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同志。”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林清雅转头看见知青赵香兰一身军绿列宁装,背着军绿色的挎包走来。
赵香兰笑容热情道:“真的是你,在这还能碰见你,你是来探亲周营长的吧。”
林清雅也很惊讶看见赵香兰,倒是不知她是北方人,看来真是那句话,来自五湖四海的知青,为了同一个革命目标而奋斗。
林清雅微笑点头,“我过来探亲。”
巧的是赵香兰也是这个车厢,在林清雅的对面床号。
赵香兰把行李放下,又笑说:“我们还挺有缘的,这一趟车不无聊了,还有个说话的伴儿。”
林清雅轻笑:“你回家探亲不过了年再走?”
赵香兰面容露出一丝羞涩,“今年我打算在知青点过春节,回家一趟看望父母,见他们身体安康我也放心了。”
“对了,林同志,你们妇联搞得那个养鸡场副业如何了?”
林清雅笑说:“鸡舍已经修建完成,还得购买鸡苗和储备饲料。”
赵香兰对这个养鸡场还挺感兴趣,尤其是养鸡场发展好了,还能提供更多就业岗位,这可是他们知青最关心的问题。
如今工作岗位严重紧缺,她这趟回到城里,家里没下乡的一个妹妹,还没找到工作岗位,还不如她在大队赚工分和广播站当值。
林清雅简单说了她的规划,赵香兰听的是目瞪口呆,她没想到这个土生土长的姑娘,还有这份见识和魄力。
就找银行借贷五百块用来投资建设养鸡场这件事,她自己是怎么也想不到,也不敢去做。
五百块钱,对她们来说是一笔巨款了。
林清雅正和赵香兰交流着,窗户传来轻微叩击声。
林清雅起身掀开窗帘,打开窗户,看见周霁川正站在窗外。
周霁川刚跑到火车站外的国营饭店,买了热乎乎的烤红薯,一盒饺子,还有一碗疙瘩汤,用新的铝皮饭盒装着。
“你刚才去买的?”
周霁川点头,又把一份份从车窗递给她。
刚才从招待所出来,两人担心耽误检票,没去吃饭,检完票就直接上火车了,周霁川还特地跑出去买了份晚饭给她。
林清雅把小餐桌都摆上了她的餐食,还有点过意不去,好在只有两个人,赵香兰笑着说不碍事。
林清雅放好饭盒,又看向窗外,忍不住伸手触碰了他的脸颊,被风雪刮得冰冷。
“外面太冷了,你先回去吧。”
周霁川温柔地看着她,笑容柔软:“我不冷。”
林清雅看着雪地里的他心疼了,又催促他赶紧开车回去,主要是担心天色太晚,他一个人开车回山区营地不安全。
周霁川听见动静,又问:“车厢里是男同志还是女同志?”
林清雅轻哼:“女同志,你想看啊?”
周霁川无奈又宠溺地看了她一眼,又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
林清雅猛地点头,挥手道:“知道了,你快回去吧,开车注意安全啊。”
周霁川朝她挥手,朝着火车站口走去。
林清雅关上车窗,拉过窗帘,开始吃晚饭。
猪肉圆葱馅儿的饺子,一大盒有二十多个,疙瘩汤是咸酸口味的,放了点辣椒油,烤红薯也很大块。
林清雅又看向赵香兰,微笑说:“赵同志,你要不要吃点?”
赵香兰闻到饺子的香味,咽了口口水,轻笑道:“那我不客气了。”
林清雅轻笑:“没事,你有碗筷吗?”
“我带的有。”赵香兰从包里取出来一个搪瓷碗和一双筷子,林清雅又给她夹了十个饺子和分了半块红薯。
赵香兰笑说:“你和周营长感情真好。”
林清雅眉眼变得温柔,心底弥漫丝丝甜味:“是他这个人好。”
赵香兰又说:“林同志,这软卧票是周营长给你弄的吧。”
林清雅点头轻笑:“对啊,我刚来坐的硬座,车厢还是木头椅子,梆硬又铬人,那可太难受了,我尾椎骨和脊椎都疼了好几天。”又好奇道:“赵同志,你的软卧票是怎么弄的?这票可不好买到。”
赵香兰笑说:“我舅妈是咱们市铁路局的会计,给我弄了张票。”
这下乡的知青在城里大多是有些关系在的,林清雅倒也不惊讶。
两人吃着饭,火车发车了,开始缓缓移动,发出呜呜的声响。
林清雅鬼使神差地又掀开窗帘,透过车窗,看见风雪交加的暮色中,依稀人影闪过,一道身影岿然不动地站在站台上,望着这边挥手。
林清雅胸腔像是被砸中,喉咙微微咽了下,又掀开窗户,朝着周霁川猛地挥手,直到火车远去。
北方的风雪告诉我,从此,这世间我有了思念的人。
事后,林清雅想起那一幕,又好笑不已。
别人一定以为他们是两个大傻子。
车厢内乘客未满,她们这个房间,本来是四个人,只住了两个人。
吃完饭,赵香兰掏出粮票和钱票,笑容和善地说:“这饺子和红薯是国营饭店的,我不能白吃你的,林同志,这粮票和钱票你收下吧。”
林清雅见她执意要给,也就收下了。
两人又开始聊起养鸡场。
赵香兰对养鸡场特别感兴趣,林清雅也能看出她是个很热血的青年。
两人一路交谈,赵香兰决定也加入养鸡场,回去就和公社书记打份报告。
这养鸡场目前是没有工资的,五百块投资也是都押在林清雅一个人身上,妇联的干事和主任,并不肯帮忙,担心影响到她们。
软卧比硬座舒服太多,林清雅到点吃火车餐饭,白天写她的规划,晚上在软卧上休息,第三天火车终于到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