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骆颂燃想了很久,只要一想到要他离开段亦舟他心里是不乐意的,明明自己就是不乐意他为什么要口是心非呢?
他开始有点不明白自己在干什么了。
怀孕后他怎么越来越莫名其妙。
翌日,他拉着行李箱回到大学宿舍。
宿舍门被打开的瞬间,正在刷牙的舍友a傻眼的看着门口的骆颂燃,诧异含糊道:“燃弟???你怎么突然搬回来了?”
这动静让里头正在换衣服的舍友b和c都好奇的探出头,见骆颂燃回来了都表示诧异。
骆颂燃拉着行李箱走回宿舍,他环视着住了快两年的混寝宿舍,明明才两个月怎么就感觉熟悉又陌生,其实他在段亦舟家也没有做什么吧,也就是很普通的吃饭睡觉。
但他很明显的感觉到从踏进宿舍楼那一瞬就不习惯了。
“我打算回来住。”骆颂燃把行李箱拉到自己的书桌前,从桌底下抽出小板凳,而后坐在小板凳上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准备收拾。
就在打开行李箱的瞬间,映入眼帘的是行李箱隔层袋里头的好几根棒棒糖跟巧克力,他顿时愣住。
嗯?他什么时候有拿棒棒糖跟巧克力了?家里的这些甜食不都给段亦舟没收了吗?
他把隔层袋拉开,发现他昨晚胡乱塞进去的衣服跟物品全部都整整齐齐的放着,一看就是被收拾过了,想也知道是谁收拾的。里头他所需要的日常衣物和用品都在,唯独昨晚他塞进来的那个枕头没有在。
顿时有些烦躁。
“你这行李箱是谁给你收拾的?你自己收拾的?”舍友b坐在椅子上穿着鞋,系鞋带时瞄了眼对面的骆颂燃,看见行李箱里头如此整齐的摆放表示诧异。
骆颂燃‘啪’的一声把行李箱盖子盖上,随意把箱子往桌底下踹进去,面无表情的站起身走向阳台:“我去洗个脸。”
舍友们对视了一眼,无奈耸了耸肩。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听见厕所里传出的呕吐声,快步走了过去。
原本想洗个脸就去上课的骆颂燃感觉到恶心反胃,一进厕所就开始吐,肚子难受得把昨晚吃的东西全部吐出,剧烈的呕吐反应让他感觉到胸口发闷,脸色变得难看。
差点连墙都没有扶稳
“怎么了怎么了?”
骆颂燃听见厕所门外舍友的担忧,他缓了缓,深呼吸缓解着不断上涌的恶心劲:“……可能是昨晚吃太多了,你们先去上课吧,我吐完就没事。”
他好像已经有一两周没有这么难受的孕吐过了,毕竟他的饮食被段亦舟严格管控着,也有一段时间没有像昨晚那样胡吃海喝那样吃。
“你一个人真的行吗?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骆颂燃应道:“行,没事的,你们去上课吧。”他慢慢站起身,摁下冲水键,感觉到腰有点疼,弯着腰手撑在水箱上缓解着腰部的酸胀。
之前因为腰疼,每天晚上段亦舟都会帮他摁一摁腰,能缓解他腰部的酸胀,昨晚没有摁现在就感觉到不太舒服了。
……没有段亦舟的第一晚。
他缓了一会才站直身,走出厕所时舍友们都已经出门上课了,他的专业课是九点四十五分,还有半个小时能让他躺尸一下。
于是他漱完口脱掉鞋爬回自己的床上躺了会。
刚躺上去的瞬间就开始觉得不舒服了,明明这张床是他睡了一年半的床,虽然比不上家里的床,但也早就习惯,可怎么才在段亦舟那里睡了两个月现在回来就变得不习惯。
这两个月有那么离谱吗?
他侧着身抱住被子,下意识就把鼻子凑近枕头,可这枕头上什么味道都没有,没有他想要的那个味道,眸底的光亮渐渐暗下,垂眸的瞬间,失落笼罩。
睡了将近两年的宿舍床竟然没有那张只睡了两个月的床来得习惯。
怎么可能?
