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做出这样的举动之前,谢遇是想过会被拒绝的。
他微愣了两秒,还是说了一句:“没关系。”
谢遇偏头看向了窗外的方向,而楚娇则是低下头继续看着自己手中的诗集,两个人坐在并排的位置上,却又再无理由进行半点交集。
没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呢。
即使做了被拒绝的准备,却还是觉得心底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就像是在无助的时候,试图向外界去伸出一只手,而对方却不愿意拉住他。
但谢遇也理解,倘若他是楚娇,或许会拒绝的更不留情面吧。
这一觉终究还是没有睡好,而A城到帝都的飞机时长还不到一个小时,在谢遇看来,这飞机刚起飞,也就要落地了。
楚娇先一步下了飞机,她走的很快,像是生怕谢遇会再缠上她一般。
谢遇抬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看着楚娇离去的背影,他微微上扬的唇角苦涩却不言而喻。
而既然飞机已经落地,那么就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等待他去处理,没有时间留在这里给他伤心。
医院。
等谢遇到达的时候,这场手术已经完成了,但是父亲还留在了监护室,暂时还不能转去病房。
但是无论如何脱离了生命危险都是一个好消息,谢遇尽量把声音放的温柔了些,但还是带着抑制不住的焦急,“妈,现在怎么样了?”
而听见谢遇这话,宋美若哭的更厉害了些,情绪上就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她整个人都在颤抖,“你爸……你爸他醒不过来了。”
谢遇脸上勉强扬起的笑容也僵硬住了,怔了几秒,没有再追问母亲什么,而是抬头看向了站在一旁的宋志。
宋志沉默着点了头,然后走向了走廊的另一个方向。
谢遇立刻起身跟了上去,走路的时候觉得自己的脚步都有些虚浮。
宋志将具体的情况和他做了说明,虽然手术还算是成功,楚建峰虽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由于他原本心脏就有问题,再加上车祸受伤,大脑深沉意识陷入了昏迷,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宋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半分做到隐瞒谢遇实情,只能道:“也就是说,谢总可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之内醒来了。”
谢遇红着眼睛看向宋志,说;带我去见医生。”
而在医生的办公室里,主治医师详细的给谢遇说明了现在的具体情况以及接下来可能会面对的一切,谢遇看似非常平静的听完了这一切,即使垂在身侧的双手也被他极力控制住不要颤抖。
将接下来关于住院以及后续需要负责的事情都处理好,谢遇便又去看了母亲。
母亲应该是已经哭累了,再加上一夜也没有休息,整个人的眼睛红肿的厉害,发丝凌乱,那张向来妆容精致的面庞上是素白的一片,看起来和往日里的贵妇人简直是判若两人。
谢遇蹲在了宋美若面前,小心翼翼的帮母亲将头发理整齐了些,又把她那张脸上的泪水给仔细擦了干净,这才说:“妈,医生说了,爸不是醒不来,而是随时都有可能醒来。也许是一个月,也许只是一天呢。爸要是看见您哭的这么伤心,他一定会责怪我没有照顾好您的。我们要好好的,一起等爸他醒过来。”
好言好语的哄劝了半天,或许是因为哭了太久了实在精疲力竭,宋美若还是在佣人的搀扶下离开了,还是叮嘱道:“你在这守着你爸,等你爸转去病房了就给我打电话。”
“好。”谢遇应下,然后送着母亲到了电梯,看着电梯上显示的数字不断的向下变化着,他才靠在了墙上,整个人像是找到了一个短暂的依靠点,可以暂时喘一口气。
宋志站在他身后,“小少爷,现在……”
谢遇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看他,“宋叔,现在事情既然都已经发生了,我们也就只能面对。您一直都是我爸身边最信任的人,所以我想请求您,帮助我一起暂时守住这个秘密还有……守住谢家。”
宋志说:“小少爷您严重了,谢总对我的恩情如同再造,眼下的情况,您的吩咐我都会尽力做到。”
“那我先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医院这边都交给你,下午我再联系你。”谢遇说完,也没有在这里做过多停留。
父亲车祸的事情已经被压下,但是倘若父亲长时间不出现也定然会引起外界的猜测以及合作对象的疑虑,严重甚至会影响到股价的波动和董事会的看法。
而谢遇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一切都当作没有发生,把这件事完全压下,现在都也不是他再难过的时候,有很多的事情与责任要去承担。
谢遇回了公司,而公司内如同往日一般平静,没有人知道在昨天晚上发生了怎样的事情,而这件事在短时间里注定了是必须要隐瞒的秘密。
有人看见谢遇走进来,便主动和他打招呼,因为是之前一个部门的同事,还半开玩笑的问道:“谢经理,您今天迟到了?”
