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舒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宛如惊雷,一声声砸在沈虞的脑中。作为母亲,董舒没有怪她的意思,只是想让她,好好爱温折。
针扎一般的痛,细细密密地从心底,渐渐蔓延到全身。
沈虞几乎快要维持不住表面的平静,怕失态,只敢垂着头。她重重点头,再说话时,声音已带鼻音:“我知道的。”
“阿姨,您不用担心,我绝对不会…”话说一半,她顿了顿,保证:“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
见到沈虞面上的认真,董舒心中最后的顾虑也慢慢消失。她怜爱地捏了捏沈虞的脸:“好孩子。”
“阿姨在这照顾你几天,等你彻底恢复了,我立马就走。”董舒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我也不好杵这儿打扰你们年轻人。”
沈虞:“。”
她又开始尴尬了。
“不过,小虞你是女孩子,这方面要吃点亏,反正,要不想这么快要孩子,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不能任那小子胡来。”董舒面色严肃。
沈虞也煞有介事地点点头。
不过下一秒,董舒又转了笑脸:“不过你们要真的真的,不小心有了孩子,也不用担心,阿姨来带!”
沈虞摸了摸鼻子:“…好。”
送走董舒,沈虞长长吐出一口气,脱力般往床上一躺。
喉咙像是卡了根鱼刺,咽不下,吐不出,哽在那里,又疼又堵。
门外,董舒在厨房清洗了杯子,随后关了灯,脚步声渐远,应是他回了房间。
静谧的夜里,沈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那种难受和心疼依旧细细密密地蔓延全身,沈虞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半小时后。
沈虞无奈翻身下床,蹑手蹑脚地轻轻开了门。
温折的房间就在她对面,而董舒的则隔了一个厅。
她探出脑袋,环视一圈。然后,大步移到温折房间门口,悄悄转动门把手,一个闪现,便钻进了温折的房间。
这还是沈虞第一次进温折的房间。冷白的色调,深灰的床单,陈设简单,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东西。
沈虞往床上看了眼,没找着人。屏息一听,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哦豁。
竟然在洗澡。
沈虞突然不敢再乱看,没温折的允许,她也没有四处乱看,只好站在浴室门口,讷讷盯着脚尖。
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过来。直到来到这儿后,悬着的心,似乎慢慢安稳了下来。
突然,水声停止。不多时,浴室的门倏地被人推开。
站在门口发呆的沈虞,偏了偏头,看过去。
然后,倏地屏住了呼吸。
两人四目相对。一秒,两秒。
沈虞猛地移开烧起来的脸,“你,你穿件衣服吧!”
眼前的男人只松垮垮套了件浴袍,要掉不掉的样子,连水也不擦干,还有水珠不断从喉结往下淌,从胸膛,到腹肌,再到…打住!
要命了啊!
骤然看到闯进来的沈虞,饶是温折,也愣了下,随后,稍稍抬眼,不慌不忙地勾了勾唇:“你来我房间,然后让我穿好衣服?”
沈虞:“……”还是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他。
然后,陡然定住目光。
她看到了。
在温折左胸的肋骨处,那个图案。
察觉到她的目光,温折动作一顿,随后,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修长指尖微动,欲不动声色地用浴袍挡住胸膛。
但沈虞早已察觉他的意图,先一步上前,把人堵在浴室的墙上,不由分说地拉开他的浴袍。
“做什么?”温折眸色深黑,还想拉开沈虞,却见女人凶狠地抬头瞪他一眼:“不许动!”
温折薄唇微抿,深深吸了口气,无奈地闭上眼。
浴室的灯光明亮,从头顶倾泻而下,也在此时,将图案映照得纤毫毕现。
男人皮肤很白,像是纯洁的画纸。其上,深蓝色的小鱼,晃着花纹繁复的尾巴,游于其上。四周是密密麻麻的海水,像是水,又像是缠绕的藤蔓。
沈虞错愕地看着,忍不住伸手触碰,却连指尖都在不住颤抖。
这个图案,她见过——
在温折八年前发的那条朋友圈上。
沈虞闭了闭眼,任由眼泪从脸颊滑过。
温折这样的人…他这样的人,竟然会任由自己这样的人,在他身上留下,这样深重的痕迹。
她极力克制着颤抖着呼吸。
温折却抬起她脸,无可奈何:“别哭。”
“我会去洗掉,你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沈虞却摇头,一直摇头,脸色煞白,死死咬着殷红的下唇。
温折眸色复杂,挣扎,无奈,懊悔,一齐涌现。
下一秒,沈虞紧紧环抱住他,像是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别洗,不要洗。”
“洗纹身很疼的,我不在意。”
温折僵硬着身体,缓缓抬手,抱住怀中的身体,指尖一点一点,梳理着沈虞的发梢。
良久。
他喉结动了动,眼中复杂情绪一点点散去,最终变得清明。他缓慢出声:“小虞,你还没感受出来吗。”
“我的初恋…”
听出男人话里的意思,沈虞眼中刹那间涌出无限惊慌。不要说,不要说!
她伸手就捂住他的唇,用力摇头,“我不想听。”
“你不要说,我不想听!你们的事我半个字都不想听!”
温折的唇被沈虞堵住,他低头,对上她慌乱的眼。
那种走至死胡同的无力感,再度袭来。
也是。
她不想记起那些事的,一直都不想。
“好,我不说。”温折拉下沈虞的手,捏了捏她的脸:“但能让我把衣服穿好吗?”
“毕竟这样…”他视线往下移了些,意味不明:“我可能会误会你的意思。”
沈虞尴尬地从他怀里出来,面对着近乎没穿衣服的男人,连眼睛都不知道往哪放。
她知道,他好像挺难受的。全身温度都很烫,连呼吸也不再平稳,却依旧克制,压抑。
这样三番两次的,真的…不会憋坏吗。
女人目光飘忽,时不时往他身下扫,带着意味不明的味道。温折额角青筋直跳,深深呼吸几个来回,指向浴室门口:“你先出去等我一会。”
“我…”沈虞硬着头皮:“我等你一起。”
温折:“……”
他揉了揉眉心,眸色深深地望向她,哑下嗓子,语气已经是掩饰不住的侵略欲:“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
沈虞挺直腰背,“…我知道。”
“我的意思是。”她声音越来越低:“我留下来帮你。”
眸中越是惊涛骇浪,温折脸上越是平静。他朝沈虞走近一步,轻声反问:“小虞想怎么帮我?”
沈虞卷翘的眼睫垂下,连呼吸都放轻了:“都可以。”
“就是,阿姨刚刚也说了,要做好措施。”
“不过,不做措施得话,真有孩子了,也,也没事。”沈虞咬牙道:“反正阿姨说她来带。”
温折眼尾微红,胸腔中的占有欲一阵高过一阵,几乎快要冲破牢笼,幻化为失去理智的凶兽。他轻轻握住沈虞的手,声音嘶哑:“小虞,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沈虞说:“我要留下来帮…唔。”
她被一把抱起坐在了洗手台上,铺天盖地的吻毫无章法地落下,一个又一个,满是侵略欲,不给她半分喘息的余地。
沈虞甚至感觉,心脏快要挑出来。他们…这是马上要那个了吗?
正胡思乱想,沈虞感觉到自己的手被男人轻轻握住,慢慢往下。
然后,温折咬着她的耳垂,嗓音低磁:“委屈一下它了。”
沈虞:!!!
她反应不及,脱口而出:“就,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