禇雄道:“皇上,贱内一介妇人,岂能到朝堂之上?”
文惠帝点了点头:“禇卿家说的有理,可若要证明清白,这是最直接的法子,那便让禇夫人及禇家嫡子带至殿外,来人,去禇府将二人请来。”
禇雄眼神一暗:“皇上,还是臣回去接夫人和犬子吧,臣怕他们不明事情原由,受到惊吓。”
文惠帝腉了他一眼:“禇夫人曾经参加更种宴会,不是深宅妇人,禇公子堂堂男儿,不敢见人?怎么?朕下令还要经过你同意?”
“臣不敢。”
“顺喜,你带人快去快回。”
“是。”顺喜应声,立刻带人去了禇府。
禇雄垂首,眼中一片阴霾。
半个多时辰后,顺喜进殿禀报道:“禀皇上,禇夫人和禇大公子已在大殿外候着。”
众人向殿外看去,待看清后,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禇夫人着墨绿色长裙,披着同色披风,只是衣服明显宽松,穿在她身上并不合身,脸色暗黄,原本富态的身材,此时也瘦了不少,眼神黯淡无光。
坐在轿内的禇宗耀,奄奄一息,同样瘦削的不行。
自从知道饭菜有毒之后,两人就不敢再吃府里送的饭菜了,只有到晚上,那个‘好心的下人’才会给她们送点吃的,只是他们锦衣玉食惯了,那些糙米咸菜他们难以下咽,但为了活下去,也只是强忍着吃两口,几日的时间瘦了不少。
禇雄眼神骤变,怎么会这样?他明明吩咐了,除了将他们关起来,其他的用度和以往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他原想着,就算关了起来,但没苛待他们,别人也不能说什么,这下,自己宠妾灭妻的罪名是坐实了。
文惠帝沉声道:“你还有何话说?”
禇雄跪地悔过道:“皇上,臣知错了,没管教好下人,臣忙于公务疏忽对妻儿的关心,以至于他们见臣软禁夫人和犬子,便对他们不上心,夫人和犬子是有错,但臣从来没有想过抛弃他们,请皇上明察。”
禇夫人看到他方才震惊的眼神,他是因为没想到他们还活着?还是因为他们害他被牵连?
隐约听到禇雄的话,禇夫人原本冷寂的心,有了一丝松动,到底夫妻多年,他也一直对她很好,只是这次自己执意与他对抗,他才盛怒。
这时,顺喜把手中的篮子放到一旁,俯身道:“禀皇上,奴才在关押禇夫人的地牢内,还发现一些馊掉的食物,那些食物都很精致,禇夫人还备着银针,奴才觉得不寻常,就给带回来了。”
“传御医查验。”
“是。”
御医查验过后,禀道:“皇上,这些饭菜里都有毒。”
百官看向禇雄的眼神变了变,这是要毒死妻儿吗?虽说禇大公子名声不太好,可虎毒还不食子呢,这也太狠了。
禇雄立刻跪下道:“禀皇上,臣冤枉,臣没有要毒害妻儿。”
“那这些吃食怎么解释?”
“臣不知,怕是有人故意陷害微臣。”
“你既不能证明,那只好……”
文惠帝话没说完,就被一道声音打断。
禇夫人跪在殿外,高声道:“皇上圣明,那饭菜里的毒是臣妇让人放的。”
众人回头,不可思议的看着那憔悴的身影,这么明显的事,还要替禇雄说情?再说她这话也说不通啊,若说是不想活了,那为何没吃有毒的饭菜?若说想活着,又为何让人下毒?
禇夫人又道:“皇上,臣妇虽被关在地牢,但老爷并没有苛待我们,臣妇体弱,吃不下饭,牢中又常有鼠虫,所以臣妇便让人弄些有毒的饭菜,用来对付鼠虫。”
禇雄眼中神色不明,心里却松了口气,只要她坚持否认,那他就不会受罚。
众人看着禇夫人,无声的摇了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用在她身上非常适合。
禇雄垂眸片刻:“即便你的夫人否认,但你疏忽对妻儿的关心,以至于妻儿受苦,妾室当家,罚俸一年,杖二十,闭门思过两个月,以示惩戒。”
“臣谢皇恩典。”禇雄跪地谢恩。
禇府内
禇雄虽被打了二十大板,但他常年习武,身强体健,倒没受太大影响,回府后便下令,让禇夫人及禇宗耀搬去了内院,也派了人伺候,看着瘦弱的禇夫人,禇雄缓和语气道:“苓儿,今日之事,多谢你。”
“妾身这样做,只有一个要求,妾身不在乎自己生死,求老爷好好对待耀儿,妾身只有耀儿一个儿子,即便治不好,也希望他活着的时候,不再受罪。”
禇雄叹息一声:“你放心,耀儿也是我的儿子,我不会亏待他。”
“那就好。”
禇雄回到书房,禇明祺走了进来:“父亲,母亲和大哥还好吗?”
禇雄冷哼一声:“你姨娘是怎么做事的?连个人都照顾不好。”
“父亲息怒,姨娘也是按您的吩咐,这些日子从未短过母亲和大哥的用度,孩子觉得是有人设了此局,故意陷害父亲。”
“去让人查,后厨之人是谁动了手脚,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
“是。”
“那苏琬莹态度如何?”
“父亲放心,孩儿已让人假扮大皇子的人接近她,她已然相信那些首饰是大皇子给的,还让人告诉她,说大皇子会找时间和皇上说,纳她为侧妃,她也说了会为大皇子做事。”
“很好。”禇雄点了点头,从抽屉拿出几样东西递给他,又低声吩咐几句后,道:“行事小心些。”
“是。”禇明祺应声离开。
禇雄冷哼,这次的事怕是寒王安排的,寒王府守卫森严,一时片刻无法动他,还动不了别人吗?先给他找点事,分散些注意力。
寒王府
苏玉倾听完夜君寒的话后,诧异道:“禇夫人为禇雄求情?”
“是,非但没有在父皇面前告发被禇雄毒害,反而为他求情,否则这次,禇雄必然受重罚,眼下只是罚俸和闭门思过。”
苏玉倾沉默片刻,道:“或许,她放不下多年夫妻情谊,而且她若是告发,禇雄受罚,她必然讨不到任何好处,她母家也不复往日,禇宗耀的身体,还需要大量的药材维持,她应该是思考过后,才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