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书院饱学人士是非常多的,严世蕃写了一首诗和书法之后,捧赞的人络绎不绝,但严世蕃觉得,自己初来乍到,不应该成为这里的主角,这有点不合适,倒是耽误了别人的发挥!
严世蕃说:“在下也就是略懂文墨,今天来到这儿,是抱着学习的心态而来,大家对我的认可,我非常感动,这个讲堂还是让给真正的文化人吧!”
大家见严世蕃如此谦虚待人,更加的是佩服不已,纷纷称赞道,严大人是尧舜禹在世,懂世态炎凉,知民间疾苦!
严世蕃一看这阵仗不对啊,你们这班人是要把我往火上烤啊,要是让皇上知道了,我得满门抄斩啊!嘉靖皇帝都不敢自称是尧舜禹,我特么的头一回和你们见面,你就说我是尧舜禹。
有时候马屁拍的太过了,反而让人不悦,严世蕃脸色已经有点不好看了,周鸿伟见状,赶忙过来打圆场。
“大家请坐回自己的座位上,下面请庐陵征授御史钱二本为大家讲自己的心得!”
钱二本受王阳明心学影响,厌恶平淡,追求新奇,是一个心气很高的惹。他和西林书院的人自称西林党人,常常聚集在一起,以“知本”为要义。正本清源,还儒家理学正统地位,摒弃了王阳明虚夸学风,加上了自己实事求是的见解!
钱二本常常讽议朝政、评论官吏,他要求朝廷官员上下带头,廉正奉公,振兴吏治,开放言路,革除朝野积弊,反对权贵贪纵枉法。
他对皇上的不上朝是相当的有看法,曾经上折子把皇上骂了一通,意思就是说,你皇上十个折子只看一个,其余的都是别人替你看的,也是替你回复的,最后都称之为“圣旨”,这是什么狗屁玩意
“今一出时行专断。皇上断者十一,时行断者十九。皇上断谓之圣旨,时行断亦谓之圣旨。惟嫌怨所在,则以出自圣断为言,罪何可胜诛。”
他还指出科场考试有舞弊的现象。
“场科场弊窦,污人齿颊,而敢拟原无私弊之旨,以欺吾君。臣请执政子弟有中式而被人指摘者,除名改廕。又与见从仕籍者,暂还里居,俟父致政,乃议进止。毋令犬马报主之心,不胜其牛马子孙之计。”
并且他还说皇上贤愚不分,导致满朝上下一片乱象,这个责任理应由皇上承担。
“君臣之分,等于天地。今上名之曰总政,己亦居之曰总政。以其身居于宠利之极,耐弹忍辱,必老死于位而后已。古所谓元老大臣,乃如是其不知进退存亡者耶?大臣既无难进易退之节,天下安有顽廉懦立之风!举一世之人心风俗,糜烂于乞祼登垄之坑,滔滔而莫之止。是故陛下之治,前数年不胜其操切惨刻,而势焰烁人;后数年不胜其姑息委靡,而贤愚共贯。”
钱二本这人是个倔驴,皇上本来就不太看下面人呈上来的折子,好多是引经据典,晦涩难懂,自己看了都难免生气,气性不定,严重影响到自己的修仙进度。
然而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写折子上来,真的是让人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气之下,便将他革了职。
革职之后,他就到处讲学,他讲学的内容,倒是颇受士子们的欢喜,毕竟读过几年书的人,和农民、小商人不一样,认识字了以后,就爱骂朝廷,你只要骂朝廷,就等得到大多数人的拥护。
周鸿伟刚才讲钱二本的职位,只是他的前职位,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是了!只是西林书院的一个讲书人。
“一粒谷种,人人所有,不能凝聚到发育地位,终是死粒。人无有不才,才无有不善,但尽其才,始能见得本体,不可以石火电光,便作家当也”。钱二本认为“仁人心即本体,义人路即工夫,故舍其路而不由,便是放其心而不知求。”
钱二本上台来讲他主张的思想,就是存天理,遏人欲!这和以往的存天理、灭人欲不同,灭,就有点简单粗暴了,是外力的迫使,而不是人心的自觉自发的行为,这并不是传道的好方法。
而存天理,遏人欲,则是自己修身修行的结果,这和先贤“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是一脉相同的,人是要有一个自我修炼的过程,并不是一生下来就能到达到圣人的高度!
“人须戒慎恐惧,不可怠惰放肆,怠惰放肆,心即人欲,戒慎恐惧,心即天理,十二时中,看自家一念从何处起,即检点不放过,便见功力。”
钱二本认为,“率性自诚始,修身自明始,自诚明,人人本体之明,故曰性;自明诚,人人工夫之诚,故曰教。所谓克己,只是这个身子顿放得下,但又须提掇得起,此谓由己。
钱二本赞同“存理遏欲”的观点,但他将侧重点放在“存理”上,谓“徒遏欲,非所以存理,长存理,乃所以遏欲”。”
仁义礼智虽为人所固有,但如不根之于心,便不能生色。如人生侧隐之心,这只是仁之端,不是根。所以人应将“一点真心,扩充以满其量”,如此自可“至诚至圣”。
钱二本强调化育工夫,指出,“盈天地间皆化育流行,人试自省化不化?育不育?但有不化,直是顽砾;有不育,直是僵块。于此不知,知于何致”?“有性无教,有天无人,如谷不苗,如苗不秀,如秀不实”。
严世蕃听了他的一番讲解,倒是领会的很深,人的成长,还是要靠自己的修炼和自律,想想自己这段日子,由于不能自律,倒是让酒色伤了身子,现在在这儿听课,就身体不适,总是感觉到坐立不安!
虽然严世蕃听懂了钱二本说的这番话,但是在场的那些生意人并不能听得进去,什么修身,什么忧民,什么为国,他们哪能考虑到这么多?做生意的人,主要是考虑的是进货成本,售出的价格,得到的收益,每天盘算这些,都占了大量的时间,还有什么空闲去考虑“存天理、遏人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