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家如今在大狱里头的这些人,本以为自己已经很惨了,可没想到今日这一过堂才发现,原来人生可以更惨。
春丫他们其实本来不想再与谭家作对,毕竟俗话说的好,步子大了容易扯着蛋,他们本来就真的只是打算把棉纺这一块给吃下来就行了,不要搞的动静过于大,就怕到时候坑挖的太大,再给皇帝埋里头。
可谁能想到,还有上赶着求抄家的,怎么会有这般好事?!
出了府衙,春丫被一帮老太太给团团围住问起了八卦,连张氏都被他们给挤了出去。
道玄这会儿却站在府衙的门口,久久没有离开。
正想走人的卢通判见状问道:“大师傅,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吗?”
“我问你啊,”道玄说道:“如果你是谢家,如今救谭家是肯定救不了了,而谭家可能知道的会有点儿多,是你你会怎么办?”
卢通判皱眉道:“大师傅是不是有什么证据,知道这谭家捞黑钱?”
“不捞黑钱养什么打手找什么杀手,又拿什么分给谢家,你是不是傻?!”道玄就觉得如今这些人,一个个,都傻得很,前面那什么狗屁总督就看着挺傻帽的,这姓卢的也是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
好吧,谁武力值高,就谁说了算,卢通判想了想,回答道玄前面一个问题:”如果我是谢家......难道劫狱?”
“艾玛,还是单纯。你这想象力不行啊。肯定是杀人灭口,一把火烧光他们谭家嘛。”道玄说道。
“不,不能吧?!”即便心大如卢通判,也很难想象出这样的剧情。
道玄却说:“有什么不可能,内陆贩私盐,外海搞走私,你去问问你们知府大人,谭家干不干这些事儿?每年不说百万两,几十万两总不在话下的,不然你以为谢家拿什么去笼络的人心?靠嘴吗?!当然,谭家可能也是谢家诸多钱袋子中的一个,总之黑料肯定不少。”
处理完案卷的司徒知府,终于抬起头,看到了道玄和卢通判正在说话。虽然他不是很了解这和尚,但是每每见到,总是看出他们那伙人对这和尚是敬重有加的,于是他说话也客气了几分,“大师傅在说什么呢?”
“我说,你们谭家人看看牢,别皇帝还没下定夺呢,你们就先看管不力,让人把姓谭的给弄死了。”
司徒知府一想自己手里处理过的谭家的那些事,觉得道玄的担忧不无道理,便说:“大师傅放心,咱们已经有安排了。”
道玄这才说了句:“行了,别到时候被皇帝治个办事不力的罪就行了。”
说完,便把春丫从老太太堆里给扒拉了出来,带着春丫跑了。
说好了一起去吃馄饨的,可不得把春丫扒拉出来,他又没钱。
三日后。
辛苦赶路赶了六天的徐达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扬州。
徐达路上就嚷嚷,要命啊,出个公差真是活不了了啊,这老腰都快断了啊,明日分金子,他可得多分点儿啊。
铁公鸡皇帝赏赐的百两黄金,说了是赏给神兵营的,徐达虽然不能私吞,但是肯定得从冯喜那里多抠点儿出来。
冯喜更是哼哼唧唧的表示,这辈子都没受过这罪,他也得多拿点儿,不然对不住他受的这份累。
而王寻加快了速度,赶紧赶紧,终于到了,这每日听这两位吵来吵去,他都快疯了,他要以最快的速度甩了这两位。
可当被王寻当街扔下车的徐达,回到刷布场巷,打开家门的时候,人都傻了。
哎呀天呢,家里这是怎么了?!人去楼空是怎么回事?!
“徐大人回来了?!张大夫他们昨天搬家了,你不知道?!”
玉娘见徐达呆愣在门外,便好心出来询问。
没想到,徐达还真不知道张氏他们搬家了,他道:“我不知道啊!!”
“那个,呵呵呵呵呵呵,可能最近城里发生的事儿有点儿多,所以,呵呵呵呵,我正好要叫我相公给张大夫送被子去,徐大人要不要一起去啊?”玉娘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尴尬。
搬家连家里当家的都不知道,这......的确有点儿过了。
“去去去。”徐达这才想起自己压根不知道自家新买的宅子在哪里,不跟着去还能怎么样?
一路上,徐达问着刘仁杰:“刘大兄弟啊,你家现在这日子,过的还不错吧?”
已经被老刘家逐出家门的刘仁杰回答道:“回徐大人话,我现在跟娘子,还有一双儿女过的还挺自在的。”
“啊呀,大家都是老邻居了,叫啥徐大人,你叫我声大哥也行。不过不是我说你啊刘兄弟,这老人是要顾,可老婆孩子更要顾,你以前那行为吧,的确不太对,不过现在能改正了,就很不错嘛。”
徐达不知道为何,突然就说教上了。
刘仁杰惶恐道:“徐大哥说的是,以前替家里人顶事儿顶习惯了,自己也不觉得有啥,可自从自己过日子,样样事情自己能做主了之后,就觉得以前老替家里头的大哥弟弟们背锅确实不行。这会儿出门,有时候人家还当我是二流子呢。”
徐达又对他好一番老婆孩子第一位的洗脑,两人深刻探讨了一番怎么做一个商业女强人背后的男人,就感觉也没多一会儿,就到了徐家新宅子门口。
“到了徐大哥。”刘仁杰说着话,就准备去拍门,可一回头,却见徐达呆立当场,于是又问:“徐大哥,怎么了?”
“我天,这是我家?!”这宅子,未免也太大了吧!!
刘仁杰抬眉道:“大哥你没来过啊?!”
“没啊,还是第一次。”徐达说道。
这徐大哥可真是......家里没啥地位吧?!家庭地位可能比他还不如。
两人正说着呢,就听嘎吱一声响,大门旁边打开了一扇小角门hi。
原来是郑夏正要出去买东西呢,见到徐达站在门口,惊喜的大喊:“老爷回来了啊!!老爷我帮您拿行李吧!!!”
徐达拿的是自己简单的包裹,皇后和皇帝赏赐的,都不是他们徐家一家的,那些都让冯喜带回去了,说了明天得空了再分。
徐达木讷的点点头,把自己的包裹和采买的东西递给了郑夏,叮嘱了下郑夏后头一车被子收一下,还小声嘀咕了句:“我们家怎么就那么费被子?”然后才跨步走进了宅子。
张氏原也不想这么早就搬的,可问题是前两日,先是府衙大牢差点儿被一伙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匪徒给劫了,还好司徒知府提前布置了人手,没让他们得逞。
后来,谭家大院又有人放火,得亏谭家因为如今干旱,囤在水缸里的水够多,在谭家值守的官兵也有三四十人,所以救火及时,没有性命出入。
经此两件事,春丫便说这两件事儿,恐怕跟谭家被关押有关系,自己家是原告,不知道会不会遭到打击报复,刷布场巷的那屋子,墙又矮,周围又都是人家,别到时候真有人放火什么的,连累了隔壁人家。
所以他们就匆匆搬了进来。即便屋子还没全部整理好,可床啊灶啊,都是现成的,反正能住就行。
张氏也说这样也好,不管家具多少吧,大家也能住的开了,省的道玄日日说他们虐待和尚。
徐达进到院子,绕过影壁,就见张氏几人正在晾晒被褥。
一见媳妇,徐达就冲了过去,好一阵媳妇长媳妇短,张氏都被他叫的不好意思了,拉着他进了客堂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