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明泽在北京还转了这么长时间, 就是想着给卖一卖特产, 赚一笔大钱的。
来回的跑了这么长时间, 供销社饭店伍的都跑完了,东西是好东西,大家也喜欢,只是他做事情太贪心, 利润那么大,而且是一毛不拔,只允许自己赚人家的便宜,谁要是想着往他嘴里面抢肉吃,那就跟要命了一样。
他这边迟迟没有好消息, 东北那边的老乡亲倒是等不起了, 这见天的都是钱, 而且今年有人来收了,人家也要等着换钱花。
许艳丽在家里着急的不行了, 这边乡亲们一直来问, 倒是不抱希望了, 她俩闺女了, 现在还怀孕呢。
大妞子跟成成一样大,“妈,我爸啥时候回来,回来不是给我买好吃的。”
“别裹乱了,一边去,我这心里面不好受。”
眼巴巴的看着门口, 心里面跟吃了枪药一样,着急,家里就何明泽一个壮劳力,就指望他干出点嚼谷来,这马上过年就开春了,再不回来就没得吃。
到东北这几年来,天气冷烈,着实吃了一番的苦头,地倒是好的,可是得靠着人力来种,她大力气没有,只靠着何明泽呢。
大妞子被刺儿一顿,也不说什么,带着妹妹一边去玩,二妞子才这么一点,跟张顶顶一样大的年纪,许艳丽想要个儿子,摸着自己肚子,想着当初自己表妹不知道生的是个什么,要是个女儿才好呢。
她就不希望蔡如意生的是个儿子,都生不出来才好呢,不然何明泽怎么看。
这可真的是高看何明泽了,他现在穷的叮当响,顾不上蔡如意了,更何况是成成,满嘴里面起泡,眼看着过年了。
他晃荡了一天,总归是咬着牙,又去找国营饭店的经理了。
“您看看,我就跟您实话说了吧,我这不是没辙了,您看看我在这边逗留的时间太长了,这买卖却是一直都没做起来,眼看着年根子底下要过年了,您就当帮帮我,给我指点指点吧。”
低三下四的,很是对着经理说好话了。
人家经理一开始就没看上他这样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乡巴佬,连点规矩都不知道,下面的没人引荐,谁知道卖的东西怎么样?
一般这样的推销,都是下面的主任给引荐的,人家知根知底的,保质保量,能供应的起来。
不说别的,就说这个东北的稀罕玩意,人家吃着好了,结果你一个外地的,往后运不过来怎么办?
难道还就吃这么一次?这不是砸招牌吗?
就冲着这一点,经理就不看好这个土包子,而且还是个狮子大开口的土包子,一点价格谈的机会都没有,这样的人经理见多了,根本不谈。
现在看着何明泽碰了一头一脸的鼻子,来服软,心里面不是不得已的,该。
大模大样的坐在那里,“瞧您说的,您一开始就是信誓旦旦,一看就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哪里那么大的牌面,给您指点啊?”
何明泽听着这刺儿话,心里面恼火,脸色一下子就涨红了,他心里面骂着王八羔子,但是不得不这么做。
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呢,而且村子里那么多人,都等着他回去呢,要是干不好,少不了挨着大家一顿说。
他就让利了,觉得这些人一个个的很狡诈,全是坏人一样。
经理就笑着说了,这个价格全部是按照他的意思来,直接就给价格定下来,何明泽这傻孢子根本就不是人家的菜。
蔡如意在那里蹲着洗菜呢,也没个马扎坐着,大冷天的水只是不冷而已,哗啦哗啦的,干活太麻利了。
洗好了,端起来盆子猛地起身,肚子就一阵一阵的抽痛。
她忍着啊,实实在在的忍着,不然这请假得扣钱,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恰好里面有要菜的,喊着她就去传菜,她都来不及给自己揉一揉就去了,旁边一个妇女看见了,“你这脸色,又是肚子疼了吧,不是我说,真得去看看了。”
她经常疼,最近越来越频繁了,时间长了,她也觉得是个事情,吃也吃不进去,昨晚上还跟李平说去医院看看去。
当时李平没说什么,“去看看就是了,只是我看着不是什么大事,兴许就是天儿冷,一口没吃着罢了。”
蔡如意肚子里面疼的,就恨不得跟个虾子一样蜷缩着,里面大师傅还喊人呢,“赶紧的,上菜啊。”
正好是饭点了,她赶紧端着出去,“您说的是,我有空了去看看。”
