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晗不再看向容玲, 她朝殿内的淑妃看去,进宫以来,顾晗第一次见淑妃这副模样, 她派人请皇上来,并非是想让皇上主持公道, 而是想寻求庇护。
可惜。
顾晗不着痕迹地扫了眼皇上,若依着她当初的猜想, 今日淑妃许是会失望了。
果然, 淑妃替阿狸的求饶声, 叫太后神情愈冷了些:
“这宫中留不得伤人的畜生。”
陆煜顶着淑妃期望的视线, 平静地点头:“母后说的是。”
太后手中缠着佛珠,那只叫阿狸的猫留了一条命, 却不可能继续待在宫中,狸猫被宫人强制抱在怀中,许是察觉到危险, 它挣扎要跳出来,冲着淑妃的方向凄惨叫了几声。
淑妃被雅络拉住, 她按在地上的护甲险些断裂,她眼睁睁地看着阿狸被抱离开, 在眼泪掉下来那一刹,她狠狠闭上眼。
顾晗扫了眼淑妃紧绷的身子, 几不可察地拧了下细眉, 隐隐约约察觉到些许不对劲, 寻常人养猫也只当宠物,会投入感情, 却也不至于像淑妃这般, 就好似将猫当作了子女一般。
位置上的陆煜不知何时起了身, 走到淑妃跟前,将人扶了起来,才抬头看向太后:
“母后,既然事已了结,儿臣就先带淑妃离开了。”
淑妃伏在他肩膀处,似伤心得厉害,紧紧攥着他的衣袖,顾晗还听得见淑妃压抑的抽噎声。
太后皱了皱眉。
但陆煜将人揽在怀中,护着人的姿态很明显,太后眼不见心不烦地摆了摆手。
甚至,陆煜都未曾进殿内看望周美人一眼。
满殿妃嫔格外寂静地看着皇上带着他的宠妃离开,明明是淑妃犯了错,可她只落了几滴泪,就比受伤的那人更得皇上怜惜。
顾晗也只是站在人群中安静地看着。
半晌,太后抬手捏了捏眉心,声音中似有些疲倦:“你们都回去吧。”
话落,她就被吴嬷嬷扶着进了内殿。
顾晗踏出长凝苑的时候,不禁有些唏嘘,但遂顿,她就将淑妃的位置提高了很多。
她未进宫前,就听说淑妃得宠,却一直没有实感,进宫后,顾晗就颇得恩宠,哪怕有一半的时间在养伤,但淑妃给她的感觉,也就仅仅是比旁人侍寝的次数较多了些罢而已。
刚进宫时,淑妃就因绿头牌一事向皇后低头,她们这些新进宫的妃嫔,对淑妃不由得低看了些。
时至今日,顾晗才知晓为何旁人提起淑妃,都是一副惊羡的模样。
淑妃的得宠,不在于她侍寝的次数,而在于皇上愿意护着她,哪怕今日这么大的事,甚至牵扯到了太后,淑妃也依旧完好无损。
对于后妃来说,丢了只猫,根本不算损失。
等回到长春轩后,顾晗就瘫在了软榻上,她难得觉得有些疲累,玖思进来道:
“御膳房将晚膳送来了。”
顾晗恹恹地耷拉着眸眼:“摆在外间吧。”
玖思惊讶,朝玖念看去,用眼神询问,玖念只摇了摇头。
晚膳有一道红烧肉,配着蜜枣,但顾晗却什么食欲,她皱了皱眉,想到周美人未清洗前的脸,指缝间都滴着血。
顾晗忽地抬手捂脸。
她高估自己了,她以为她不在意的,但亲眼看见那一幕后,至少这几日,她不乐意见红色,也不乐意吃肉了。
翌日,长春轩就收到了慈宁宫的赏赐,琳琅的一堆,皆是贵重。
顾晗心下顿时咯噔了一声。
待将这些物品都记录在册后,顾晗颇有些头疼地按了按额角,她的确想给太后留一个好印象没错,但却不想和周美人捆绑在一起。
顾晗知晓,太后嫡亲的侄女,只有周美人一人。
顾晗不惊讶太后对周美人的看重,今日,太后的赏赐,已经透露了几分隐晦的含义,哪怕她不愿,在旁人眼中,也都会觉得她和周美人交好。
在这后宫中,交好二字,代表的含义太多了。
她如果不想得罪太后,就不可能疏离周美人,顾晗抽了抽额角,想起昨日淑妃的模样,有些烦躁地抿紧了唇瓣。
玖念敏锐地察觉到主子心情似乎不怎么好,她挥推其余宫人,低声问:
“主子,可是这些东西有问题?”
