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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功可赏,罚难定

作者:沫滓字数:2477更新:2022-03-07 17:16

这场叛乱,从开始到平定,日头都没有落下。

百官初步领教,原来国师大人不只会搞文字,搞阴谋也很有一手。

想得更深层次的人,则看出了嬴政的能力。在没有亲政时就敢定计,打掉赵系的同时,还要遏制楚系。这样的胆魄和手段,即便是放在秦国历代君主中,也是极其出色的。

咸阳城的百姓过得有些乱,昨天城里杀声四起,然后蒙武就率大军平定。而今日,大王就要回来了。

蒙武和杨端和率部分人马在城门迎接大王归来,军容整肃,锐气之盛,百里可见。

留守咸阳的官员也站在两旁,内心有些忐忑。叛乱虽平,但功过还没有追究,他们这些人惴惴不安。

终于,秦王的仪仗出现。

“我王万年,大秦万年!”

“我王万年,大秦万年!”

嬴政没有坐在御驾里,而且亲自跨了匹马,一脸沉静,缓缓前行。

他走过军阵,蒙武和杨端和带着官员跪地行礼,“恭贺我王亲政。”

“恭贺我王亲政。”

迎着一路的跪拜颂贺,嬴政却感觉不到快意。他渴求了八年的朝政大权,一朝到手,但代价太沉重。

不止政治代价,还有心灵的打击。

陆言看着嬴政孤单的背影,知道母亲赵姬的死,已成为他的心结。

赵姬有意对抗吕不韦是真的,她受控于嫪毐也是真的。但嫪毐这些谋划,她也完全有机会告诉嬴政,她却选择了沉默。

嬴政与赵姬,到最后终究是打断腿都连着根。他的亲情与怨恨,猝不及防,就因为母亲撒手人寰而无处发泄。

最后,才是赵姬死去的政治代价——华阳太后,嬴政的外祖母,可以名正言顺地给嬴政安排一个楚夫人,而他不能拒绝,还得想办法平衡一下自己的后宫。

不知不觉,鬼使神差,嬴政坐下马就踏入了经过相府的那条路。

等他回过神来,正看到丞相府紧闭的大门。

“吁~”

嬴政想起蒙武曾在奏报上转呈吕不韦的话:“大王令吕不韦三个月闭门思过,不韦做到了。”

他以手指相府大门,“前去扣门。”

“诺”赵高躬身一路小跑,前去叫门。

粗老的门闸转动,露出缝隙,赵高刚要说话,一见其人慌忙后退,“丞相。”

府门完全打开,吕不韦一身布衣正定定地站着,身后的门客也同样排列整齐。

嬴政坐于马上,与这位仲父四目相对。

吕不韦上前几步,在门槛前双膝跪下,“老臣恭贺大王亲政。”

府内门客齐齐跪倒,“我等恭贺大王亲政。”

“寡人,谢过丞相。”

嬴政双腿一夹马腹,马蹄“哒哒”而去。

留下满府人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既然已经绕了路,嬴政决定,索性就把这咸阳城好好看一遍。

秦王仪仗行咸阳,百姓纷纷走出家门,好奇地瞻慕大王。

嬴政看到咸阳百姓经历过昨天的叛乱,人人没有后怕的神色,秩序井然,称赞道:“蒙武将军、端和将军,咸阳今日之安定,皆你二人之功。寡人代全城百姓,谢过二位将军。”

二将忙回答:“皆赖王上鸿福,将士用命。”

“驾~”

嬴政加快速度,赶至廷尉府时,把马停住。

关于熊启的情况,他也已知道,当即下马走进廷尉府。

“廷尉丞,带寡人去见昌平君。”

“大王,您快去劝劝昌平君吧~”

廷尉丞一脸悲求,忙带着嬴政去见熊启。

那熊启保持着一身污泞,端坐在位,旁边一群人清水、净衣给他备得好好的,但他愣是已经一夜没有动弹。

“表叔,你受苦了。”

嬴政哽咽一下,快步上前,把熊启搀扶起来,结果熊启腿脚一软,差点两个人都被拖倒地上。

“表叔,寡人就知道,你绝不会背叛寡人,这皆是嫪毐奸计。”

“王上,熊启,终于,等到王上……”

面对晕倒过去的熊启,廷尉府中人慌乱不已,跪倒在地。

嬴政站起身,看着跪了满地的一群人,“速给表叔沐浴更衣,寡人还等着他来拟订诏书。”

“谢王上不罪之恩。”

熊启终究是没有被追究,官复原职,仍然是御史大夫。

经过这次叛乱,嬴政在朝堂上推出众多属于自己的人手。

首功为月神,暗中告信,最后一言让嫪毐自投罗网。告奸之功和擒贼之功同拿,一步登天。封号“护国法师”,职同给事中,差不多就是秦王顾问,可以时常出入王宫。

其次是陆言,国师仍旧不变,多了一个护军都尉的职位,掌握禁卫军,可参与武将的选拔用人。遇到战事,还可以随军监督。

蒙武、杨端和,王翦、王贲原本的军职就已经是将军,各给赏赐和爵位。

蒙武由于平定咸阳的表现,成为内史,掌管咸阳军政。蒙恬与黄金火骑兵一战名扬天下,成功拜为将军。蒙氏一时显耀。

嬴傒原本理想中,宗室应该可以像月神一样,立下最大的功劳,可惜,最后只喝到一点汤。嬴珏被升为中护军,成了陆言的属官。

原本自以为可以一家独大的楚系,是真的一点汤都没有喝到。

除了这些立功者的赏,叛乱者的罚仍在定议。尤其是牵扯到,那个将嫪毐送入宫中的丞相吕不韦。

嫪毐将被车裂,这个无可争议。他在招供里详细地说明了,自己是如何被吕不韦派进宫,如何取得太后信任,最后发展到谋反。秦国王室的丑闻,被公之于众。

嬴政坐在王位,看着下面乌泱泱的百官,“如今廷尉暂缺,关于丞相吕不韦的处置,诸卿以为当如何?”

“丞相为秦十二载,劳苦功高,臣以为,当从轻发落。”

“王上,丞相主政期间,我大秦于内农事兴旺,百姓和乐;于外,连败三晋,扩地无数。臣也以为,当从轻发落。”

“臣以为,当从重处理。吕相固然功高,可他送嫪毐混乱宫廷,大大折损我秦国颜面,若不严惩,我大秦威严何存?”

“此言差矣,吕相之功可昭日月,若为了面子就重处吕相,那天下人岂不是以为我秦国,重颜面而慢干才,这是取乱之道。”

“荒谬,吕相此行触犯秦法,自当依法惩处。我秦国以法立国,若顾及山东六国,而置秦法不顾,才是取乱之道!”

朝臣门争论不休,大殿一时人声鼎沸。

嬴政突然问一直沉默的熊启。“昌平君,你觉得该怎么处置?”

熊启已经看不到先前的狼狈,一脸平静地陈述:“吕相封洛阳,食邑过十万,单单家仆就有万余人。先王对他恩宠如此之盛,又以辅政大权相托。他却送嫪毐混乱秦国,以致如此谋逆大乱。臣以为,功过不可相抵,吕不韦,当严惩。”

“臣以为昌平君所言不可。”

“臣以为昌平君所言不可。”

“王上……”

“恳请王上从轻发落。”

大殿内直接跪下半数人。

嬴政看到这个人数,呼吸重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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