缝合术完整的施术流程需要什么?
需要羊肠线,需要消毒方法,需要缝合技术,一般如果是枪头造成的贯穿伤,伤口则太小,没办法进行缝合术,此时还需要用刀划开伤口的解剖技术。
缝合术完成后,控制饮食则必须麦芽糖。
所以,综合种种,缝合术要绣娘参与,竟然还需要杀猪匠参与。
专业的外科手术医生没有,但若论用刀开肠破肚的技术,没人比杀猪匠还熟练了。
杀猪匠人们惯用的尖头杀猪刀,是很好用的解剖工具,比环首刀好用,更比剪刀好用。
从屠匠那里拿来的杀猪刀,从二十六日这天清晨开始,杀猪刀就放瓦罐里用热水煮,到这天傍晚扎营,杀猪刀用沸水煮了一天,完成了消毒。
扎营之后,李孟羲把绣娘柳氏,屠匠屠信老人,还有田卜,一群人叫到一起。
给屠信老人也发了一个口罩带起,田卜领着老人,分别用热水,肥皂水,还有酒精洗过了手。
依然是帐篷里,半大肥猪一头,绑在门板上,直哼哼。
李孟羲皱眉思考手术流程。
假设,是真实的战场救护,此时,一人肠子被枪扎断。
毫无疑问,此时依然是需要洗肠流程的。
但跟昨日给羊灌泻药不一样,羊肠子没有创口,洗肠无所顾忌。
战场的真实情况是,伤兵肠子有伤口,洗肠不能用如此粗暴的方法。
实际手术时,大致可把洗肠过程,单分成两部分。
第一,催吐。
古人催吐,是用粪水。
粪水催吐效果是极好的,但粪太脏了,会造成一定的安全问题。
现在李孟羲发明固体肥皂没成功,倒先把肥皂水给鼓捣出来了。
催吐用肥皂水又安全又好用。
给肠子寸断的伤兵做手术之前,先给伤兵灌许多肥皂水,一次还不行,得多灌几次。
然后,伤兵胃袋里的食物全吐出来了。
这是第一步。
接着,第二步在开膛破肚之后,清理肠道。
此过程就恶心了,得用手,洗大肠一样,把人肠道里的脏东西清疏干净。
此过程,断肠创口难免会沾染一定的污物,所以,最后一步得用肥皂水和稀酒精小心清理。
肠道完全清理干净之后,才是缝合术。
缝合术之后,则需控制饮食,要长达几个月只能喝麦芽糖水度日。
想通了完整流程之后。
李孟羲抬头,看向田卜,“开始吧。”李孟羲说。
田卜走来。
第一步,用肥皂水灌猪。
田卜提着一个小桶,桶里是肥皂水,田卜翘着猪嘴给猪狠灌了几碗肥皂水。
如同羊被灌了肥皂水之后一样的反应,猪狂吐不止。
被叫来帮忙的屠信老人,都惊了。不知道折腾猪干嘛。
依照手术流程,为尽可能避免感染,手术各步骤应该分由不同的人来完成。
猪体毛发达,开膛破肚之前,需要剔除毛发,还需要给那处皮肤消毒。
这般体力活,自然得是田卜来的。
田卜拿着一把断环首刀片,一点一点把猪腹部一块毛发刮除。
看差不多了之后,李孟羲适时递去一根筷子,筷子一头用缎子缠了几圈,缎子是泡了酒精的,吸的满满的都是酒精。
这便是李孟羲自制的消毒棉签,又没有棉花,只能就地取材。
田卜拿缎布棉签,仔细把要开膛破肚那处认真擦拭一遍,然后看向李孟羲,那意思说,完了,下边呢?
李孟羲叫过屠信老人,指着剔除了毛发并消过毒的那块,“老叔,你看这块,从这处用刀,要剖开猪肚子,并不伤到肠子,能做到不?”
