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内一处院子,被师父列为禁地,不许任何人踏入,有一年她和无瑕无意中进了院子,原以为院子有什么奇珍异宝,或关着什么人,结果房间中只有几幅画,和几件物品。
那画中的男子温文尔雅,俊逸不凡,正在他们两人好奇画中人的时候,师父突然走进房间,于是,他们毫不意外的被师父赶了出去,并罚抄百遍医典。
山庄内也被师父种了一片紫藤,每到夏季,盛开出一片紫色的海洋,师父经常望着紫藤出神,偶尔流露出伤感的神色。
再后来,师父忙着无瑕的病情,时常奔走在各处,突然脑海中一个想法蹦出来,让她心猛的一震,从未听师父提起过无瑕的父亲,难道……
苏玉倾脸色微变,看着眼前的夜珣,虽然无瑕有七八分像师父,但是神色间,竟也有些像他,若真是这样,那师父为何不告诉他?
即便知道两人的关系,知道两人或许都未放下彼此,苏玉倾也不敢把这些说出来,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测,她不知道师父怎么想的,更不知道无瑕得知这件事会怎么样?此事还需要当事人自己来说。
苏玉倾整理好思绪,附和道:“师父的确是位美好的女子。”
夜君寒注意到了她微变的神色,却没有开口询问。
夜珣点头,开始自顾自的讲起他和月星澜的故事。
二十年前,当今皇上那时还只是个王爷,而他是个皇子,他因自小随师习武,母族势力不弱,又与当今皇上关系最好,自然被有心人盯上,设法铲除。
那年寒冬,他遭遇追杀,奄奄一息之际,被一少女所救,那少女将他带回一所宅院,院子不大,简朴雅致,院中一排翠竹,在寒冬依旧青绿。
当他醒时,看到一位少女,穿着浅紫色衣裙,坐在不远处的桌案旁写着什么,听到他的动静,她停下笔,转头看他,那一瞬间,他只觉得满目星光。
眼前的女子,柳眉如黛,肤白胜雪,一双水眸清澈灵动,波光潋滟,唇不点而朱,他竟看的失神。
少女站起身,款步走到床榻旁,温柔开口,声音动听:“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是姑娘救了我?”
“是。”
他抬起双手,抱拳道:“多谢姑娘相救,来日定当重谢。”
少女莞尔,道:“你伤势颇重,昏迷了两日,你家人在哪里?我可以让人为你传信。”
他垂眸不语,不是不相信她,只是一时不知该联系谁,告诉皇兄,皇兄必然担心他,贸然前来,怕是他也会遭遇刺杀。
少女见他不语,也不催促,只道:“我看你衣着不凡,必定不是普通人家,你可以先在此处养伤,待伤好后再离开。”
他抬眸,见少女目光坦然,不似寻常的闺阁女子,倒有种江湖儿女的洒脱随意之态,当下感激道:“多谢姑娘,还不知道姑娘芳名?”
“星澜。”
月星澜开口,隐了姓氏,实在是这个姓氏太过特殊,被有心人盯上,怕是会惹来麻烦,她此次不过是遵从父亲的安排,下山来历练,不想为门中招惹事端。
“星辰璀璨,凝芸冰澜,好名字。”他浅笑。
月星澜心下一动,男子剑眉星目,温尔俊雅,尽管伤重,却难掩不凡的气质,尤其此刻浅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
“你可以唤我阿夜。”他也同样没有告知全名。
“阿夜……”月星澜轻声重复。
就这样,他的伤一养便是两个月,相处中互生情愫,继而相知相许,只是当他满心欢喜的带她回京,准备迎娶她时,他们的缘份却就此中断,他再也没有她的消息,此后数载,他便在各处找她,如今知道她的消息,他也安心了。
两人静静的听夜珣说着,从他的语气能听出,那些时日,是他们最幸福的时光。
离开瑞亲王府,马车内,夜君寒道:“倾儿,你是不是还想到一些事,只是不便告诉皇叔?”
苏玉倾看向他:“师父的事,我不敢妄加揣测。”
“我理解。”夜君寒点头:“无瑕的父亲是谁?”
苏玉倾神情微动,但也不想欺瞒他,只好道:“实话说,我没听师父提起过无瑕的父亲。”
话落,她看着夜君寒幽深的瞳眸,没有一丝诧异,仿佛早有所料。
夜君寒猜到了几分,他与月无瑕虽不是自幼长大,但也见过几次了,原本没细想过,但今日见到皇叔那间院子,又得知他和无瑕母亲的事,两张面容在脑海中重叠,仔细回想,两人的确有些神似,只是这件事不是他们能揣测的,无瑕的母亲既然没有告诉皇叔,那便是有她的想法,说与不说,该由她来做决定。
夜君寒转移话题,问道:“岳父是怎么认识你师父的?”
苏玉倾摇头道:“父亲没有告诉我,师父也没有说过,只说他们是旧识,但是师父很敬重祖父。”
夜君寒浅笑,抚过她的发:“祖父是邶靖的守护神,自然受万民敬重。”
话落,心下感叹,到底是苏府,认识神月门的人,竟然只字不提,面对世人看来,赐婚这样巨大的荣耀,他们也从不自得,傲慢,低调为人,谨慎处事,才能长久。
丞相府
傅容嫣被请到傅家祠堂,堂内漫着檀香的气息,傅远站在牌位前,背对着她负手而立,祖父对她向来要求严格,她对他向来有惧意。
深吸一口气,缓缓走进,她低声道:“祖父。”
傅远转过身,眼眸直视着她,沉声道:“虽然你已经嫁入皇家,身份尊贵,按规矩不能跪,但今日,老夫要你以傅家子孙的身份,向列祖列宗请罪,跪下。”
傅容嫣心下一跳,跪了下去。
“看看这上面的牌位,我傅家不说是百年大族,但在朝中也颇有地位,身为傅家的儿孙,傅家的兴衰永远是第一位的,你可还知道你的身份?”
“知道。”
“知道竟然还做出这样的蠢事。”傅远怒吼一声,吓的傅容嫣肩膀一颤。
“你是璟王妃,收起你龌龊的心思,你今日能好好的出来,是因为你的身份吗?若非老夫舍了面子,你以为寒王能放过你?老夫如此保你,你还不明白是为什么吗?
你做其他事,老夫不管,但若是牵连傅家,老夫绝不饶你。”
傅容嫣咬唇,道:“容嫣谨遵祖父教诲。”
离开傅府后,回到王府,傅容嫣将寝殿的东西砸了一遍,心里的怒气才稍微消散,她坐在软榻上,微微喘息,夜君寒,苏玉倾,若不是你们,她岂会落到今日这样的田地。
婢女战战兢兢的递过去茶杯,道:“王妃,喝杯茶消消息。”
傅容嫣瞥了她一眼,接过茶一饮而尽,转身向偏殿走去,这几日被软禁在京兆尹,她连沐浴的机会都没有。
夜里,傅容嫣翻来覆去睡不着,终于在天快亮时,才有了困意,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醒来后,天色已然大亮,她惺忪着坐起身,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抬手轻碰,疼的她眉头紧皱,沉声唤道:“来人。”
殿外的婢女立刻上前,拨开帐帘看到傅容嫣的样子,惊叫着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