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秋宴因着皇上给太子赐婚和沈家案重见天日这两件事,到底是显得有些不寻常了,是以众人到了最后也没了什么兴致,皇上显然也已经心不在焉了。
唯一高兴的可能就是皇后了,毕竟他的儿子定下了自己喜欢的姑娘,模样好家世也好的,至于张思思说过的那些有的没的,皇后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齐妃整场秋宴也没说过几句话,她只是瞧着昏过去的明妃,拿起手边的酒杯一饮而尽,也遮去了眼中的一丝冷意,再放下时,依旧是那位处事不惊的齐妃了。
可若说真正心中郁结的,当属慕子轩了,他实在是不明白,一个小小的皇商,怎么就变成了沈家的公子了,而且他说的那些话,找到的那些人,都令他心中十分不安,只是这会儿自己的母妃已经昏了过去,又被人扶了下去,他只能是愤愤地瞪了沈竹喧一眼,像是要把人生吞了一样。
只是他心中倒是也不惧怕,毕竟皇上并未对他母妃如何,可见自己母妃在皇上心中还是有些位置的,所以他并不担心这会影响到自己什么,只是唯一可惜的是,他需要的银子,怕是不能再从沈竹喧这里拿到的。
可如今自己又不能轻举妄动,实在是令他有些恼火。
“笙儿,你说那位......”
这事谁都免不了有好奇心的,饶是沉稳如杜明锦,也忍不住和夏洛笙咬了咬耳朵,“皇上会信吗?”
杜明锦的疑问实则也是在场的人所想的,那便是皇上的态度究竟如何,是信了这皇商呈上来的证据,还是要保明妃呢?
“明妃娘娘到底跟了皇上多年,再者说,有一点一直不明,明妃当年没有理由对沈家出手。”
夏洛笙轻声说道,这其实也是她所不明白的,沈竹喧呈上来的这些东西,瞧着都指向了明妃,可这是证据也可能是陷害,毕竟这么多东西都指向明妃,未免看起来太过巧合,最重要的是,明妃没有理由。
明妃一来并无家世助力,二来养育的三皇子也曾被沈家教导过些时日,沈家又是素来只忠于皇上,对于夺嫡一事从不掺和,不会因着是太子便多认真三分,也不会因为三皇子的身份而敷衍起来,是以明妃对沈家出手,可以说是一点好处都没有的。
明德帝应当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先把这件事给压了下去,他还是信明妃的。
可沈竹喧到底是怎么想的,这般大张旗鼓地说出来,却也不是要定明妃的罪,夏洛笙实在是想不明白。
只是在秋宴结束走出去的时候,夏洛笙有意无意地,同还站在那里的沈竹喧对上了眼。
微微欠身算是行了礼,夏洛笙动作极快,旁人也看不出什么来,沈竹喧确实也看到了夏洛笙,实则他是有些紧张的,瞧着夏洛笙对他行礼他也没做反应,只是在人走过之后,才朝着夏洛笙离去的方向笑了笑,像是自嘲,神情里又带着一丝落寞。
自己这鬼模样,终究还是叫她给瞧见了。
只是眼下沈竹喧没有时间想太多,便被一个小太监传到了御书房。
“沈家小儿。”
皇上叫的亲切,沈竹喧却是不敢失了礼数,依旧规规矩矩行了礼。
“朕如今能信你的身份。”皇上说完这句,沈竹喧便是一个跪拜,“多谢皇上,皇上圣明。”
“只是......”说到这里,皇上一顿,沈竹喧的余光似乎是瞧着上头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动了动。
“只是事关宫妃,这事还需细查,你可明白?”
“臣明白。”沈竹喧说罢,犹豫了一下又道:“皇上,臣......臣实则还有一些话想说,还请皇上准许。”
“说。”
“谢皇上。”沈竹喧似是叹了一口气,才说道:“臣当初拿到那些东西时,着实是被冲昏了头,可细想之下,这事便是因为处处都指向明妃娘娘,才显得更加可疑。”
皇上显然是没想到沈竹喧会这么说,他想好的说辞还没开口,竟是就被人给截了去了。
“臣这般躲藏了十年,实则便是因为听说了明妃同此时有关,才会这般接近明妃娘娘同三殿下的。”沈竹喧说起这事来坦坦荡荡,脊背也挺得笔直,“可臣同明妃娘娘接触这些时日来看,明妃娘娘性子温顺,知道臣脸上有伤还特意请太医来看,臣实则是动摇了许多。”
“臣以为,明妃娘娘并非同沈家案有关,是有人想害明妃娘娘!”
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说下来,皇上几乎都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还是缓了缓才说道:“你......你可有怀疑的人?”
“臣没有。”沈竹喧摇了摇头,“只是臣以为这人定是隐藏极深,若是不找出来,必定会对明妃娘娘不利的。”
“嗯......”皇上点了点头,像是十分认同一般,过了许久便唤人进来伺候研磨,不知道写了些什么之后便把东西递了过去。
“既是如此,这事朕便交由大理寺掌管,你可在一旁协助,可好?”
沈竹喧自是应下,随后皇上又提点了几句之后,便是聊到了他的父亲,沈长风。
“朕一直不信沈太傅会是那样的人。”皇上叹了口气,可在沈竹喧听来便是有些讽刺了。
不信又如何,当年不照样是对沈家不管不顾不问吗?
虽说沈竹喧也能明白,这位皇上当时并非现在这般手握权力,而是需要处处制衡,可在他心里,始终是对这位有些怨恨的。
“朕想了想,当初沈家宅子那块地方还作为你的宅子,朕会命人修葺,之后你在搬进去,如今你也是虽是白身,可沈家之后断不可再住那市井之内,城东的一处风水不错,你便择日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