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朵琪儿的游戏到底是青霞胜了。莫特起姆问她是否要行使胜利者的权利,亲吻舞马脸颊的时候,青霞说:“我先留着吧,以后再说。”
这场过后,青霞便退出了场外。
负责主持整个索尔丘克的这个伊供土必西,真名叫做苏农达赖,其家族在突厥诸部落中很有地位。
苏农达赖在青霞下场之后,紧接着第二个站到场地中央,转圈儿挥舞着腰带。
腰带在半空中发出呼呼响声,展示自己有力的臂膀和强烈的斗志。
苏农达赖向青霞发出求战的邀请,却被对方毫不留情拒绝了。轻松赢过一个主动来挑战的突厥女人,苏农达赖却觉得索然无味,连敲响对方皮鼓的声音都沉闷极了。
自打苏农达赖见到从汉地归来的青霞,他就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像青霞这样充满神秘的魅力,她不仅美貌至极,而且独立、坚强、自主,敢于在强权面前为自己的命运搏斗。这些都是苏农达赖所欠缺的,但并不妨碍他渴望拥有这样的女子。
当输给苏农达赖的姑娘含羞看过来,等待他来亲吻脸颊的时候,苏农达赖头也不回地走下场地,留下姑娘捂着脸,无比尴尬地钻到了黑压压的人群之中。
苏农达赖则气冲冲找到青霞,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自己的身前,“你是不是忘了,咱们两个有过婚约的。”
青霞一言不发,皱着眉头,看他抓着的手腕。
苏农达赖感觉自己好像被她的眼神扎了一下,连忙松开了手,才发现自己已在青霞手腕上留下了发白的指印,“抱歉”
“达赖,”青霞冷声说道:“这个所谓的婚约是义成公主,也就是我后娘随口提了那么一嘴,我阿耶还没答应呢。最重要的是,我对你没兴趣。就算真有这么个婚约,你觉得它能约束到我么?”
“我会得到你的,”
苏农达赖把手拍在胸口上,发出响亮的一声,“我对着腾格里起誓,你的朵琪儿只能为我擦去汗水,你注定要和我牵手走完这一生,腾格里会把祝福留给我,而不是那个汉人的小白脸。”
青霞冷笑。
宇剑雪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才从人群外围挤进最里圈,眼瞧着青霞化作一团明晃晃的烛火,以慢到令人发指的速度,绕到舞马背后,从烛火之中缓缓甩动一条粗大的腰带,毫不费力地砸到了皮鼓上面。
“傻子都能避开,舞马却中招了,”宇剑雪和翻译说:“他绝对是故意的。”
翻译道:“有这种好事儿,是我我也得中不过,话说回来,人家青霞还是有些真本事的。”
“切。”
游戏结束后,青霞暂时没有行使胜利者的权利,这并没有使得宇剑雪好受一些,屁股下面的毡布像是一席烧旺的火炕,让她坐立不安起来。
宇剑雪有种非常不妙的预感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头嘴里叼着肥肉的老虎,身后尾随着另一头身形更高大、气势更凶猛的恶虎,对着她嘴里的肥肉流着大把的哈喇子。宇剑雪很想转过头,冲着身后的恶虎呲呲牙齿,挥舞爪子,好让对方知难而退,但恶虎反倒气势汹汹,扑了上来。
“来自汉地的阿雪姑娘,”一个青年男子忽然站了起来,冲着宇剑雪招手,“我要把你的朵琪儿带回家!”