当晚,他没有住在宿舍,而是回了一趟家。
骆颂燃推开家里大门,在玄关处换了鞋,走到客厅里时就发现他的大爸跟爸爸正窝在沙发上看书。
他大爸的手臂放在爸爸背后的沙发,像是环住爸爸那般,另一只手翻着书页。爸爸也习惯性的顺势靠在大爸的手臂上,双腿交叠,垂眸看着书。
两人没有什么过多的交流,但是他们之间却没有一丝的尴尬,就算是无言气氛也无比融洽,明明只是在看书,这一幕却让人感觉到无比恩爱。
他愣怔地站在原地,不知道想到什么,心里头突然很不是滋味,浓浓的失落感席卷心头,就是莫名的很想哭,仿佛是自己弄丢了什么,胸口堵得慌。
“大爸,爸爸,我回来了。”
大爸跟爸爸闻声侧眸,看见是自己的儿子回来了,表情有些意外。
“怎么回来了?”爸爸合上书,站起身走向骆颂燃,他上下打量着儿子,伸手捏了捏儿子红润的脸:“你胖了。”
骆颂燃:“?!”他愕然看向爸爸:“哪有,没吧?”
“脸肉了。”爸爸温柔地揉了揉他的脑袋:“胖一点挺好的,你太瘦了,最近是吃什么吃胖了,不会是吃一些垃圾食品了吧?”
“他这人嘴那么叼垃圾食品都入不了他的眼。”大爸把刚看完的两本书放到一旁的书架上,而后走向厨房:“我先去做饭,今晚做个你爱吃的番茄虾滑汤。”
骆颂燃目光幽幽盯着他大爸的背影,当然知道这个‘爱吃’指的不是他爱吃的:“那我呢。”
“你跟你爸爸一块吃不就行了。”大爸走进厨房,声音在偌大的房子里回荡着:“我可不是你的厨师,我是你爸爸的厨师。”
骆颂燃:“……”他回家不是来添堵的,但现在是彻底被堵上了,甚至被刺激到,鬼使神差的忽然想到一个人。
他也有‘厨师’的好吗?
可是这么想完后突然更伤心了,呜呜呜可是他好像把自己的厨师给作没了,虽然厨师做饭很难吃,但是每一次都会很用心的做他爱吃的,有求必应,再离谱都能满足。
“燃燃,你不是说你谈恋爱了吗?什么时候把男朋友带回家看看?”
骆颂燃听见他爸爸提起男朋友这事,他顿时语塞:“额……他、他害羞。”段亦舟肯定是不想要他了,毕竟他那么烦,昨晚都同意跟他离婚了。
呜呜呜呜呜……
“是他害羞还是你害羞?”大爸把头探出厨房。
骆颂燃幽幽瞪了他大爸一眼:“骆盼之,你儿子刚回家不怼他一句不舒服吗?”
大爸笑着点头:“是的,儿子生下来就不是来玩的吗?”
骆颂燃面无表情将拳头缓缓升起。
大爸察觉到儿子握拳的动作,挑了挑眉:“你打不过我。”
骆颂燃作势要走过去,然后就被身后的爸爸拦住,他气得牙狠狠:“大爸!!我都怀疑我爸是怎么看上你的!”
“这就是魅力,你不懂的。”大爸站在厨房门口,把围裙一扬的展开,随后穿到身上,熟练的往后系好:“要先俘获一个人,就先俘获他的胃,你爸爸就是遇到厨艺精湛的我,然后爱上我的,对吧老婆。”
说着朝着自己老婆眨了眨眼。
爸爸无奈却满眼宠溺。
骆颂燃更气了,被酸得很气,他回怼道:“我男朋友也会做饭的!”虽然做饭很难吃。
“哦?”大爸好奇的探出头:“改天请他来家里切磋一下厨艺?”
骆颂燃:“……”那还是算了,会输的很惨,他尴尬的转过身,敷衍应付道:“看时间吧,他挺忙的。”
“说到忙,我就想到了你亦舟哥哥。”
大爸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骆颂燃原本想要上楼,脚步却不由自主顿住,甚至走到厨房门外,抱着门看着里头的大爸:“想到他什么?”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提起段亦舟?
