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林记酱菜?酱菜店怎么开在这里?”张氏显然也发现了这家店。
“可能想着学子觉得口淡,可以买点酱菜吃吃?”徐达很想为媳妇答疑解惑。
“问问不就知道了?”春丫说完,抬脚便进去了。
徐达张氏两人一愣,紧跟着也进到了店里。
别说,这店铺还挺大,店铺里零零散散放着大酱缸子,陈旧的柜台上放着八九个大瓷碗,里面陈列了一些酱菜和大酱。
见几人进来,掌柜的便从柜台后的竹躺椅上站了起来,问道:“几位要买点啥?咱们店里的酱黄瓜和萝卜干味道都不错的。”
春丫见这掌柜人也是精瘦,头发能有一半是白的,年龄怕有个五十多了,便道:“这位伯伯,你怎么把酱菜店开在这里啊?”
掌柜的呵呵一笑,道:“房子和手艺都是祖传的,去城里赁铺子是赁不起的,也不想荒废了这手艺,便在这里开着算了,我们这酱菜味道还不错的,书院里学生有时也会买来尝尝。”
春丫便喊她娘,说要买酱瓜吃,张氏想着买点酱菜就粥吃也不错,便点头同意买了半斤酱瓜,另又买了半斤豆酱。
拎着掌柜递过来的酱瓜和豆酱,春丫又问道:“掌柜的,您这铺子,租不租啊?”
掌柜的和徐达夫妻都吓了一跳,一脸惊讶的看着春丫。
春丫又道:“我不是要全租,就想租一半,我看您这铺子挺大,酱缸归置整齐也能腾出半间铺子。”
掌柜的一听,便想,之前也有要问他租铺子的,但是要全租,他又舍不得这祖传的手艺荒废了,便没同意。这酱菜铺子开在这里,说实在的,生意有是有的,但是多好实在算不上,这来来往往都是年轻学子,既没人要大酱做饭,对酱菜酱瓜也没啥爱好。这铺子便如温吞水般,不好不坏。如果归置整齐,租出去一半,可以得些租子贴补家用,倒也挺好。
他看着春丫还是一团孩子气,话事人总归是家里成年男子不是,于是他就问徐达:“你们真的要租我这一半的铺子?”
徐达心想,我不知道啊,没商量过啊,就转头问春丫:“咱们要租这一半铺子吗?”
春丫点头道:“是啊,要租的,咱们得开个吃食店,家什搬来搬去不方便,要是这位掌柜愿意,价格也合适的话,租这半间铺子挺合适。”
张氏点了点头,道:“这位掌柜,只要您价钱合适,我们的确想租的。”张氏的想法其实很简单,静脉输液她倒是闭着眼睛都能打,这做生意她懂个毛线,女儿从普通的外贸业务员一直做到销售经理,销售能力和市场定位总归不会大错的,就照她说的做呗。
徐达其实经过女儿这么一说,觉得其实这样倒也不错,虽然比摆摊多了租金成本,但是方便高效很多。
掌柜的看这家人是真的想要租一半的店铺,便开价道:“我这铺子你们别看这酱缸放的零散,不显得大,其实门面有三开间,后院是我们自己住的,当初还找人挖了井,你们想用水也可以用,方便的很。租金我也不多要你们,一月三百钱吧,你们看怎么样?”
