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出去半个多月,招抚流民六千余,这个数字,竟然跟派出去的哨骑们四处散播消息,然后闻询来投的流民的数量相差仿佛。
两下一加,这不足一月之内,招抚的流民,加起来以逾万人之众。
万人是何概念,这一万人,如果不将质量,除去孩童,大人们不分男女老幼一个人发一根削尖的木头或是竹竿,那就一下就少说六七千大军了。
要是再有追求一点,只从流民中挑选精壮,那么至少也能挑选出三四千青壮兵丁了。
刘玄德尚未从流民中募兵,但因为招抚了这么多的流民,若事有急迫,比如豪强领兵来扰,亦或是州府因为躲了豪强的粮,上边派人征讨,那么,义军立刻可由数百之军,一夜扩军几千人。
不管民间还是官府,涿郡地界,义军已无人可制。
又一日,也就是五月二十一日,关羽歇都不歇,一日未停,立刻领兵又出去了。
这次,扫清了涿郡以南的关羽,将根据游骑这么多天在北东西三面探清的顽固之敌,一一拔除。
于大道上,相送关羽。
李孟羲刘备张飞目送关羽部走远。
待关羽走远,李孟羲挠头,一个始料不及的问题。
酒精,或者说,是酒不够了。
之前半个多月,蒸溜酒精用的都是张飞家里的藏酒,一百多坛酒。
这段时间以来,李孟羲和军医田卜一起,早蒸晚蒸,没事就蒸溜酒精,把张飞的酒给造完了,一坛不剩。
虽然蒸溜出了不少高度酒精,但是,因为关羽在外征战,因为一下来了万把流民,酒精是极好的消毒药品,流民那么多,皮肤溃烂,张疮,有伤口,伤口化脓,等等外伤,全都可以用酒精处理,李孟羲清楚的知道高度烈酒效果很好。
因此,酒精就成了要用灵药一样的东西,人那么多,万余人,哪怕十个里有一个,也是千把人需要用酒精,一个病患用酒精二两的话,那么千把人,就是两千两,就是一百多斤酒。
蒸出来的酒精,根本不够用。
因为李孟羲把张飞家里的藏酒用完了的缘故,张飞有些不爽,只得拿钱让人再去买酒了。
这次,张飞留了个心眼,酒又各处买来统共一百多坛,张飞藏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才给了李孟羲。
按普通的水酒,汉末酿酒技术,应该是属于黄酒之类的低度酒,从黄酒到75度以上的酒精,出酒精的比例大概是,七八坛黄酒,能出一坛75度以上的酒精。
五十多坛酒,除以八,也就是,只能蒸馏出四五坛酒精。
关于蒸溜器,新的蒸溜器,加了水冷套管,水冷套管和冷凝罐双重冷却,蒸溜效率还算不错。
李孟羲结合自己浅薄的知识,改进了数次,最后定型的蒸溜器,终于有强大的实用性了,可以沿用许久,直到条件成熟。
制约生产酒精的令一个因素,不是技术问题了,而是,原料,酒。
张飞家的藏酒一下就用完了,张飞又去买了一些酒,汉代生产力显然不足以大量生产酒水,而且如今年景不好,粮食珍贵,少有人酿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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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还不至于原料短缺,但不久的将来,水酒就会成为问题。
于张飞而言,酒比饭重要,一天不吃饭行,但要是一天不喝酒,就浑身没劲。
张飞对酒的理解这么多。
而以李孟羲看来,酒是极重要的战略物资。
汉代医药李孟羲不太懂,但想必,以汉末的医疗技术,很少有杀菌效果强于酒精的存在。
酒精哪怕只能降低百分之十的感染死亡率。
百分之十什么概念,是一百个负伤的老兵,因为酒精,能多活十个。
十个百战之卒,价值远大于区区一些酒精。
五月二十就日,关羽前脚有,后脚就有一众饥寒交迫的的流民不知走了多少路,到了涿州城下,几乎都要支撑不住了。
为首的黄巾兵,径自走到刘字大旗之下,直接把手里的刀丢在地上,然后像是很清楚流程一样,去粥棚领粥。
如果有人留心当能发现,这个黄巾是最近几日的熟脸。
也就是,先一步来打探消息的人。
因此,连日观察之后,觉得招抚之事不似作伪,再无任何顾忌,猫在不定哪个沟里藏着的黄巾流民,一早便直接来投。
黄巾流民们排着队伍,排着队领粥,他们饿坏了,接了粥狼吞虎咽的就抱着碗给喝了。
一切周到。
碗够多,碗干净,粥也是加了凉水,温度不烫不凉,刚刚好。
大人小孩儿都是一碗粥,不至于谁家小孩儿多,不够分。
也有专门的人一旁盯着,以防哪个家长重男轻女,粥不让女儿喝。
在黄巾流民排队领粥之时,一个骑着马,小贩打扮的人,马就停在粥棚一侧,明目张胆的对着施粥情形探头观望。
李孟羲都注意到这家伙,心说你这个当探子的,如此大胆张扬。
一般探子躲躲藏藏偷偷观察就算了,这厮甚至牵着马走过来,逛菜市场一样,这个粥棚看看,那个粥棚看看。
又不能下令把这厮抓起来,还不能盯着这厮看,装作得无视这厮,李孟羲忍得难受。
李孟羲在医疗窗口(指医师们在城下摆的十几个矮几)旁,等着流民们领完了粥,好拿酒精如给需要消毒的人消毒。
都不想看到那个探子,那个探子,好没眼色的竟然敲着马过来了。
探子走到医师们的矮几之前,打眼左右看了医师们手边放的药材还是药罐等物。
“若未看错,这是治病的地儿。”
中年探子看向面前老者,“俺能搁这儿看病不?”
一旁,李孟羲忍不了了,“这是给黄巾流民看病的,你不是黄巾,不是来降,凑啥热闹?”
探子也不以为意,朝李孟羲笑了笑。
“奥?某要是黄巾,要是来降,你们就给看病?”
“对!”李孟羲目视此人,沉声答到。
“药价几何?珍费几何?”
“分文不取!”李孟羲干脆利落的答到。
探子闻言,有些惊讶了。
“那你不亏了吗?”
“我颇有家资,不行?”李孟羲目光微妙的看着这个探子。
探子一愣,抬头哈哈大笑。
然后,李孟羲就瞅他牵着马,入城去了。
这细作这么大胆的吗。
李孟羲看的出来,这人虽然是小贩打扮,但是,褡裢里,都没装啥东西,再者,此人健壮,看着孔武有力,而且坐下的高头大马,品相不错。
种种一推断便能得出,这个人绝不可能只是普通小贩,细作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