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静视线所及,宇文剑雪家竟是焕然一新了。
正厅里面,不知从哪里淘弄来一套红木家具,桌椅板凳,茶几花架,干净利落有模有样地放在各处。
四面墙壁亦是诗词书法山水墨画上等雅致,舞马虽不通其中门道,但只凭一双浊眼也能瞧得出她家里的挂墙远胜其师。
茶几上,亦是一套精致茶具,茶水已经泡好,茗香淡淡飘起来。
舞马隐隐记得品茶这件事大抵始于隋朝兴于唐朝盛于宋朝,故而大业年代饮茶之人还是少数,有也都是达官贵人文人雅士,刘文静立志混官场封公拜相家里品茶不奇怪,宇文剑雪一个姑娘家也备了茶具就稀罕了。
舞马看罢一圈,笑道:“宇文姑娘雅室清幽,怡然自得,是个懂生活的。”
宇文剑雪淡笑不语。
刘文静已目瞪口呆半晌,前两日他来串门的时候这屋子里连个板凳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字画茶水。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舞马说中走错了人家。
待回过神来,他忙在徒儿家厅堂内打量几圈,才凑到宇文剑雪身旁瞠目低语:
“你说昨晚上没睡好,我可晓得你干嘛了——难不成舞郎君昨晚便说要过来。”
“乌龟为什么比乌鸦活得久。”
宇文剑雪冷目寒射,吓得刘文静腿肚子一哆嗦,后话全部吞进肚子里。
“舞郎君,”宇文剑雪伸手以示,笑道:“还请入座。”
却是根本没提刘文静。
舞马拱手入了座,刘文静和沾光似的混入舞马右手落座。
宇文剑雪为两人倒罢茶,也给自己填了一杯,各自品过便道:
“舞郎君今日造访寒舍不知有何贵干。”
实话讲舞马今天来找宇文剑雪就一件事——看看昨天晚上的实验成果。
只是没想到半路被刘文静忽悠的生出了收徒弟的心思,却完全不知道这个徒弟有没有改换师门的意思。
要舞马想,自己虽然相貌堂堂为人师表,可年纪看起来到底不大,也就长那宇文剑雪不多几年,她可拜刘文静为师,拜舞马的话似乎有点同龄人的心坎儿难过。
但不管怎么说这块儿上等的实验材料舞马一定要紧紧拿在手中。
舞马已做好步步为营的准备,不怕堡垒攻不破。
至于今日上门的目的,他早就想好了说辞——
“倒也无甚急事,只是昨夜回去之后,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竟然做起一个怪梦。”
说着端起茶杯,轻酌一口。
抬头再瞧,宇文剑雪和刘文静皆是一副竖耳倾听的模样,便接着说道:
“我梦见自己到了一处白茫茫的雪地上,抬头往上看天上挂着一弯月亮,月亮被一片云遮住了一角,半空中飘着漫天的雪花,而雪地中央奇怪,竟然有一处绿莹莹的草地……”
宇文剑雪听到这里,面色一惊,已然把手中茶杯放了下来。
“我看见一只白色斑纹虎就卧在草地上,”舞马说道,“对了,白虎身旁还飘着一把无名宝剑。”
说到这里,宇文剑雪脸色明显不大对劲了,半晌忽然皱起眉头,转目瞧向刘文静,
“师傅,这都是你给他说的?”
“天地良心,”刘文静的惊讶之情远胜于宇文剑雪,连忙举起右手,“这玩意儿我从来没和旁人讲过,况且——”
他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那……那什么月亮乌云草地什么的,我可从来没听你讲过。”
宇文剑雪愠色稍解,转而瞧向舞马,“你还看见了什么。”
不怪她如此动怒,悬月浩雪,草坪白虎,乃是她成为觉醒徒之后的不传之密,此刻却被舞马一语点破,又惊又怒之下情绪也不大控制的住。
舞马见她的模样便知昨晚实验一定大有所获,只不过宇文剑雪脾气不顺,想套出她的话可不大容易。
“我看见那只白虎翻来覆去睡不着——”
“一晚上尽收拾家了,”刘文静一旁嘀咕道:“怎么睡得着……”
宇文剑雪瞪了刘文静一眼,刘文静忙闭上嘴。
舞马接着说道:“这时候忽然来了一片灰色云雾,软绵绵落在了白虎脑袋上,一会儿那灰云又化作一只手的模样从白虎额头往下拂去……先是眼睛鼻子嘴巴,然后顺着脖子又往下——”
“够了!”
宇文剑雪的脸色不知何时撅成通红,瞪着舞马使劲儿一拍桌子,
“你……你不要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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