三百钱对于春丫他们这个赤贫家庭来说,的确是很大一笔开销,但是想回报总要投资,徐达看看张氏和春丫,两人并未反对,这价位应该是在他们的心里承受范围内的,于是经过徐达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他们就以两百八十钱的价格租下了这一半的铺子。
石头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切,自己爹娘也不知道咋想的,这辈子也没见他们做过买卖,此时也不知道他们要做啥买卖,铺子倒是已经租了,关键是,这铺子也不是爹娘想租的,他看的真真的,明明是妹妹春丫临时起意想要租这个铺子,爹娘就点头同意了。太疯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地也没了,钱照这么折腾三天就能折腾完,完就完吧,一家人完蛋也完蛋在一块儿,整整齐齐也好。
张氏先给了这酱铺的林掌柜五十文定金,约定好三日之后带了租子和契书来,不过林掌柜在这三日里得把这一半的店铺给他们腾出来。林掌柜自然点头答应了。
租好铺子几人便往城里赶,此时已经是挺晚了,怕太晚小四家里担心,徐达便让小四先回去,春丫在还是徐晓媛的时候就有人肉gps的称号,只要是她走过一遍的路,基本都能记住,小四已经带着他们把这县城几乎走了大半,春丫基本都能认得了。
春丫便又让张氏给了她两个馒头,跟小四说道:“这馒头你带上,回家跟你妹妹分了吃。你家在哪儿啊?下次要是有啥要帮忙的,我还来找你。”
小四对跟他差不多同龄的春丫没什么防备心,再说这半日相处下来,就觉得这家人家心眼挺好,便点头说道:“行啊,这城里的巷子小路我再熟没有了,需要我帮忙就到之前遇到我和我妹的榆钱胡同来找我,我们家就是胡同最后一家。”
春丫点头说好,几人和小四道别之后兵分两路,张氏石头和春丫去采买必需品,徐达便又匆匆赶到仁济堂。此时仁济堂里没什么人,毕竟已经挺晚了,没有什么急诊的话,医馆马上要打烊了。
徐达进去便问小二:“小哥,你们这儿收不收鹿茸?”
伙计听说是鹿茸,又看看徐达的穿着打扮,就猜可能是山里的猎户,便道:“收是收的,但是这价格得看品相。”
徐达从褡裢里取出一个布袋,拿出里面的鹿茸,说道:“您给掌掌眼。”
伙计一看这品相,便知是好货,说道:“大哥稍等,我去喊掌柜来看看。”
徐达点头应是。
不一会儿,伙计便带着掌柜从后门出来了,掌柜见徐达踹了个小布袋正打量着医馆,便上前说道:“是您想要卖鹿茸?”
“是啊,您给掌掌眼,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得来。”徐达答道。
是的,狗叼来的,多不容易啊。
掌柜的拿了块白布,从徐达手里接过鹿茸,仔细打量一番,说道:“品相倒是不错,不过这鹿茸您给到我们手里,我们还得炮制,您这鲜货价格可能比不上炮制好的。”
徐达点点头道:“您就给开个价吧,如果价格合适这鹿茸我就留在这里了。”
掌柜略一思索,道:“七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徐达自然是要讨价还价一番的,最终以七两三钱的价格成交,钱货两清,掌柜还特地嘱咐以后有好货务必先拿过来他看看,徐达自然应了。
待徐达赶到和春丫母女约好的牛车上下客的地方的时候,恰巧赶上最后一辆回村的牛车。其实这牛车早就该走的,但是赶车的看看除了春丫他们几个也没别的客人,春丫又死赖在牛车上非要让车再等一等她爹,差不多都要声泪俱下了,赶车的赵老大只得同意再等等。
还好也没等太久,一车四人拖着累到灵魂出窍的身躯,终于在天黑之前坐上了回家的牛车。
牛车行进实在不怎么快,真是比腿儿着恐怕都慢,因为这赵老大一边赶车,一边还得捡牛粪,牛一路拉,他一路捡,待到他们回到村里,天上都已经繁星点点了。
春丫倒对快慢没什么感觉,因为她一爬上牛车就已经睡昏过去了。八岁啊,她才八岁,要不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吊着,她根本爬不上车。一上车,那一股真气就是散了,一下子就蔫儿了。
徐达其实也累得够呛,他这具身体除了吃喝嫖赌,真是干啥啥不行,倒是张氏和石头,常年劳作,体力耐力都是他们家最好的。
最后还是张氏搭了徐达,石头背着春丫回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