大爸从冰箱里拿出食材,有条不紊的准备着:“他上个月来向我请教厨艺,说想做给他爱人吃,但因为他爱人嘴很刁,向厨师学习不一定能够学到他爱人喜欢的,于是就来找我。本来我没时间的,起初也以为只是他的客套话,没想到他是认真的,找了我三四回。”
骆颂燃愣住:“找你学做什么?”
“番茄牛腩跟手撕鸡。”大爸说到这里笑了笑:“还别说,你亦舟哥哥爱人的口味跟你还挺像的。”
骆颂燃:“……”他抱着门框,走神的想着。
所以前一段时间段亦舟总是做番茄牛腩跟手撕鸡让他尝味道,就是因为跟他大爸学习了怎么做吗?
可是他那段时间是怎么做的?
基本上都说不好吃,甚至有时候无端发脾气就把段亦舟刚做完的东西倒掉,他那时候明显感觉到段亦舟有些不悦,但也没有对他发脾气,而是沉默地收拾餐桌,最后还问他还想吃什么吗?
那段时间的恶劣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病,可他就是故意,就是想惹怒段亦舟,最好就是不要喜欢他。
而现在不就如愿了吗?段亦舟不要喜欢他了,同意跟他离婚,不就如他所愿了吗?
可为什么他突然就很不高兴了呢?
忽然脑海里浮现一个笃定的念头:
——他真的喜欢上段亦舟了吗?
真的喜欢上了呜呜呜呜呜,都已经开始想段亦舟了。
“大爸。”他闷闷的叫了大爸一声。
“怎么了?”大爸正在处理着鲜虾的虾线,听见儿子闷闷不乐的声音语气不由得放缓,他抬头看向儿子。
骆颂燃摸着玻璃门,欲言又止:“就是……假如你给爸爸做了一道菜,然后爸爸不喜欢吃,当着你的面把菜倒掉了,你会不会很生气?”
大爸秒回:“你爸爸那么爱我怎么可能会把我做的菜倒掉。”
骆颂燃又被哽到:“我是说如果!”
“那我会哭。”大爸直言道,然后继续处理着虾线:“不过我会偷偷哭,然后继续苦练那道菜,做到你爸爸满意喜欢为止。”
骆颂燃傻眼,不过这也确实像是他大爸做得出来的事情,但是段亦舟怎么可能会哭呢:“万一大爸你一直做不好那道菜怎么办?你会一直做吗?”
“我会。”
骆颂燃皱脸,他想到了段亦舟也是这样锲而不舍的做,他就不断的吐槽都没有停止:“不累吗?为什么能做到这样呢?”
“当你真的很爱一个人的时候,你的心里只会想把他最想要的都给他。当你在很有能力情况下,你会更想把所有好的东西都摆在他面前。当然,所有的前提都是在你给予了回应,对方才会心甘情愿的这么去做,不然他很难有动力去坚持。”
“爱一个人本身就是一种毅力,说明对方有不断给他坚持的动力。”
——我不傻,因为我喜欢上了一个我想喜欢的人,喜欢你是我这辈子最有意思的事情。
——因为你比我做过的所有研究都值得深入研究,我愿意用一辈子的时间去研究你,让自己更喜欢你,更爱你,更迷恋你。
骆颂燃感觉胸口更加闷堵了,堵得想哭,甚至开始回想自己真不是东西的行为和语气,他这段时间好像真的做得有点太过分。
他哪里有给段亦舟坚持爱他的动力,只有一次次的打击。
话音刚落,他的脑袋就被身后的爸爸揉了揉,紧接着传来爸爸的声音。
“燃燃,是不是你跟男朋友吵架了?”
骆颂燃感觉到爸爸的大手盖在脑袋上,温热落在上头,不知道为什么他鼻梁就酸了,他看了爸爸一眼:“爸爸,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怎么了?你问吧。”爸爸顾峪昔看着儿子这张又肉了点的脸,伸手捏了捏。
骆颂燃小声道:“就是我有一个朋友,他结婚了,但他好像做错了一件事,然后他老公不理他了。”
“做错什么了?”
“他总是无理取闹想离婚,然后觉得自己很有理,还总是冲他丈夫发脾气。”
大爸&爸爸沉默须臾,不约而同道:“活该。”
骆颂燃:“……”
呜呜呜他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