顾晗无奈地摇头:“没问题。”
送赏赐的人也没问题,有问题的是,送赏赐的时间,好似在提醒后宫众人,顾晗昨日做了什么一样。
顾晗并非不知好歹的人,哪怕她有些烦躁,但她也很清楚,在这后宫能得太后看重,是一件不得了的好事,太后的话,哪怕是皇上,也不得轻忽。
坤宁宫。
长春轩得了赏赐一事,皇后早早就知晓了,她只轻挑了下眉梢,不紧不慢地说:
“看来我们这位顾嫔颇得母后的心。”
暮秋认真地替她拆着护甲,听言,也只说:“昨日顾嫔帮了周美人,依着太后对周美人的看重,有今日的赏赐,也很正常。”
暮秋对顾嫔的感观并不是很好,顾嫔这一路升得太快了,让暮秋感觉有点不安,她低声道:
“奴婢反倒觉得顾嫔太会钻营了。”
旁人会不知帮了周美人,许是会在太后那里落下印象吗?
知晓的人很多,但敢做的却没有几个。
偏偏顾嫔敢想,也敢做,甚至当机立断地让人觉得诧异,她就真的一点不害怕吗?
至于什么顾嫔或许是真的想帮周美人,暮秋想都没想这个可能性,这宫中有人做事,是没有目的的吗?
皇后看着铜镜中的人,勾唇笑了笑:
“她若真有能耐,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暮秋动了动嘴皮子,但最终,她什么都没说。
娘娘等一个可以打压淑妃的人太久了,昨日那种情况,淑妃都能全身而退,娘娘心中怎么可能没有疙瘩?
后宫只有一个人盛宠时,是会压得其余人喘不过气来的。
想至此,暮秋心中对顾嫔的抵触也少了些,进了这后宫,有几个人由得了自己?
至少现阶段,顾嫔越往上爬,对她们来说,反倒越有利些。
良久,暮秋低叹了一声:“奴婢终究不抵娘娘想得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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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年关,顾晗终于将养伤期间就给皇上量的那身衣裳做好了,她放下针线的那一刻,不由得揉了揉手腕,她在家中时娇气,女红学得不错,却很少受累真的去做一件衣裳。
寻了个精致的锦盒,将衣裳收起,让人给御前送去。
长春轩只是侧殿,并没有地龙,殿内燃着炭盆,顾晗颇得恩宠,中省殿也不会糊弄,哪怕点了几盆的炭火,殿内依旧没有烟味。
小方子捧着锦盒,有些迟疑:
“主子怎么不亲自给皇上送去?”
说话间,顾晗刚好推开楹窗,一阵寒风吹进来,顾晗打了个冷颤,今年京城落了好几场雪,刚开始,顾晗还有赏雪的心思,现如今,顾晗只想窝在殿内,哪里都不去。
她想起前日皇上来时,还问了她,准备何时将衣裳做好,就轻撇了下唇。
让她不要日日盯着针线的是他,催促她赶紧将衣裳做好的,也是他。
顾晗望着院中宫人扫出来的那条小路,拒绝地摇了摇头,敷衍地打发小方子:
“你去一趟就行了。”
冬日冷,皇上也不乐意朝后宫跑,但和其余人相比,一月中她总能得几日恩宠,何必眼巴巴地受这番苦?
小方子见主子当真不愿动,只好自个儿跑这一趟。
皇上现在正在养心殿,小方子顶着寒风跑过来,冻得浑身打颤,他跺了跺脚,手中捧着锦盒,将手指冻得通红,但他连哈气暖暖手都不行。
刘安看见他这模样,乐笑了:
“你做什么来了?”
说着,刘安好奇地看了他捧着的锦盒,觉得稀奇,这长春轩的人从来不忘御前跑,这还是头一次,也不知那位顾嫔主子要做什么?