顾不上多说,只端着盘子出去,眉头都是青色的,给人家上菜了,盘子一放下来,肚子就受不了了,一下子就摔倒在地上,晕过去了。
她是疼晕过去的,脱力了,这得多疼啊,旁边服务员就去拉,人家客人也好心去拉,赶紧去送医院。
蔡如意想说话,可是疼的脱力了,七手八脚的大家拉起来,她脸色就是铁青的,有点灰,不是个好兆头,经理一下子就出来了,害怕是得了急病。
何明泽也跟着出来,他看了一眼,就扭过头去,“您赶紧给瞅瞅,赶上了这事儿,影响你们做生意了。”
经理就皱着眉头看他,“您这话欠厚道。”
何明泽就笑了笑,“不是我不厚道,只是这女的大概是遭报应,坏事做多了。”
经理给搭把手,懒得跟何明泽掰扯,“赶紧的,你去陪着去医院,其余人都回去。”
他维持秩序,饭点不能乱成一锅子粥,何明泽瞅着了,事情刚好谈好了,就走了。
乐呵呵的,心想可不是报应。
蔡如意直接去了急诊,她自从听到了何明泽的那句话开始,脑子就是嗡嗡嗡的声音,全部都炸了,头都是发麻,血管一跳一跳的。
感觉头上的血管一鼓一鼓的,一会这边,一会那边,她险些以为自己要气死了。
她就不明白了,到底是哪里对不住何明泽,那一点对不起他何明泽。
咬着牙,陪着一起来的是个妇女,就是平时的工友,都是后厨帮工的。
比蔡如意大几岁,称呼张姐,张姐什么也看不明白,跟在医生后面乱转。
护士看不下去,“您别跟着这里裹乱了,赶紧的去喊着她家里人来吧,这里您做不了住。”
张姐愣住了,心里一咯噔,“我做不了主,这是要出大事啊。”
想着平日里听蔡如意说过一嘴,她家里的是和平里小学的老师,无头苍蝇一样就过去了。
巧了,看着有打扫卫生的,就过去问,“这里有没有一个老师,家里是在国营饭店的,我是她同事,她生病住院了,叫蔡如意。”
王丽华一听是蔡如意,“哟,您等着,我们认识,我先去给您喊一下李老师去。”
张顶顶坐在板儿车上,阳光还不错,半拉下午的,晒得人身上暖洋洋的。
“冯大爷,要我说,您就专捡那些好东西来收,其余的一概不要了。”
“丫头,又说瞎话了不是,我倒是想着只要好玩意,可是也得干活不是,不然人家能让我白吃饭,还是要收点破烂的。”
说着就要蹬起来板儿车,一边走一边吆喝,“破烂—破烂的收--”
声音高远而辽阔,他算是不要脸了,而且还有甜头尝,毕竟是富贵过的少爷,还很有一定的文化素养,这一些东西,平头百姓不认识,只以为是破铜烂铁,破罐子破碗的,他认识啊。
这几分钱几毛钱的就能买过来,人家还要对着你说谢谢,这滋味多好啊。
关键是有工资拿,这收废品的,由于工作极为不体面,大家也懒得管,所以利润很高了,冯大爷笑眯眯的,“丫头,晚半响的时候到我家吃,回头下班了,我给你买大骨头,炖上那大白菜,好吃呢。”
张顶顶咽了下口水,真香。
只是想到成成那张脸,摇摇头,“不了,我哥要我一定在家里吃,不然这东西全让我后爸那一帮子人吃没了。我能吃一口就是一口,一点不让人家占便宜。”
成成很能吃了,越来越能吃,因为合计着,这家里李平俩孩子,都比自己跟顶顶大,这就意味着吃的多,他不甘心,想着怎么也得一半一半。
仔细的合计合计,就不让张顶顶跟着冯大爷吃,不然她那一份的饭,全给便宜了别人了,不划算。
冯大爷现在人家就给起外号了,叫破烂冯,再也不是当初的冯半仙了。
“不是我说啊,你瞅瞅你们家那么多孩子,吃饱饭就不错了,还想来口好的,门都没有,还是跟着我吃罢了。”
张顶顶挣扎再挣扎,最终记恨成成不带着她玩的事情,点点头,“说好了,去你们家吃,权当我今儿的工钱了。”
“好嘞,再跟着吆喝一嗓子,我谢谢您了。”
冯九龄笑的欢心,心想多亏有个人陪着,不然这走街串巷的,也是怪无聊的,也不知成成去哪里了,死活不带着顶顶,俩孩子向来是形影不离的,这成成撇下来一个。
张顶顶早就对着冯大爷说了,一脸的愤愤不平,“去哪里都不带着我了,还不是觉得我腿短走路慢,我还不跟着他了,以后求我我都不会去的。”
她觉乎着,是成成年纪大了,知道玩了,所以不爱带着她这么个拖油瓶,碍事。
伤自尊了,跟着冯大爷嘀咕了好几次,干脆就跟着冯大爷出来收破烂了。
前面破烂冯一句,“破烂来—收破烂来--”
她后面间或半死不活的跟一句,“破烂收--”
三字很少全乎的出现,喊一个字就没劲头了,十分的不走心。
作者有话要说:何明泽这个人,是真的不配有个好结果,我诅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