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冬看着那颗小小的木珠。它被邪神放在摊开的掌心上, 萦绕着一层浅淡的黑气。这黑气向着四周肆意蔓延,绯红的月华又为它镀上了旁的光泽。
他瞥见了一点鲜红,这珠子将邪神的手上沾染上了血。它隐隐地跳动着, 像是一颗真正的、被人攥在手上的心脏。看多了,甚至让人觉得眩晕。
这给人的感觉并不好。
叶言之的眉头蹙起来, 他瞧着邪神, 显然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东西。
显然,寇冬也是绝不会认为这东西好的。
他只是盯着那颗心脏, 态度热忱的近乎不正常。好像那不是一颗萦绕着黑气的木珠子, 而是闪耀着光华的夜明珠。
“来, ”邪神将声音压得极低,里头似乎揣了甜美的、蜜一样的蛊惑,引着寇冬向神庙中踏去, “来——只要你走进来,我会把它给你。”
凡是正常人,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动作。
更何况是刚刚已然看清了这是个陷阱的寇冬。
小人坐在寇冬肩上, 面无表情瞧着这一幕,却突然察觉到一阵细微的颤动。
青年目光仍然紧紧追随着那颗珠子, 居然迈出一条腿, 向前缓缓踏出了一步。
叶言之一愣,继而惊愕, “寇冬?”
青年的眼里没有半点情绪,叶言之悚然发现,寇冬的肩膀竟然也变得坚硬,踩上去甚至能发出哒哒的声响, 仿佛在叩击着傩面具。
他无法形容这种状态是什么,但寇冬在这一瞬间简直不太像人, 更像是——
更像是站在邪神身后的雕像。
这个念头一出,叶言之心头骤然一紧。
寇冬又朝着神庙的方向迈进了一步。
这种前进让叶言之前所未有地心焦起来,拍打着寇冬的面颊想令他清醒——可无论他如何拍打,寇冬都像是木雕泥塑的,并不会对他的动作做出半点反应。
他只是一步步朝着神庙迈进,满怀渴望地盯着那颗心脏。邪神的半个身子已然隐在了黑暗里,剩下一半则站在了神桌上供奉着的蜡烛所投下的薄薄一片光亮下。那露出的一半嘴角上翘着,似乎在笑。
“来,”他低低道,“真是好孩子……”
剩余的傩面呆呆看着这一幕,无人有勇气上前阻拦。他们都畏惧于邪神的手段,死一般的静寂里,有人小声道:“他要带他去哪儿?”
叶言之心中猛然一动,意识到他像是要将人往神桌上引。
他头皮一下子开始发麻。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青年都犯了一个错误。
神是无法复生的。
叶言之知晓这一点,但这是游戏中的世界,比起现实世界的神鬼而言,总会增添些、减少些。在他们梳理邪神动机时,自然而然便以为,邪神做这一切,是为了复活正神——
可是如果根本没什么复活的法子呢?
如果邪神的手段比他们想象的更为简单狠戾,只是将已经转世成为凡人的青年带到面前,然后将自己的心脏喂给他,教他接过这神位,成为新一任的邪神呢?
在这之前,寇冬曾和他讨论过抽到的预见牌。
在塔罗牌中,审判牌的正位,代表清晰的判断、了解自己;而逆位,则代表用消极的方法去填补内心的空虚。在这个副本中的释义,寇冬更偏向于后一种。也是这一张预见牌,让他能更直接地将邪神与已亡的正神联系起来。
比起“审判”这种模棱两可的字眼,上头还有更为明确、也简明易懂的信息:骑士与龙。
骑士与龙。
这四个字,有一个在民间故事中流传的版本——古时恶龙抢劫村庄,强迫世人将娇美的女孩作为自己的祭品。
于是世人选出了最英勇善战的骑士。
骑士也果然名副其实,在经过一场恶战后,终于将恶龙斩于剑下。可紧接着,他看见了山洞里堆积的财宝,那些财宝映出了他眼底的金光——
他瞥见衣不蔽体的女孩。
他听见世人畏惧的祷告声。
慢慢的,他的额头生出了尖角,手臂上出现了鳞片:恶龙的确已死,但屠龙的骑士没能走出山洞。
他成为了新的恶龙。
将这个释义放在副本里,叶言之便彻底明白了那一幅画的含义。寇冬就是被选中的骑士,他已经在这场游戏中发现了邪神的身份,按照游戏的规则,他相当于是杀了龙。
可与此同时,恶龙蛊惑了他,要他接过自己的衣钵——这才是这个神明的真实算盘!