小方子冷得抽气,捧笑一声:
“这是主子给皇上做的衣裳,那日皇上催了一声,主子就连日做好,让奴才给送过来了,公公您接一下?”
他说话向来讨巧,话里话外都在说顾嫔对皇上的话的在意,刘安听见,好笑地看了他一眼。
刘安摇了摇头,让人将锦盒接下,也没让小方子走:
“你在这等一下,我进去禀报皇上一声。”
小方子终于腾出手,哈了哈气,搓了搓后才插入袖口中,对刘安笑着点头,躲到了长廊中的避风处。
刘安推门入殿。
养心殿燃着地龙,一点都不冷,陆煜听见动静,抬了抬头,觑见刘安手中捧的锦盒,挑了下眉:
“手里拿的什么?”
刘安忙将锦盒打开:“是顾嫔让人送来的衣裳。”
锦盒一打开,陆煜就看清了里面的衣裳,暗青色,绣着祥云纹,似有金龙若隐若现,针脚细密,看得出做衣裳的人费了很大的心思。
陆煜忽地想起,那日他问女子时,女子心虚地摇头说还未好时的表情,不由得勾了抹笑,撂下笔,朝后靠了靠,问:
“她人呢?没有来?”
刘安要是不知皇上问的是谁,也就不用在御前伺候了,他摇了摇头:“顾嫔主子倒是没有前来,是长春轩的小方子送来的。”
陆煜漫不经心地点头:“来人离开了吗?”
“奴才让他在外面等着了。”
话音甫落,就听见寒风吹在楹窗上,闷闷作响的动静,陆煜忽地呵了一声:“朕倒是知道她为何不亲自来了。”
刘安讪笑,这种气候,能在殿内躲懒,谁乐意跑出来?
陆煜可不在乎这些,顾晗越不想来,他反而越想现在看见顾晗,他抬手指了下刘安:
“你跑一趟,将你顾嫔主子抬来。”
刘安退出养心殿时,表情还有古怪,他听过皇上让他请人来的,头一次听见让他将人抬来的。
小方子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还在探头问:
“公公,皇上可有说什么?奴才能回去了吗?”
刘安对他也有笑脸:“能,我和你一道走一趟。”
小方子错愕,就见刘安点了几个人,抬着仪仗,就跟着他朝长春轩去,小方子一头雾水地在前面领路。
一炷香后,等到了长春轩,小方子就先进了殿内,他急匆匆地进来,帘子掀起,暖气少了大半,还带了些冷风进来,顾晗拢了拢绒毯,纳闷地抬头看去:
“出什么事了?”
顾晗让玖思给小方子倒了杯热茶,小方子捧在手中,却来不及喝,忙忙道:“主子,刘公公也来了!”
顾晗有些惊讶,但并不慌乱,只温声道:
“来就来了,你慌什么?将人请进来就是。”
小方子拍了拍额头,终于将话说清楚了:“不是!刘公公还让人抬了仪仗过来,奴才瞧着,是要请主子过去!”
这话砸下,将顾晗砸得有点懵,她杏眸睁大,恰好刘安也被请了进来,说明了来意:
“皇上让奴才来请顾嫔主子去御前。”
顾晗很少不冷静的时候,而这时,她回头看向铜镜,铜镜中印着的女子,青丝凌乱地披在肩头,她只穿了件很简单的素雅长裙,裹着绒毯,这副模样,如何能出得了门?
