儿给归到了吕道长头上。
司徒知府一愣,问道:“吕道长?又是谁?”
“就是咱们神兵营攒火药的那个。”徐达据实以答。
气的司徒知府直喊他滚蛋,徐达走前还厚着脸皮问知府大人要了二十石的番薯,本来想说买的,可想想买了也不划算,便就开口说借,现在借二十石,到了秋后还他二十二石。
一点儿都不想再多看徐达两眼的司徒知府,赶紧叫了人帮徐达把东西送到了家里,自己则已经忘了到底今日来府衙干嘛,仿佛就是为了吃徐达的这口气而来的。
不过当夜躺在床上之后,司徒知府也是转辗反侧,很是不安。司徒夫人问他这是怎么了,司徒知府把白天的事儿一说,司徒夫人却道:“徐达这人你看他做事儿好像天一脚地一脚很是不靠谱,可是运气却很是不错。
既然他们家准备大量种番薯,城外不是府里还有几块荒地,老爷不如征一批徭役也去种上番薯嘛。老爷不是愁升任的事儿吗?这事儿办好了,估计也能让您考评等第上去一些。“
司徒大人被夫人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心动了,徭役的确是两年没征了,开了春征上一月的徭役,且只是轻省的农活,根本算不上扰民,更何况,他种粮也是为了防灾自救,别说扰民了,这事儿就是利民。
司徒夫人还说,过完年,就去卢夫人那里借两个善于耕种番薯的农人来,到时候定能事半功倍。
既然如此,反正也不会费太多的事儿,司徒大人便也点头应允了。
隔日初二,因招娣回门说好了让她直接来徐宅的,所以张氏一早就让郑夏去接了张家几口人来。
一进家门,付氏便跟在张氏屁股后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张氏憋着没问,还是付氏实在是忍不住了,才说:“妹子啊,嫂子有个事儿想求你。”
张氏这才装作才发现付氏的样子,说道:“啊呀,嫂子你怎么没去堂屋,我还忙着呢,你有什么事儿就说。”
“咳咳,就是那个,我们家家旺今后我看还是住你们家吧?你看家旺在你们家住着,铁头不是还有个伴吗?”付氏这般说道。
张氏摇头道:“没事儿,铁头不还有盖头四头他们吗?还是让家旺在家多陪陪你们吧,他这读书出来了两年多,你们不是常说惦记他吗?盼娣来娣反正过好年也得回厂子住,刷布场巷的那几间房子,你们几个足够住了。”
“那,那,那.....”付氏被堵的说不出来话,想来也是,本来张家旺住徐家,那是因为张家太远,来回不方便,如今他们张家都住到府城来了,住回张家去,那都是理所当然的。
可这孩子,他们实在是养不起啊!
这也太费钱了!以前养在乡下,怎么就没觉得呢?!
一餐饭能吃七八两大米饭,一个大肘子要不是他先划拉开了给别人留了一半,任由他吃,看着能吃下半头猪去。
带回去的笔墨纸砚,说是一月也得用上一二两,再加上两三个月就要做两身更换的衣裳,做两双更换的鞋,学费虽说张氏包了,可这些生活开销,张家旺住回家就得他们自己承担了,这他们哪儿承担得起啊。
虽然张家旺说没事儿,自己可以节约些,可张家几人实在不知道张家旺算知不知道很多事情,光靠节约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付氏支支吾吾的不知道如何开口才能既得了便宜又不惹张氏生气,如今自家婆婆像疯了一般,张为三句话不对就要拎烧火棍,自己得亏识有些眼力劲儿,没怎么挨过打,今天二丫头回娘家小姑子都包圆了,再惹了她不快,估计自己也逃不开一顿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