宇剑雪很快明白过来,对方向自己发起了朵琪儿的挑战。
“我接受。”她随即站起身来,义无反顾走出人群。
她故意和青霞借来了朵琪儿,死死绑在手腕粗的腰带上,又晃动手腕,把腰带挥舞的呼呼生风。
挑战者刚绑好身后的皮鼓,还没定住身子,宇剑雪就催动了觉术,片片雪花在她身侧飘动,紧接着她的身影一滑,就来到挑战者身侧,横着甩动腰带,带头上生硬的疙瘩砸在皮鼓正中央。
伴随一声带着嘶哑的碎裂响,皮制的碎末撒了满地,围观的突厥百姓立刻沸腾起来,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不时有人发出赞叹声,“看啊,这个汉人姑娘真个了不得。”“你瞧她身旁的雪花,这个姑娘是库拉达!”“了不起的库拉达!她是腾格里赐福的姑娘,谁要是娶了她可就有福气了”
伴随着这样的赞叹,宇剑雪似乎成为了朵琪儿游戏中最受欢迎的人。
崇尚勇武和竞争的突厥青年们争先恐后站了出来,用热情的目光瞧着她,高喊着阿雪姑娘的称呼,挥舞手中各式各样的腰带,向她发起抢朵琪儿的挑战。
“一个一个上。”
宇剑雪来者不拒。
她把怒火都转移到了向她示好的突厥青年身上,铁棍般的腰带砸烂他们的皮鼓,发出一声声痛苦的嚎叫。
她有意向青霞示威,这却产生了意外的效果草原上喜欢驯服烈马的男人们对她产生了更加浓烈的兴趣,尚未成家的男人们把在朵琪儿游戏中征服她作为了这场索尔丘克中的最高挑战而前赴后继,争相上场。
甚至,连主持这场游戏的莫特起姆,一个名叫拔延阿展的青年男子,也请别人代替他暂行裁判的权利,而他亲自下场,和宇剑雪比划了一番。最后,拔延阿展也凭借着高超的武技,成为了朵琪儿游戏中第一个没有被宇剑雪砸烂皮鼓的人。
宇剑雪对拔延阿展的映像倒是不坏,这个突厥青年至始至终保持了礼貌克制的态度,比中原的汉人多了一分勇敢豪放,比草原的蛮子多了一分温尔雅,又能和宇剑雪你来我往,颇为激烈地斗几个回合。就连最后被敲响皮鼓的时候,拔延阿展都能坦然一笑,表现出了良好的风度。
在游戏的过程中,宇剑雪的眼神也曾不时飘向舞马,舞马却完全没有领会她的意图,一直气定神闲坐在原地。“真是可惜呢,”宇剑雪恨恨地想,“你错过了成为第二个没有被砸烂皮鼓的勇士的机会。”
过了一会儿,终于是宇剑雪自己忍不住,在敲烂了一面又一面皮鼓,再也没有人发起挑战之后,宇剑雪伸手指着舞马的方向,一言不发,向那正在品尝马奶酒滋味的心上人投去不服气的眼神。
“雪姑娘,”
经历了挑战失败的拔延阿展继续行使莫特起姆的权利,“您是要向您的同伴发起朵琪儿的挑战吗。”
“是的,我发起挑战,”宇剑雪直视舞马,“我要打碎今天晚上最后一面皮鼓。”她心里想的是,既然青霞和舞马抢过朵琪儿,那么她一定也要和舞马抢一回。青霞赢了舞马,那么她一定也要赢一回。
她眼瞧着舞马从人群中走出来,颇有些无奈地挠了挠头,“咱们两个有必要浪费时间么。”
一听这话,宇剑雪就觉得自己的屁股被点着了,腰带一挥就朝着舞马正脸砸过去。
舞马作了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他比刚才和青霞游戏的时候状态好太多了,脚步只稍一动,就在原地留下一道道残影儿。
宇剑雪微微有些愣神的时候,舞马就在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从怀里轻轻一抹,顺走了朵琪儿。
甚至,就那么一晃眼的功夫,舞马的手指一打花儿,指影舞动间,还把她故意挽了千百绕的死结儿解开了。天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这得是多么灵活的手指啊。
舞马抢走了朵琪儿之后,故意把它玩在手中打转儿,原本只用做擦汗传情的朵琪儿在他的手里玩出了花儿,正转反转竖着转,就跟耍戏法似的。
“你是故意的吧,”宇剑雪的脸色很难看,走在他身前,“刚才你和青霞比赛的时候放水了。”
“那时候我还没搞清游戏规则嘛,”舞马把朵琪儿放在她的肩膀上,“看你打了这么多场,我再不明白不就成傻子了。”
宇剑雪只懊恼自己又一次输给了青霞。
莫特起姆与舞马问道:“尊贵的客人,您要行使胜利者的权利么亲吻她的脸颊。”
舞马嘴角微翘,看向宇剑雪。
在这一刻,宇剑雪的心头咚咚咚狂跳,就好像有人在用腰带上的硬疙瘩,对着皮鼓一顿猛敲。只一小会儿,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皮鼓一样要被敲烂了。这全是今天晚上砸烂人家皮鼓的报应!
却听舞马笑道:“暂时不用,我要留到日后。”
“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