为了这算盘,邪神分明没了心脏,却还是拼尽全力用法术蛊惑了眼前人。
这到底是怎么一种执念?
叶言之清楚,应当说,这世上不会有人比他更清楚。但清楚绝不意味着赞同,理清楚逻辑后,叶言之当机立断,深吸一口气后,对青年的脸部进行了超强力连打。
他手头没旁的道具,只能靠这种原始方法,试图把人拍醒,“寇冬!”
寇冬骤然被打,神色似乎有些迷茫,脚步停滞了一瞬。可还不等小人心喜,他便又摇摇晃晃地落下了步子,朝着神殿更靠近了一步。
叶言之趴在他耳畔,咬着牙又有点难以启齿,提高音量道:“快醒醒,你不会想进去的——你清醒点,你从上到下,根本没有可以塞进那东西的地方!”
这话其实说的不严谨。叶言之清楚的很,这身体上只有一处,而且他也清楚,NPC定然是打算从那处将心脏放进去的——
要说为什么,这群NPC,就没一个思维正常的。
全是变态。
寇冬对他这一句话毫无反应,脚尖眼看着就要碰上神殿高高的门槛,马上便要踏进去。
来不及了!
叶言之心中一紧,偏偏行李栏中的物品他也无法取用,“塞壬的眼泪”分明就在上头闪着光,可他根本无法碰到。
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
叶言之横下心,也顾不得许多,趴在寇冬耳边,提高声音喊了一句“爸”。
这一声,喊的简直是绕梁三圈的架势。
“爸!!!”
叶言之的心中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虽然青年平时热衷于让他这样叫喊,可说到底也只是开玩笑,不会是——
青年已经踩上门槛的脚步停住了。随后,他居然没有再往里走,而是将脚放下来,迷茫地向着两边瞥了眼。
虽然没有言语,可那动作却是很明显了。这就是在找他那便宜儿子呢。
叶言之:“……”
他也说不出是庆幸的心多一些,还是干死青年的心多一点。
一直以为他不过是口头上占占便宜,没想到是真的情真意切想当自己爹。
为了这,甚至连邪神的魔障都能破。
……这到底是怎样不下于NPC的一种执念啊?
虽然屈辱,可到底还是有效果的。叶言之抱着青年手臂,接连又恶狠狠喊了好几句爸,每一句都是要把人吞吃入腹的架势。他越喊,寇冬的神色就越清明,最终打了个哆嗦,才发觉自己正站在神殿门口,不禁茫然。
“怪了,”他喃喃道,“我站在这儿干什么?”
“……”
叶言之实在是不想回答他这话。
寇冬还没察觉到自己家崽的态度陡变,还在惊疑不定地来回打量。
“我靠,我怎么对自己走过来的这一段路半点记忆都没了?”到底聪明,他略一思忖,就知道了答案,“他居然还留有后手?!”
小人闷声说:“应当也是最后一手。”
这一手,足够将邪神体内剩余的那一点法力耗尽了。神明如今倚靠在璧上,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这一招破釜沉舟失了效,微微地咳起来。
他还握着那颗木珠,木珠上溅落下来的鲜血滴答的地上到处都是。那掌心仍旧向外摊着,却再也等不到人来拿。
寇冬向后退了一步,心中也明白了。
这NPC,是想将自己的心给他。
“怎么,”捧着木珠的邪神道,“你不愿意?”
