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皇后接到柯双华的书信,得知秦邦被毒气伤了眼睛,至今未愈,甚是着急。她差人八百里加急告知柯双华,此病拖不得,若是带他来京城,路途遥远,此瘴毒极易破坏神经,恐不能再拖延日子,另外再也不要胡乱用药!
方皇后告知,速带秦邦去江宁,成祖当年迁都时,有些御医世家并未跟随过来,江宁府亦有高明的医生,秦邦到那两日即可,到了江宁去找江宁府推官,他的女儿方菱华,我和秦邦提过,暂时落脚在她家。我另有一封书信已达江宁,告知秦邦来江宁求医之事。
当柯双华把皇后的答复告知秦邦的时候,秦邦一下子想起来了方菱华这个人,虽未谋面,当初在她的帮助下,买了不少的十四行商券的。
但是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是真的江宁有神医能治好我的眼睛,还是要让我投怀送抱到方家去?记得上次去京城,她就极力撮合我和方菱华成一对?
我现在眼睛瞎了,她也不放过,这岂不是趁人之危?
柯双华已经派了两人到了秦邦家门口,要即刻启程护送秦邦去江宁!
秦邦让稍等片刻,让他们在外等候,他要和夫人交代几句。
他将卢巧儿和少归燕叫来,说方皇后推荐他去江宁府就医!两位夫人说,这个是大好事啊?得赶紧去!
秦邦苦笑一声,说,两位有所不知啊,那方皇后有自己的小心思,上次我到京城去谈商券募款的事,她就提到了江宁,她非要做媒让我和江宁府推官的女儿方菱华结成秦晋之好!我怕这次去了,会不会被人霸占了啊?
卢巧儿说:“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只要你的眼睛能好,被人霸占了就霸占了呗,但凡是总要有个先来后到的吧,她只要叫我和少姐姐为姐姐就好了,我倒不在乎她霸占你啊!”
少归燕说道:“巧儿,也不要贫嘴了,秦大哥还是治眼比较重要,我是情情爱爱的说不出来,等秦哥眼睛好了,和他一起杀倭寇比较带劲!”
少归燕和秦邦说,不要再扭扭捏捏了,赶快启程,我们在家等你眼睛好了回来,家里这边的事情以及十四行的事,你都不用操心,我、卢巧儿、容若桃都会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你不用小瞧我们女人!
秦邦听此一说,心里就放心了很多,随着两位护送人员就出发了!
三人先是坐船去松江府,然后在松江府登岸,由松江府差马车一辆,再护送到江宁。
秦邦的双眼不再绑着布条,睁开的时候有了些许的微光,不知道是否是近期吃药有了一点效果,但是脑神经却时不时的痛,如蚁噬一般,先痒后痛,而且这个痛还会转移,有时候在腰上,有时候在胸口,有时候又在背部。
更让人难以启齿的是,有时候会痛在下阴处。
一个大男人,下面痛,人家还以为大姨夫来了,真是痛得很羞耻!
被陈四盼害惨了,虽给他剥皮了,也难以解我心头之恨!
若是给我下面弄残了,将来可算是断子绝孙了!
还一次未用过呢,真是可惜可惜!
在松江府上岸后,换了马车,在陆路上奔跑,富足之地,道路倒是修的很平整,跑了不多久,就到了常州府辖地,只见路上有一块石碑上面写着:常州府无锡字样。
秦邦问:“大概还要多久能到?”
其中一个护送人回答:“今天得在镇江府过夜,明日下半晌能到江宁!”
如果不过夜呢?秦邦问道。
那明日天刚亮便能到!
其实过不过夜,对于我来说都一样,反正我什么也看不见!
护送人说:马要休息,我们也要休息。
对,对,到了镇江府找个客栈过夜!秦邦说了声抱歉,让你们辛苦了!
三人到了镇江府后,天色已黑,他们寻了一家城里中心的客栈落脚。
秦邦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是他凭着感觉,似乎觉得镇江府是一个很冷清的地方,街上并无嘈杂的喧闹声,也无小商小贩的叫卖声,更无儿童追逐的声音。
他问:“此地处于江南,为何还没有被倭人侵扰的沿海繁华?”
那护送人答:“此地一直是江南的军事重地,历朝历代在此处打战,难免恢复起来要有一些时日!”
“且此地多丘陵且土质极其恶劣,不宜农耕,历来就有俗语,生东吴,死丹徒的说法!”
“那为何街上的孩童比较少呢?”秦邦问道。
“父母外出的多,有的战死,有的外出逃荒,有一些被沿海打跑的洋人和倭寇也常在此过渡落脚,有的在此处作恶,当地人就只能跑出去躲避,有些洋人想过安稳日子的,就在这里传教,那些信众会供给他们吃喝!”
“那些无父母的孩子,都在善童堂呢,镇江府柳善人办的,但此地条件有限,每年也养活不了多少孩子,听说今年去常州府募资过一次,应该情况会好转的多!”
秦邦心里一阵阵难过。
每个朝代好日子都过不了几十年,然后所有人都陷入困苦之中,就这样反反复复地轮回着,没人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人该知道怎么办?
活不下去怎么办?那就砸倒了重来,生灵涂炭!
宁愿太平犬,不做乱世人!
不过此地离常州府还算是比较近,等以后的火器制造所在常州完工,镇江此地的防御会大有改观,先抵挡住外人侵犯,然后召回乡民,创办实业,定能繁华起来!
虽然镇江府商业并不繁华,但却有些零零散散的面店,镇江的面做的倒还是挺地道,清爽、干净却回味悠长。
三人每人吃了一碗面,稍加洗漱,秦邦吩咐大家早点歇息,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呢!
冷清的夜晚,总是让人琢磨很多心事。
不知道卢克用到了哪儿了?
不知道沿海倭寇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不知道卢巧儿和少归燕是否也是夜不能寐,在惦记着自己?
想了一会儿,神经似乎又疼痛起来!
秦邦翻来覆去辗转了多次,终于晕乎乎地有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