屠信老人握着手里剪刀,眼看着就一拃长的一块,心说开把猪膛破肚好办,可要不伤到肠子,那就得下刀浅一点了。
再有,刀口就那么长,要想一刀完事,就得从头剖。
所谓艺高人胆大,屠信老人杀了一辈子猪,外科手术的全套什么剖割剜缝,屠信老人不会,但只说用刀,屠信老人勉强是够操刀水平了。
屠信老人走来,推开挡路的田卜,手按着猪,看了一眼下刀位置,不做迟疑,一刀捅了下去,顺着劲儿就往下一划拉。
绑在门板上的猪立刻就挣扎哼唧起来,把门板带的匡匡响。
猪凄厉的哼唧嚎叫声中,“妥了。”屠信老人收刀,抖了抖尖刀刀尖的血,淡淡说到。
众人定睛一看,刀口不长不短,刚好是刮了猪毛消了毒的那块。
好手法,又快又准。
接下来,便该是最重要的步骤了。
田卜重新把手消了毒之后,然后上手把猪肚子从剖口那里伸进去,恶心无比的找肠子。
猪肠拽出来一节。
李孟羲立刻端来桶和盛放干净肥皂水的盆子。
往下是把猪肠子一剪两断恶心的清肠过程,不做多说。
此过程中,李孟羲发现一个致命问题。
众所周知,猪的肠子也好,人的肠子也好,很大一坨,清疏肠道的过程,需要把肠子从头捋到底,清理的干干净净才行。
可是,如果在猪腹部开的创口太小了,则就没办法很好的把所有肠子全掏出来清理。
除非,把腹部整个剖开。
可如此一来,腹部整个剖开,猪还能活吗?人还能活吗?
问题又往前倒了。
用泻药清疏肠道,跟开膛破肚清疏肠道,哪个更好?
李孟羲茫然了。
肠缝合术一个横在眼前的麻烦是,肠道清疏过程。
以如今消毒水平,有七十五度的酒精,缝合伤口又有了羊肠线,那如果把人腹部剖开很长的一道伤口,人还能活吗?
人不知能否可活,那先用猪试。
可怜的猪,腹部又被屠信老人剖了两刀,刀口三十公分长,血流不止。
李孟羲准备的缎子条发挥了用处,缎子吸水能力尚可,用来擦血好用。
棉签是手术过程中一个挺重要工具,没有棉签,就没办法处理手术中的血,血对手术过程来说是干扰。滑腻的鲜血影响用刀,也影响缝合。
还是需要有一些夹子一样,或者能撑开伤口之类的器具,不然手术时,就得不停扒拉伤口把伤口分开,麻烦的不行。
众人合力,从傍晚扎营时,忙碌到天快黑。
绣娘柳氏小心翼翼的把用肥皂水洗干净的两节断肠缝好,然后给塞进了猪肚子里。
再用肠线把猪肚子的伤口再紧紧的缝合好,完成了。
猪皮太厚,李孟羲看到柳氏穿针过线的时候,拔针很艰难。
李孟羲觉得,需要一个钳子,专门用于拔针的钳子。想来,外科手术中,应该是有这样一个钳子的吧。
手术完成了,猪好像死了,不动弹。
李孟羲伸手啪的一声拍了猪一下,猪哼唧,没死便好。
还需要包扎,既,用布把猪身上的伤口缠着,以减少灰尘往伤口上落,降低感染之可能。
猪从帐篷里推出来的时候,引起了轰动,士卒们都是诧异,他们看到猪给穿上衣服了,怪异无比。
猪腹部有那么老长的伤口,用麻布包扎的时候,从猪腹到猪背,缠了一道又一道,可不就像是给猪穿了一身衣服。
嘱咐田卜,日后喂猪的时候,喂糖水吧。
幸好麦芽糖厢车做好了,不然麦芽糖的产量还供不起一头猪。
娘的,猪都吃起糖了,比人吃的还好。
“还有消毒,每一两日,换绷带,用酒精消毒,莫忘了。”李孟羲交代。
田卜认真点了点头。
天色终于黑了。
如果这次缝合术能成功,日后,谁人被刀砍断肠子,就救的回来了。
纵华佗在,也不过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