“——不。”
寇冬冷静道,并没有伸手要去接的意思。
邪神的眉头蹙了起来,虽然唇角仍旧挂着笑意,可那笑像是纸糊着的,薄薄一层挂在皮囊上,却丝毫传达不到眼底。
“为何?”
寇冬只是望着他。
“从做出这些时,你就该知道了。”
“他——是不会喜欢的。”
他并未将自己与正神混为一谈,只平淡地叙述着,“他不需要一颗黑心。”
寇冬仍然记得那位神明的模样。虽然生着他的脸,可却是温和慈爱的——当他注视着这大地时,便有春风从上渡过。
他并非是会容忍自己生出污秽的人。
邪神最后一点挑起的唇角也压了回去。他冷漠道:“你就是他。”
他对此似乎有着颇为强烈的执念,目光里几乎带上了狠意,“你就是。”
寇冬摇了摇头,并未对这更像是自欺欺人的念头多加辩驳。他只是注视着眼前的神明,轻声道:“我记得,你也被猜中了身份吧?”
“……”
邪神没有回答,如同也被拷上了假面。
“可你却仍然平安无恙,”寇冬低声道,“凭借的是什么——是这颗心吗?”
男人骤然抿紧了嘴唇。
这句话并没有说错,他被寇冬猜中了身份,其实已经算是输了。哪怕是神,也同样需要遵守游戏规则。
即使这规则是他自己定下来的。
身后的傩面们惊呼一声,都看到了他身上的变化。将那颗木珠从雕像体内掏出来后,神明身上包裹着的浓重黑气骤然缩减,肉眼可见地消散下去。那团庞大的黑色烟雾中,他的身形渐渐清楚起来。
从脚,到腿,到上身。
月光和着烛光,第一次彻底洒落在这位堕落的神明身上——他苍白的皮肤泛着不正常的青灰,那是入了魔的证明。
“——把心掏出来后,”寇冬轻声问,“你会死吗?”
邪神的嘴角向上扯动了下,似乎是露出了个轻视的笑。
“什么心,”他神色冷淡起来,道,“你若是不要,这便只是颗珠子。——没什么特别的。”
他伸手,将那颗木珠远远一抛。珠子咕噜噜滚入草丛,转眼就没了影,四周的花木受了影响,随着滚动的轨迹枯死了一片。
雕像扭着头注视着木珠,迈动双腿还想去捡。
“不许去。”
邪神冷声道,一道神力打过来,将它轻而易举钉在了原处。
他仍然凝视着寇冬,似笑非笑。
“你想原谅他们?”
寇冬回答:“他不会希望这样。”
不仅仅为了百年间浑浑噩噩的村民,更为了这些浑然无辜的异乡人。
村民尚且可以说是罪有应得,可外乡人做错了什么?
不过是为了惩罚旁人,就被人当做了口食,死了之后也无法离开,还要化作青面獠牙的鬼。
即使是为了这个,寇冬仍希望山海村能彻底解脱。无论是善的,还是恶的。
邪神定定地看着他,忽然眉头一挑。
“所以我最烦你们这些神,”男人嘲讽道,“全是假正经,无趣。”
他骤然转过身去,吩咐道:“走了。”
高大的雕像猛然回过神来,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邪神一步步向前走,胸膛里空荡荡,没有了声响。
他丢掉了最重要的东西。
过了多久?——从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他时。
那时天光明亮,百里无云。
他大步向前走,忽然听到耳畔传来了轰隆一声巨响。法术耗尽后,没了心后的雕像终于重重委地,一头栽倒在地上,尘土飞溅,在一片惊呼声中挣扎着抬了抬手指,终于彻底瘫软下去,再没能起来。
他却仍然在强撑着,又向前走了几步。
起码——
