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便有人对着姜韫露出讨好的笑来:“多谢娘娘,能得娘娘赏赐是我儿的福分。”
有她开头,其余人都适时的露出一副感激之色,就算有那么一两个心里不是滋味的,这时候碍于太子的权势也不敢表露些什么。
姜韫满意地颔首,看来还是聪明人多,她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郡守夫人见她不再追究,暗自松了一口气,忙向一旁侯着的婆子使了一个眼色,而后便提议:“今日我特地请了城中的戏班子过来,诸位不若随我一同移步到后厅看看?”
她转头看向姜韫,又道:“娘娘您从前在京城定是没听过咱们这种小地方的玩意儿,待会儿您可莫要见怪。”
这就是客套话了。
河东虽然地处大夏边境,但在这方面可一点儿也不输别的地方,这些年京城贵人爱看的好几个戏曲几乎都是从河东传过去的。
姜韫还没到喜欢听戏的年龄,不过她也不至于扫了别人的兴致,便也随了大流。
一行人移步到后厅,戏台子已经搭好了,众人相互推让一番,请姜韫坐在了首位。
戏曲过半,怜人咿咿呀呀的唱声听得姜韫昏昏欲睡。
她四下扫了一眼,却见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自己就是那戏中人。
待一台戏终了,甚至有夫人在悄悄拭泪。
有夫人看出姜韫的不适,便好心建议道:“娘娘可是身子不适?眼下时辰还早,不如您先去厢房歇息片刻?”
姜韫正有此意。
从前她只陪丽嫔出席过宫中的宴会,而她作为大宫女,往往要留意许多地方,故而一场宴会下来,累人至极。
没想到如今作为正主,却又无聊得紧。
郡守夫人也劝她:“是啊,娘娘若是累了,臣妇便让人带您下去歇息。”
姜韫微微颔首,谢绝了她的热情相送,只指了一个小丫鬟在前头领路。
此时院内各处都已点上了灯,竹七扶着姜韫慢悠悠地走在小道上。
经过一处拐角时,竹七忽地上前将姜韫护在身后,大喝道:“何人在此?”
那道身影顿了顿,最后竟直接走上前来。
离得老远就能闻到那人身上的酒味,显然此人已经醉狠了。
先前领路的小丫鬟早就吓得丢下灯笼跑远了,姜韫站在竹七身后,脸色微微发白。
郡守请宴,就算是在别院,男宾和女宾也应当是分开才对。
而这名醉了酒的男子却在此时闯入了内院,又刚巧被她遇上了,这显然不是什么好事。
那醉汉见了人,反而越发大胆,他的目光落在姜韫身上,面上闪过一丝惊艳,既而便痴痴地笑起来。
“放肆!”
竹七大怒,一脚踹在那人胸前,将人踢了个四脚朝天。
齐放没想到在他爹的地盘还有人敢对他动手,一时又疼又怒,瞬间清醒了大半。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两人,心底直呼好运。
本来是想去找他的表妹的,没想到只是迷个路就能遇上两个姿色这么好的姑娘。
尤其是紫裙子的那个,光是看着他都觉得心底起了一股邪火。
他眼中的恶意实在太过明显,姜韫远远看着,只觉得生了一股恶寒。
竹七就直接多了,她没想到这人胆子这么大,利落地朝着男人的脸补了两脚。
一旁的姜韫有些羡慕,有机会她定要和竹七讨教讨教。
“嗷……”
齐放这回彻底被揍得狠了,捂着脸在地上哀嚎。
这时,他的小厮才终于带着人找了过来。
“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那小厮见自家公子的惨状,急忙忙的冲了过来。
他转头瞪向姜韫二人:“你们好大的胆子!你们等着,我家夫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姜韫看着他,漫不经心道:“好啊,我们就在这里等着,你去叫人吧。”
“你!”
不等他说完,额头便挨了一记重拳。
齐放恶狠狠道:“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本少爷把她们抓起来!”
“是!”
其余人如梦初醒,几个壮汉瞬时上前把姜韫二人团团围住。
“我看这回你们能跑哪儿去?赶紧求求本少爷,待会儿爷让你们好受些。”
齐放被人扶起身,一时好了伤疤忘了疼。
竹七没将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她看着姜韫:“主子放心,竹七带您出去。”
姜韫颔首,轻声叮嘱:“小心些,不要受伤了。”
竹七点头,上前同人拧打在一起。
那齐放并不知道竹七的厉害之处,只觉得不过两个姑娘,自己定然是手到擒来。
不由洋洋得意:“我说美人儿,你们也别多挣扎了,省点力气吧。”
这时,一道凉凉的声音自前方传来——
“哦?你要孤的良媛省点力气做什么?”
齐放回头,就见他那父亲见了都要点头哈腰的男人自暗处慢慢走了出来。
黑色缎袍,金丝滚边,绣着蛟龙的模样。
来人正是谢济。
他本来正在同人品茶,却突然闯进来一个丫鬟,说是良媛有些不胜酒力,特意让人来请太子殿下。
谢济也没有多疑,跟着她就走了。
没想到那丫鬟带着他在内院绕了半天,始终不见姜韫的身影。
方才他路过这里时隐约听到些打斗声,他匆忙赶来,眼前的情景让他怒不可遏。
第几次了?
明明姜韫就在他眼皮子底下,却还有人敢动她。
谢济喉间微动,他怒极反笑:“贺宰,你去将齐郡守给孤叫过来!孤要好好问问这是不是他齐府的待客之道。”
贺宰领命而去。
齐放早在方才谢济出现的时候就吓傻了,见事不妙,转身欲逃。
竹七这时也已将那几个家丁给制服了,见齐放这个时候了还想逃,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丢到谢济身前。
谢济淡淡地扫了一眼,有些嫌弃地离远了些,他望向一旁呆愣着的女子。
“可有受伤?”
姜韫眨了眨眼,泪水便夺眶而出。
迎着男人关切的目光,她软声道:“没有。”
谢济微微沉了脸色,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眼角:“莫哭,孤替你做主。”
姜韫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其实她本来没有多害怕,那几人一看就不是竹七的对手。
可当被谢济用这般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眼泪就止不住了。
“嗯……嗝……”
姜韫有些喘不上气,一时不差,轻咳出声。
“……”
谢济一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他将女子拥入怀中,无声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