顾晗难得窘迫地红了脸,她细声道:“烦请公公稍等会儿。”
长春轩立刻忙乱起来,这期间,顾晗还不忘让人给刘公公几个人倒些热茶,几人忙弯腰退出殿去等,换衣裳来不及,顾晗只能让人将她梳了青丝,自己描了细眉。
她近日养得好,脸颊白皙中透着粉,哪怕不擦粉,也端得好颜色,将青丝拢起,配上根玉簪,顾晗不敢耽误时间,连衣裳都未换,披了件狐绒大氅,就出了门。
待到殿外,顾晗才知晓小方子并没有夸张,刘安是真的抬了仪仗来。
刘安拱手:“顾嫔主子请吧,不要让皇上等久了。”
仪仗抬得很稳,冷风作响,按理说,这种天气该是没有人愿意出来,御花园再美,在宫中半年,也看得要腻歪了,可偏生,临近御花园时,顾晗听见了些许动静。
顾晗撩起了一角提花帘,瞧见了几个后妃结伴在御花园中,遥遥地朝这边看来,隔得有些远,顾晗看不清那些人都是谁,对于她们为何出现在此,也没什么兴趣,她放下了帘子。
远处,宋宝林遥遥看着仪仗离开,收回视线,看向有些失神的容宝林,她捂唇笑了声:
“这人和人当真比不得,有人好生在宫中待着,皇上让人请都要将她请过去,有人顶着冷风眼巴巴地等着,也等不来皇上。”
容宝林容貌在宫中并不拔尖,但她却很会打扮自己,她今日穿了身浅绿色的宫裙,襦袄夹绒,披了身紫色的大氅,青丝斜斜地挽着,越发得了几分柔弱之态。
她瞧着仪仗走远,再也看不见时,才收回视线,她听见了宋宝林的话,眼睫轻颤着垂眸,软声道:
“宋宝林是在说自己吗?”
容宝林近日常来这御花园,宋宝林得知后,也日日跟着来,她眼巴巴地等着皇上,难道宋宝林就没有?
宋宝林脸色顿时一变,恼羞成怒:
“你得意什么,也不瞧瞧,自顾嫔复出后,皇上可还记得过你?要是没有顾嫔,你怕是还不如我!”
冷日中忽然传来一阵风,将宋宝林脸侧青丝都打乱了些,她险些跌坐在地上,她不敢置信地看向容宝林:
“你敢打我?”
容宝林似很惊讶,她轻皱着细眉:“宋宝林在说什么?风吹花枝打到了宋宝林,和我可没什么关系。”
一支梅花被风卷在地上,只听风声,就知晓风很大,宋宝林脸侧一阵阵疼,容宝林的确没动手打她,但这支梅花一直被容宝林握在手中,如果说容宝林不是故意的,宋宝林根本不信!
容宝林抬头又朝养心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她眸中神色晦涩难辨,她知晓,今日她等不到她想要的,所以,不再停留,临走前,她看都没看宋宝林一眼。
宋宝林处处针对她,可宋宝林甚至还不如她。
宋宝林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愤恨地咬牙呸了一声:“什么东西!”
她想起适才容宝林的作态,冷笑一声,话音中皆是讽刺:
“想要效仿作替,也不瞧瞧正主在不在,东施效颦!”
身旁的婢女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缩了缩头:“主子,我们也回去吧。”
顾晗全然不知御花园发生了什么,仪仗到了养心殿,顾晗刚下了仪仗,就不由得打了冷颤,刘安已经推开了殿门,顾晗忙快走两步,待进了殿内,才觉得好受些。
而叫她这番折腾的人,却是倚靠在软榻上,殿内烧着地龙,一手捧书,一手茶点的,好不自在。
听见动静,陆煜抬头,就恰好见顾晗解了大氅,她穿得简单,松松的一袭长裙,恰好显得那一截细腰来,甚至她侧身将大氅交给奴才的动作,陆煜都看得出她身段的玲珑曼妙来。
陆煜不由得闭了闭眼。
他心中恼了声御前伺候的奴才,这殿内的地龙烧得太热了些。
女子温柔悄带了些控诉声传来:“嫔妾何处叫皇上不高兴了,皇上平白无故,折腾嫔妾作甚?”
陆煜扯了下唇角,只觉得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待遇,在她这里,居然还要遭到埋怨?
陆煜伸出手,顾晗抬手搭了上去,借着陆煜的力道,顾晗上了台阶,在下一刻,落入陆煜怀中,还未回过神来,就听见一声冷呵。
就响耳畔,顾晗忽然觉得耳垂有些痒,连带着脖颈的那片肌肤都觉得些许不自在。
她稍动了动身子,在皇上怀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她一手攀在皇上的肩膀,手指碰了碰皇上的脖颈,亲眼见着皇上冷不丁地打了个颤,她心中才舒服了,在皇上皱眉前,顾晗就垂眸轻声道:
“皇上,嫔妾手好凉。”
陆煜明知她是故意的,但在握住女子的手时,冰凉的触感传来,他心中那点恼意也消了去,陆煜皱了皱眉:“怎么没带暖婆子?”