起码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他的手臂开始灼烫,仿佛有谁将其点着了。邪神扭过头时,看到了自己身上燃着的、明亮的火焰。
灼烧感蔓延开,他始终咬着牙硬扛,来自系统的规则惩罚却毫不留情。
输了便是输了。
——输了的角色,都得死。
他瞥见死亡的阴影,朝着他薄薄一片覆盖下,逐渐织成铺天盖地的网。而在这网下,他看到了熟悉的金光。
神明的手指抚过他的脸,在光华之下冲他微微而笑。那笑仍然是慈悲而宁和的,却只向着他一个人。
恍惚间,他好像又化为了那个将自己好容易积攒下的一碗饭都放在神台上的孩子。仰起头,他便能看见神明的面孔。
庄严肃穆的,却又那样易让人亲近。
风从神殿门前渡了进来,简直像是神明抚弄着他的头发。
“好孩子,”他听见那时的神明藏在风中的声音,轻的简直像是一声呢喃,“好孩子……”
他睡在这熟悉的气息里,终于慢慢闭上了眼。这一瞬间,没有了村民,他是唯一的、心甘情愿仰望着,却又想要亵渎神明的子民。
寇冬手中握着的圆珠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旋即,它化为了水,彻底从寇冬手里流淌下去。
他用了“塞壬的眼泪”,在最后一刻催眠了邪神。
叶言之显然并不赞同,却也没出声反对。他只是勾手抱住青年,神情似乎有些阴郁。
副本的规则发挥了作用。
在这种规则下,NPC渺小的如同一只蚂蚁。邪神甚至没能再多说几句话,不过几秒工夫,他的背影便已一寸寸矮了下去——很快,他当着寇冬的面,彻底化为了一滩风一吹便轻而易举散了的青灰。
神殿的柱子开始土崩瓦解,一砖一石逐渐于空中湮灭。就在小路尽头,有村民气势汹汹提着刀顺着这声音奔涌而来,却正巧看见了寇冬的脸。
他们手中握着的刀猛然落在了地上。
那张脸。
那张脸——
那是山海村的村民永远都无法忘却的一张脸。
“……神……”
不知是谁哆嗦着嘴唇说出了第一句。随后有越来越多的人认出来,聚集在这片空地上,不敢再向寇冬走近一步。
“是神!”
“是神!!”
他们的腿猛然瘫软下来,在重新现世的神明面前失声痛哭。听到消息赶来的村民越来越多,他们像是当年一样,在神脚下拜倒,冲着他再三伏首。
傩面中的鬼也取下面具,在这张熟悉的脸前跪倒,再提不起一丝力气。
最中间颤颤巍巍的是老村长。
“是您!”村长脸上早已涕泪纵横,“您回来了……我们终究是将您盼回来了……”
多少罪孽?村民自己都已经记不清楚。
从他们弑神的那一刻起,就一脚踩进了这泥沼,再也没能从里面爬出来。
他们战栗跪于地上,不敢再次扬起头颅。
有沉甸甸的东西压着他们,让他们永生永世都无法从这噩梦中醒来,连死都是希求。
老村长哽咽良久,低声道:“您——”
他重重埋下头去。
“请您原谅。”
于他的带领下,百民叩首。
“请您原谅!”
“请您原谅!!”
这样的声音越来越大,最终汇聚成了席卷而来的浪潮,绝望而悲痛的回音在整片土地上回响。只是如今这片土地已然干枯,上面的人也早不复当年心境。
物非人非。
唯有神明仍与村长记忆中的模样全然相同,宽大的白袍荡起来,站立于光中的青年侧脸清隽,眉目柔和,仍然是当年模样。
他屏息凝气,等着神明的答话。
寇冬没有回答他们,却看见了草丛里闪烁着的一点金光。
“——那是什么?”
