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安云熙躺在病床上,瞳孔已经开始涣散。
她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人间炼狱,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刺痛,轻轻动一下,便是无止境的剧痛。这种痛绵长且没有尽头。
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自己赶快死亡,因为每一秒钟都是折磨。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疼痛。
想哭,泪早已经干了。想说话,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除了痛,还是痛。
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医护人员帮她打开了电视。一直播放着新闻,避免她思想全都集中在疼痛上,那样只会增加她的痛苦。
下午的时候,安云熙听到宫苏言召开的新闻发布会。
历数了她每一宗罪责,拿出了相应的证据,并且向全国昭告。她越听越心凉,现在全国的人都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像是被扒光了示众一般难堪。
连周围的医护人员,都开始对她指指点点。
原本不知道她是谁,他们还算尽心尽力救治她。知道以后,虽然本着医者仁心,他们还是继续管她,但少不了在旁边议论,耻笑,指责,觉得她现在的下场,是罪有应得。
无止境的疼痛,让她丧失了求生欲,现在的她只想死。
至于其他人的唾骂,她已经无力在乎。
当听到宫苏言拿出最新的亲子鉴定,证明乔然才是真正的夏家千金,而她只是个冒牌货时。她还是气得用尽最后的力气,直锤病床。
不锤还好,一锤引起的震动,刺激到她每一个神经细胞,让她再次痛不欲生,痛到奄奄一息,几乎休克。最后医生给她打了一针强心针,才勉强保持清醒。
到了晚间,新闻里面播放着秦念真的发布会。
听到久违的,熟悉的秦念真的声音。
安云熙原本干涸的眼眶,淌下了最后一点眼泪。
回想起秦念真曾经对她悉心的照顾,对她的好,给予她全部的母爱,她悔不当初。秦念真对她那么好,她却亲手将秦念真推倒在台阶上。
她后悔了,她不如坦白,不如承认自己的罪孽。
秦念真重情念旧,为人善良。
她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凄惨的地步。
秦念真能够从昏迷中醒来,也算是减轻了她的罪孽,她内心其实并不希望秦念真死,毕竟她真心将秦念真当作自己的妈妈来敬爱。
可是,当她眼角的余光,瞥见电视里,乔然光彩照人,走向镜头前的那一幕。
她嫉妒了,嫉妒得发狂,穿着军装的乔然,太耀眼,太帅气,她嫉妒疯了。
七芒星的肩章她认得,少帅,是她这辈子想都不敢想的梦。
她假冒千金在夏家的时候,从来没有人提过,让她继承军衔一事。她也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可是乔然刚刚回归身份,直接承袭少帅,她眼红了,嫉妒了。
从小在孤儿院,处处受到乔然打压。她处心积虑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输了。
还输的这么惨。
现在她生不如死,乔然却承袭了少帅,还拥有了左辰夜。
她气得心脏“砰砰”猛跳,气得全身剧烈颤抖,床被她震得剧烈直响,伴随而来的是,惩罚性的排山倒海般的剧痛。
痛到她呼吸短促,每秒都要喘几次,瞳孔放大,涣散,仪器各项指标瞬间爆表。
“滴滴滴”,检测仪器发出红色报警声。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抢救与不抢救,已经没有分别。
神经毒素无药可治,束手无策。
她的生命将要走到尽头。
医护人员站在旁边默默看着,爱莫能助,直到检测仪器上面,心跳成为一道直线。
“滴——”长鸣声响起。
安云熙在不甘,嫉妒,和无尽的痛苦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双目暴突,死不瞑目。终于结束了她罪恶的一生。
医护人员面无表情地低头记录着。
“死者,安云熙,1月6日,晚7点36分,死于心脏衰竭。”
军阀指挥部。
于承先斜躺在沙发上,面前大屏幕上,他正在回放着刚才的新闻发布会。
乔然身穿军装,首次亮相在大众面前的那一段视频,他已经反复看了四五遍。
郑贤站在一旁,小心翼翼地伺候着。
乔然出场时,他也被惊艳到了,但是不敢表现出来,生怕引起于承先的不满。毕竟这样一来,乔然目前的军衔比于承先高一级。也不知道,于承先心里究竟是怎样想的。
“参座,喝茶。”郑贤恭敬地给于承先倒茶。
“呵呵。”于承先指着屏幕上的乔然,“怎样?够美,够劲,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我,不是吗?”
“对,参座。”郑贤附和道。
于承先点了一支烟,将打火机撂在茶几上,“当初夏家承诺嫁给我的,是夏家千金。他们嫁给我一个冒牌货,理当还我一个真正的夏家千金。”
他眯起眼眸,“乔然,本就属于我。”
“是,参座,您说得没错。”郑贤又给于承先倒了一杯茶,奉承道,“等您娶了少帅,您就是大帅,军阀第一人。”
“呵呵。”于承先满意地笑了,对,这就是他想要的。
这时,郑贤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眼,禀告于承先,“参座,是医院打来的,我们安插在医院的眼线。”
“接。”于承先眼神冰冷。
郑贤接通电话以后,简短说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
“参座,我们的人来报,安云熙就在刚刚,断气了。”
“呵呵。”于承先眼神略过残虐,徒手将手中的烟头掐灭,仿佛丝毫感受不到烫。
“贱人终于死了。挺好,省的我还要去办离婚手续。少了一桩麻烦。”他站起来,掸了掸手指上的烟灰,唇角勾起邪佞的笑。
他按下暂停键,屏幕里正在回放的镜头,定格在乔然抬眸的美丽瞬间。
英姿卓越,气质非凡,魅力无双。
于承先指了指屏幕,轻轻拍拍手,神情掩不住振奋。
“很好,现在我恢复了单身,就等着迎娶乔然。”
眼睛眯成危险的一道直线,他冷笑,“鹿死谁手,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