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马来到郡丞府的时候,这里已经翻修一新。
在舞马记忆里犹如昨夜才发生的血祭,仿佛只是一场幻梦。
刀子砍在墙皮上的划痕,被火烧过窗户,被踢断的门栓,因血祭震动而掉落满地的砖头,统统不见了。
这大概是刘文静叮嘱下的杰作。
据刘文静讲,他打算把这里改造成觉醒府的办公场所。
并非晋阳县再找不到一个高大气派的空闲地方,而是没人愿意打动那两个祭台,就那么放着没人又怕出事,索性把觉醒府建在这里一举两得了。
刘文静对自己的小聪明很满意,三番五次要舞马夸赞他。
府院四周每隔几步远就站着一位兵士,警惕观察四周。
这是十二时辰三班倒的值守,确保不会出现差错。
门口一队兵卫负责查验身份,可基本上全天都是空空荡荡。
当然没有人愿意来这里,由此可见不久之后就要成立的觉醒府也不会很热闹。
舞马走到门口,几个兵卫对这位屡立奇功的觉醒徒自然认识,恭敬放行了。
有一个兵卫瞧着舞马的眼神里面,还泛着崇拜的目光。
舞马一进大门就觉得不大对劲儿,整个郡丞府阴嗖嗖、凉飕飕的。
新刷的涂漆也无法遮掩那股子充满邪劲儿的恶意。
越往里面走,恶意愈加明显,这让舞马心里面生出一种猎物步入陷阱的错觉。
危险。
舞马果断止住脚步往回走。
走得很急,注意力完全集中,高度警惕着四周,如果这时候有人突袭舞马,他绝对落不着好。
回了大门口,那股恶意仍然萦绕在胸口。
舞马不大甘心就这么空手离去。
便问门口的兵卫:“你们在这里守了几日。”
兵卫道:“回禀舞郎君,自那夜攻下郡丞府,我们就在这里。府院翻新的时候,也全程监工哩。”
“这么长时间?”舞马道:“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呃……”
“比如,有没有感到有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在背后盯着你们?”
众兵士被问的一脸懵逼,连连摇头。
“一切正常?”舞马仍是不死心。
一个兵卫回道:“就是无聊的很,站的时间长了有点困——舞郎君,俺们想打仗。
你能不能跟刘公说一说,换几班人来看守,俺们也想跟着你上阵立功啊。”
舞马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又问道:“昨晚上被抓的那个突厥内奸是不是送到这里了?”
“那个女人?”
“嗯。”
“一大早就送进来了,”兵卫说道:“刘公把她押进去,还折腾了很长时间。”
“嗯?”
舞马惊了,刘文静不至于这般色鬼投胎罢。
“胡说什么呢,”另一个兵卫道:“舞郎君莫要误会,刘公说这个女人也是觉醒徒,怕有些邪门术法的,所以花了翻手脚才将她禁住。”
舞马又问:“她现在被关何处?”
“后院那间暗室里面。”兵卫说道:“就是先前关押您那间隔壁。”
“胡说什么呢?”
另一个兵卫手指用力戳了戳他,“舞郎君那是被关押吗?舞郎君那是在睡觉,休息,那是蛰伏,养精蓄锐,懂不懂?”
“对对对。”兵卫连连点头。
舞马翻了个白眼儿。老子有这么要面子么。
联系前因后果想了想,舞马很快明白过来,方才的危险感应自何方了。
他稍作思量,抚平了不安的情绪,继续往郡丞府内行去。
穿过新修的正屋,里面已经重新做了布置,会客厅小了许多,左右两边砌了新墙,隔出了几间屋子。
此刻的舞马完全没有心思考察自己未来的办公地点,径直来到了后院。
后院之内还有十余个值守兵士,领头士官上前与舞马寒暄了一番。舞马则问了问青霞被送进来之后,有无异样。
“没有,”士官说道:“绝对没有。”
说着,指了指那间暗室:“静悄悄一上午,就跟关了个死人一样。”
听了这话,舞马觉得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抓在了自己的心口上。
田德平的诅咒真是要命,还让不让人好好说话了。
舞马没好气地看了看那位士官,叫他别再往下说了。
自己则站在后院中央,左手便是自己被可怜兮兮关押了数日,还被献祭一次的密室。
右手边就是王威等人成为祭品的地方。
短短几天,原先拿着屠刀的刽子手反而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而待宰的羔羊舞马还好端端地活着。
所以,不管身处何种险境,如果有可能,命运还是要搏一搏的。
先去密室看祭台,还是先去暗室看青霞?
这又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舞马果断走向前,握住了门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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