他走上前,拨开草丛,这才意识到,那是邪神的心脏。如今它已然被烧的焦黑,木质的外壳裂开来,露出里头隐藏的东西。
那竟然是正神的一截手指。
想来,也是他唯一能从发了狂的村民手下找到的东西。
那一截木制的手指,如今已然变成了全金的,发着隐隐的光。叶言之道:“这股力量,足以超度村民。”
寇冬明白了,这是原先那位正神亲自为这一场罪孽藏下的了结。
神像被毁后,神明随之湮灭,却知晓弑神的罪过定然不会脱离这片土地。为了他庇护过的生生不息的子民,他遗留下了最后一截手指,也是他对于山海村的最后一点慈悲。
村民们还在忐忑地屏息等待。
许久之后,那个声音终于轻轻响起,“再举办一场傩戏吧。”
他旋即又补充道,“最后一次。”
这是山海村最后一场盛大的傩戏。喧天的锣鼓声里,村民亲自戴了傩面,热热闹闹演完了这出傩戏。整整一十二折,他们从西游演到了城隍捉鬼,老手艺人们耗上了毕生的心血,将这些傩面雕刻的栩栩如生。
他们从村头涌来时,当真如同百鬼夜行。
只是这一次,那锣鼓声比先前每一次都更为悦耳。演奏的村民用了全身的力气去吹打,其中充斥着解脱的庆幸,也有终将可以赎罪的欣喜。
家中剩余的东西都被做了祭品,猪和羊被宰了,高高放在神桌上。果子、麦穗与精酿的酒,人总是将这所拥有的最好的东西都进贡与神。
如今已经没有了新的神庙,也没了神像,傩面们早已被告知了答案,离开了这里。昔日的神明不曾再端坐于桌后,等待着他们的,只有那一截孤零零的手指。
浩大的队伍在这截手指面前停下了。
“真的感谢您,”村长率先来到,于它面前跪拜时轻声道,“您又一次救了我们。”
他的神态忐忑,犹豫许久,道:“不知您信是不信,但我们——从未有过杀您的心思。”
他们怎么会杀神明?
只是这世上,总是有旁的东西能蒙住人的眼睛的。譬如恐惧。
对于死亡的恐惧最为鲜明,乃至于操纵了他们的心神。
“如今我们才知晓,”村长喃喃道,“生死——乃是寻常之事。正如您当初所说,生死有定,不能强求。”
他重重地在这截手指面前磕了三个头,声线颤抖。
“信男有罪!”
“罪在贪婪!”
“——罪在杀生!”
说完这一句后,他重新抬起了自己的脸,向着神明再次战栗叩拜。
“请您责罚……”
天边响起了一声惊雷。旋即,豆大的雨滴一滴滴溅落下来,砸落在村民身上。
他们的皮肉逐渐在这雨滴下溶解,却发出欢喜的呼声,迫不及待伸手去迎接。
这是百年来,山海村的第一场雨。
雨水浸润了土地,也浸润了村民——在这场雨里,他们很快便溶解掉皮肉,变为了惨白的骨架。骨架子一具接着一具倒下,最终溶解进了黄土。
尘归尘,土归土,魂归各处。为了这份罪过,他们兴许仍旧得在地狱之中待上百年千年。
寇冬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叶言之抱紧他,说:“该走了。”
“对。”青年回答,“——该走了。”
系统弹出了新的提示框。
【是否确定最终答案?A,是;B,否。】
寇冬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几乎是在说出口的一瞬间,他的眼前猛地一黑,山海村场景骤然缩小,终于被远远地抛至天边。
重新睁开眼后,寇冬又回到了游戏的家里。他打开约会面板,看到邪神就待在第四个框架里,嘴角上挑,似是在笑。
寇冬也说不出自己究竟是怎样的心情,下意识用手指摩挲了下邪神的脸。与此同时,猝不及防的,寇冬看见邪神在画框里动了动。
像是抬起了手。
“……???”
在没有丝毫准备的情况下,寇冬的手一下子按在了邪神的掌心。一股熟悉的力道传来,画框中的NPC紧紧握住他的手,不容拒绝地、没给任何余地地——
一把把他给拖了进去。
寇冬:“!!!”
进不去的叶言之:“!!!”
这难道不是碰瓷么!
他晃了几下,被甩落在框外头,简直要气笑了。看吧,这就是寇冬耗费了一个道具换来的玩意儿——他都说了,这群NPC,就特么没一个好的!
没一个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寇冬最后一天抢了一波椅子。
邪神(恍然大悟):原来还能这么玩。
学到了,学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