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倒是无所谓这个,男子于她们来说就像是一件衣裳,随时能用,随时能丢,说不准,这还能被当成是一种风流韵事被调侃呢。
沈君却不在乎别人是怎么想的,怎么看待他的,他若是真在乎,也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男扮女装入朝为官了。
相比起这个,其他东西的分量在他心中更为重要一些。
“是,微臣也不会将这事透露给任何人……若是陛下觉得有愧于微臣,还请陛下准许微臣继续在朝中任职,不要因为微臣是男子之身,就罢了微臣的官职。”
南凤的神色已经有明显的不悦了,甚至胸腔内还存着一股郁气。
她想不明白,既然他上辈子愿意生下他与她的孩子,那现在为什么不愿入宫当她的凤君?
还有他说那些心疼她的话,莫非都是假的不成?
难道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南凤的心里突然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涩来。
其实也不是不无可能,孩子可能月份大了打不掉,也又可能是沈君心里舍不得,毕竟他是亲爹,孩子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那些话呢?
或许是皇妹觉得她这样想念着他,求而不得,故意说出这话,目的也只不过是让她的心里有些慰藉罢了。
上辈子,她死里逃生,仍旧过着富贵生活,子女们个个也都孝顺,从不让她操心,她也得以能放下一切,去外头游玩领略风景。
虽说最后失足落水,她倒也没觉得惋惜,多活一日少活一日,不过就是多看一日风景和少看一日风景的区别。
多少风景她都独自一人看到过了,也不缺这些。
唯一遗憾的就是,年少之时这段无疾而终的恋慕之情,和这个想要拥有却一直不能拥有的人。
或许是上辈子活的足够长久,对于许多事情也都看开了,理智始终占据上风,心性不似少年那般热血冲动。
否则,她就直接一把将人扛起,关在自己的寝殿内囚禁他,不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如今她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也不知道她和沈君最后能不能走到一块去。
总归是要试一试,实在不行她也不会强求,人各有志,强求什么的好没意思的。
反正她对于这些得不到的东西,也早已经习惯了得不到。
筱儿曾说过的一个词,用来形容她此刻的心境,最是适合不过了,那就是,摆烂。
南凤很快就调整好心情。
“就算你不是因为这事而暴露了伪装,朕也不会革了你的职,因为你是有真才实学的,朕干不出这样糊涂的事来。”
沈君立即伏地深深地跪拜下去。
“多谢陛下。”
幸好,他所跟随的君主是一位明君。
南凤没有叫他起来,而是蹲在他的面前,有些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微微一笑。
她上辈子守着个画像不离身,每日都会拿出来看小会儿。
这个习惯也不知是何时形成的,就像她对他的思念,也是一种习惯。
因为没人可以替代,所以思念他成为了她的一种习惯。
画像上的人都是静止不动的,她看过多次,如今看见活生生的,又是有血有肉很真实的,她难免会生出一些好奇心。
甚至非常想去摸一摸。
可南凤终究还是按耐下这种冲动了。
沈君见她一直看着自己,眼中还带着几分纯真的好奇,有些不自然的闪躲着她的目光。
他能感觉的到,如今的陛下比之以往有些许不同。
以前的陛下冷漠寡言,别人都说她杀伐果断,心狠意也狠。
不然也不会在登基前,就将几个企图想要谋反篡位的姐妹直接处斩,半分情面也不留。
他和陛下其实也不算是太熟悉,就是普普通通的帝王与臣子之间的关系。
他和陛下的中间似有一个戒尺隔着。
今日,陛下将这戒尺打掉了,主动与他亲近熟络起来。
而她这个样子,或许也是因为昨日的肌肤之亲。
想到这,沈君的脑中就不自觉的回想起昨日种种香艳画面,耳尖微微泛红。
她是醉着的,可他……却是清醒的。
沈君碍于对帝王的尊崇,没敢抬头,就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有人将他给扶了起来。
南凤淡声问:“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不愿进朕的后宫当朕的凤君?”
沈君惊讶了一下,他之前以为陛下让他进宫就是封他嫔位或者妃位,却没有想到居然是凤君。
如今,陛下的后宫当中是已经有了五位嫔妃的,都是妃位,是她刚登基后封的,个个都生养皇女皇子。
陛下应是觉得无人统管这些人,觉得他在朝政上的能力不错,应该能管好她那群男人,所以想让他去统管?
沈君思及此处,眸色冷了下来。
他的父亲是正夫,贤良淑德的名声邻近皆知,同母亲从小是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恩爱非常。
可就算是如此,他母亲还是收了许多的夫侍,母亲总对父亲说,这些男子都只不过是玩物而已,他们永远也比不上父亲。
父亲信了一次又一次,失望了一次又一次。
他父亲算是待人宽厚的了,可总有些人紧盯着父亲的正夫之位不放,用内宅歹毒阴狠的下作手段,硬生生的把他的父亲给逼死了。
只可很他当时年纪尚小,救不了父亲,父亲那时拉着他的手嘱咐他,千万不要步他的后尘。
是啊,父亲,您用血泪教会我的道理,我怎么能视而不见呢?
一入宫门深似海。
谁知道这宫里面会不会有比内宅中更可怕肮脏的手段?
他不会冒这个险的,也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所以,现在面对女皇问出的问题。
沈君摇了摇头,眼里有着十足的坚定。
“陛下,微臣不愿。”
他说罢,再次伏身跪拜了下去。
今日,他冲撞冒犯过陛下多回,她都未曾生气,也不知道这回她会不会动怒。
不过,这个问题,就算是再问一遍,他也只会是回答不愿。
沈君深深地跪拜下去,根本就没有看见南凤嘴角那抹苦涩的笑,一行泪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落。
南凤转过身,抬手擦掉那抹泪水,就仿佛从未存在过一样。
她嗓音平静:“朕知晓了,沈丞相,你起来吧。”
这一次,她没有再去扶他,也改了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