顾晗蹭在他脖颈,轻软着声撒娇:“太重了,嫔妾不想带着。”
顾晗细算了下,皇上冬日进后宫少,她也有些时日未侍寝了,许是殿内烧着地龙,叫顾晗浑身的懒意都褪了不少,余光觑见殿内宫人不知何时都退了出去。
她眨了眨眼眸,轻扯了下皇上的衣袖,她垂眸低涩地看了声:“皇上。”
陆煜动作一顿,他垂下眼睑看向女子。
女子乖巧温顺地躺在他怀中,一副任君采撷的模样,甚至她扯他衣袖的手不知何时搭在他腰带上,陆煜余光觑了眼沙漏,距离晚上,还有些时辰。
他手搂在女子腰间,还装模作样地问了句:
“午时用膳了?”
顾晗呼吸一紧,她赧得脸颊嫣红,她自然听得出皇上话中的捉弄,他在故意提醒她,这时还是白日,午时刚过不久。
顾晗咬唇嗔眸,不乐意地翻了个身,明明还在人怀中,却背对着他。
陆煜早就发现了,这女子平时温柔,但在床榻间,脾气大得不行,一点不如她的意,她就会翻脸不认人,可她闹得有分寸,叫陆煜也生不出气来。
就比如这时,陆煜只能搂着女子的腰,将人转过身来,低声没好气地哄着:
“你又想哪去了?朕只是怕你饿着,才问了一句,不爱听,朕不说了就是。”
说着,陆煜低头亲了亲女子的额头,顾晗睁着一双杏眸,软乎乎地哼唧了声,双手攥着他的衣襟,稍仰着白皙的脖颈承受着,陆煜眼神稍暗,一边低声哄着她,一边俯下身去。
养心殿外,刘安听见里间的动静,心中咂摸了下,和小方子对视一眼,彼此客套地笑了下,都低下头去,瞥见小方子这么淡定,刘安摸了摸鼻子,这青天白日的,长春轩这上上下下可真了不得。
就在这时,刘安瞧见不远处来了个人,他脸色变了变,忙在人靠近前,就将人拦住。
佳春被迫停下脚步,笑看向刘安:
“刘公公,奴婢奉娘娘吩咐前来,还请公公通传一声。”
刘安心道,他又不是活腻歪了,这个时候去通传,他笑着打发道:
“对不住了,皇上现在不见人。”
佳春脸上的笑淡了淡,娘娘膝下有大皇子,这御前很少拦她们的人,皇上有些时日未曾去娴泠宫了,佳春道:
“今日是娘娘的生辰,娘娘派人将大皇子接到了宫中,派奴婢前来问问,今日皇上可得空去一趟娴泠宫,公公真的不能替奴婢通传一声吗?”
刘安抹了把额头莫须有的汗:“佳春姑娘,稍后我会将这事报给皇上,但现在,皇上是真的不见人。”
听到这里,佳春就知晓,连大皇子搬出来,刘安都挡着,她今日是见不到皇上了。
离开前,佳春朝养心殿的游廊上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今日守在殿外的宫人似乎有点多,而且,还有点眼熟。
直到出了养心殿,快要回到娴泠宫时,佳春才恍然为何觉得那些宫人眼熟。
长春轩的宫人怎么会在养心殿?
所以,刘公公拦着她,是因为顾嫔就在殿内?
佳春皱了皱眉,加快脚步回了宫。
刘安可不知道佳春在想什么,皇上召顾嫔主子来养心殿,本就不是秘密,他也从未想过不让人知道。
不知多了多久,殿内终于没了声音。
六扇屏风隔了一室的春色,陆煜搂着香汗淋漓的人,低头伏在女子脖颈,他未做什么,只是很轻地贴了贴,顾晗筋疲力尽地瘫在他怀中,因他这个动作,愈发觉得身子软了些。
半晌,殿外响起刘安的声音,顾晗理智终于回拢,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刹那间赧得满脸红霞,似鹌鹑般将自己藏在了陆煜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