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十五。
自穿越者李孟羲莫名其妙的来到汉末,已经第二天了,李孟羲也饿了两天了,好饿的。
转眼,又是开饭了。两个明显比其他瘦弱的黄巾军众强壮很多的黄巾军士,抬着一个类似缸一样形状的陶翁走进了军寨中。
一见饭来了,前一刻还东倒西歪死气沉沉的黄巾军众,瞬间像是炸开了锅一样,全部一骨碌爬了起来,疯也似的朝陶翁那里围去。
一堆人挤上来,这些饿的前胸贴后背的黄巾军伸着脏兮兮的手,手里拿着破碗竹筒就要往翁里去舀。
负责分饭的黄巾军士又岂是易与之辈,见此状况,两个强壮的黄巾军大怒,抓起陶翁里的木勺就朝人群劈头盖脸的砸过去。
然而,任凭强壮的黄巾军如何用力的拎着勺子去砸,挤成一团的黄巾军就是不走。
明明如果排好队,很快所有人都能打上饭,但是,就因为乱挤,负责分饭的黄巾军士拿着勺子乱砸了好一会儿,余者才消停。
一切消停,负责分饭的两个明显是高级别的黄巾兵才嘴里骂骂咧咧的,一勺一勺漫不经心的把饭分给其他人。
连队都不排,谁打过饭了谁没打过饭,没人管,自然又是混乱。
李孟羲拉着弟弟,手里拿着个竹筒,站在一边,即想往里挤,又怕像昨天那样,不仅会被挤出来,还会被人打。
李孟羲眼看着一个家伙虽然烫的龇牙咧嘴,但几口就把破碗里的粥给大口喝完,又朝前边挤,准备继续打饭。
李孟羲低头看,应该是自己弟弟的小娃娃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李孟羲感觉很饿很饿,肚子咕噜噜作响,腹中饥饿之感如同火烧一般。
虽然,从理性的角度来考虑,人群挤成这样不容易往里挤,而且,自己这具身体明显还是小孩子,往里挤的狠了,可能又被人打,而且还抢不到饭吃。
但是,当看到这个喊自己哥哥瘦瘦小小的小孩子抿着嘴巴,一副渴望吃东西的模样,李孟羲突然就觉得,自己饿两顿没什么,让弟弟就这么饿着于心不忍。
“等着,我去抢饭。”李孟羲摸了摸弟弟的脑袋,拿着竹筒,硬着头皮开始往里挤。
力量被身体给局限了,身体变小了,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李孟羲感觉很不习惯。
他埋头只管往里挤。
“要死呢!”一个被李孟羲挤到的黄巾兵怒骂了一句,凶神恶煞的。
吃饭得靠抢的,挤了许久李孟羲终于挤到了前边,不是前边没有人了,而是陶瓮里没有饭了。
当李孟羲到了前边,陶翁里稀粥已经只剩薄薄的一层底了,怎么也舀不起来那种,纵然这样,还有一些大人想抢这些粥。
眼看把粥分完了,负责分粥的黄巾军士也不想麻烦,抬着陶翁就准备走。
“伯伯,能让俺用勺刮一勺饭不?俺弟一天没吃东西了。”
两个黄巾军士这才留下,陶翁前,站着一个瘦弱的个子矮矮的小少年。
看到少年的时候,两个身穿铠甲的黄巾军士都是有些惊讶。
他们惊讶,这个小少年在笑,不是故作奉承和刻意讨好的那种笑,而是很自然的浅笑。
在兵荒马乱之迹,黄巾军,与其说是黄巾军,不如说是黄巾流民更合适,黄巾老女老少都有,不一而足,所有黄巾流民都大致是一样的精神状态,麻木且迷茫。
满营黄巾皆是死气沉沉,一时见到少年在笑,尤其是少年那双眼睛,似乎在发光,有着和其余黄巾流民截然不同的生机和活力。
李孟羲口称伯伯,很有礼貌。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不是,正因为李孟羲有礼貌,两个负责分饭的黄巾甲士犹豫了下,其中一名面目略和善的黄巾军便弯腰,一手把陶瓮歪了一下,想把瓮里不多的一丢丢粥给聚拢到一起,然后舀给李孟羲。
李孟羲赶忙把竹筒凑了过去。
粥实在是不多了,善良的黄巾大叔在瓮里舀了又舀,实在舀不到粥了,竹筒里才盛了多半竹筒稀粥。
竹筒还不如茶泡粗,半筒粥若是放在碗里,就半碗而已。
李孟羲再三谢过帮着自己盛粥的大叔,然后开心的抱着竹筒去给弟弟,让弟弟先吃了再说。
“砖……砖头,”李孟羲开心的笑着,把手中握着的竹筒递给了弟弟,“给,有东西吃了。”
李孟羲让弟弟把粥喝了,弟弟不肯,弟弟倔强的摇着头,他抬头,大眼睛看着李孟羲,奶声奶气的说着,“得哥哥先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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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孟羲愣了下,然后笑了,继而心中一暖。
虽说,只相处了两天不到。
李孟羲仔细打量着弟弟,脏兮兮的一个小娃娃,身上穿着汉服样式的麻布衣,衣服很大,衣服同样也是脏兮兮的,一根草绳系着,不至于让衣服太松。
无法做到自视,李孟羲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打扮,但看着弟弟,李孟羲大致明白自己是何种模样了。
古有孔融让梨的典故,而且,孔融让梨,是发生在汉末。
没想到,自己的弟弟也懂事的让人心疼,就这么一点稀粥,连话都还说不清的弟弟会把粥让给自己先吃。
粥并不多,一个人都吃不饱,两个人就更吃不饱了。
李孟羲拿起竹筒,抽起竹筒,装作喝了几大口,喝的津津有味的模样。
然后,把竹筒递给了弟弟,“好了,哥哥吃了,剩下的给你了。”李孟羲把竹筒给了弟弟。
这下,弟弟才放心的伸着小手接过竹筒,然后狼吞虎咽的,饮水一般,吨吨吨吨一阵痛饮,把粥喝完了。
粥是喝完了,弟弟砖头像是还没有饱的模样,去舔竹筒边沿的粥水,李孟羲看的有些心酸,不露痕迹的把头转向别处。
举目四望,营寨里,都是吃饭了饭,满地席地而坐,恢复了懒洋洋的毫无精力模样的黄巾军。
黄巾军头上带着的被汗水和灰尘弄的发黑,快要看不出是黄颜色的黄布条,看着这些头戴黄巾的黄巾兵,李孟羲有种极其不真实的感觉。
再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李孟羲发现,自己原来额头上也是绑着黄布条的,自己也是黄巾军。
呵呵。
有人知道,当重生为汉末一黄巾流民之后,称为流民就算了,还是一个小孩子,作为流民中最底层生存能力最弱的部分,该如何生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