谢遇笑了笑,伸出食指抵在唇上说了声“嘘”,然后才走进了电梯里。
谢遇在努力装成没事人的模样,只要他看起来没有异常,才不会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好在在这件事之前,父亲就已经带着他接触了很多项目,并且也将一些工作直接交由了谢遇接手,再加上他这太子爷的身份,所以现在的谢遇在公司里也已经拥有了一定程度上的权利。
谢遇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韩启,声音听起来温和,“韩叔叔,我是谢遇,是我父亲让我给您打的电话,对,就是因为昨天晚上说的合作,我父亲他是诚心的,所以这件事接下来也就全程交由我来跟进。”
另一边。
楚娇回到了自己的公寓里,换了身睡衣便又躺到了床上。
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情让她并没有得到足够的休息,所以现在还是觉得有些困意的,早知道就不买那么早的机票了。
楚娇想再休息一会,可是却发现想要再入睡似乎不是一件那么容易的事情,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便是今天在飞机上她拒绝谢遇时,对方看她的眼神。
倒也不是因为今天的举动而后悔,倘若再给楚娇一次机会她也还是会做同样的选择。
但是仔细想想谢遇的异常,以及那个眼神,都不是能够演出来的。如果谢遇没有说谎,那么就应该是真的出了什么比较棘手的事情。
楚娇皱眉思考了一会,但是自然没有那么轻易能够想出答案。
罢了,这本来也就不是她应该去管的闲事。
楚娇订了个闹铃,休息了大约一个小时,然后便起床洗漱化了个淡妆,准备去公司一趟,将这次的调查结果汇报亲自交过去。
临出门前,楚娇打开了自己的衣柜,里面已经有专门的一块地方用来放置的都是工作时穿的衣物鞋饰,大多数都以灰白黑简约为主。
楚娇从其中拿出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将长发简单扎起,换了双高跟鞋便出了门。
然而楚娇到公司的时候,父亲见到她却不是很高兴。、
楚建峰看向她,带着些怒意道:“你提前去了?安排的不是今天吗?孙经理还在那边等着呢,你这样自作主张让人家怎么想?我平日里就是这样教你做事的吗?什么都不按照计划,那还要计划做什么?”
楚建峰似是因为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将这脾气也顺带着发泄到了正好进来的楚娇身上。
或是因为已经习惯了楚建峰的态度,再加上这是公司,楚娇也不想在这里和父亲超级。
于是楚娇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站在那里也不急着反驳,而是面无表情的等着对方把话说完。
直到楚建峰说累了,他拿起了身旁的水杯喝了一口茶。
而这时,楚娇才将手上已经打印好的考察分析以及解决方案都直接放在了楚建峰的面前,不紧不慢道:“您也先别急着发怒,A市分店的问题可能比您想的更加严重。倘若我按照您的安排和计划前去,那么我所看见的只会是他们精心准备好的假象。想要真正探查问题之所在,就只能把所有的行为都放在计划之外进行。”
楚建峰愣了一下,打开了面前的资料,越看下去脸色越难看。
楚娇继续道:“我去的几家店的录音文件以及在A市找的千名居民问卷调查结果很快都会发到您的邮箱。我初步拟定了几个应对方案也在您的手上,当然那些都只是我的想法,具体等您决定好了再联系我吧。”
楚娇说完,也没有想要在这里多留的意思,转身便向办公室外走去。
“等等!”楚建峰叫住了楚娇,面色也更严肃了些。
楚娇回头看他,“还有什么事吗?”
楚建峰似是犹豫了一下,但还是道:“A市这家分店,接下来全权交由你处理。”
楚娇微愣,也没有想到父亲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楚建峰难得放下了身段和她解释道:”孙墙算是最早一批陪楚氏创建的股东了,只是他实在没有什么经商上的天赋,所以我才会让他远离总部,做些闲职过日子。但是他那人目光实在是过于短浅,再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但这件事只能交给你,毕竟这么多年了,我若是把事情直接做绝,难免会让人说我寒了这些老臣的心。“
楚建峰的这些话,也让楚娇大致听明白了。
他之所以会责怪她,也就是因为她打破了原本微妙的平衡。但既然这层窗户纸在今天被楚娇捅破,所以楚建峰也觉得不能够一直这样下去,便将这个权利交给了她。
而这件事倘若楚建峰来做,那就是忘恩负义,交给手下其他人来做又不够有份量,所以楚娇就是最好的人选,因为她太子女的身份其它股东也不敢随意给孙墙站队,而这事如果成功解决了也可以做为她在公司立威的的基石。
这其中的利益关系说到底也并不复杂,但事情却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的。
于是楚建峰又说:“你要是觉得这事棘手的话,我也可以交给别人来做。”
“我来。”楚娇毫不犹豫的抬起眸子对上了父亲的眼睛,没有半分畏惧。
既然父亲的意思很明显了,孙墙手上的股份占比也不高,那么这件事最后是一定能解决的,最多是中间的过程麻烦一些。
退一万步来说,无论这件事再难她也得去完成,倘若还只是个开头就认输了,那么以后她更是什么都做不了。
楚建峰点头,叮嘱道;“让林特助陪你一起,有什么问题随时汇报。”
林特助是楚建峰身边多年的老人了,因为工作能力的出色这么多年也是倍受楚建峰信任。
这一回楚娇没有拒绝,只是点头应了。
早上才坐了飞机回帝都,下午又要收拾行李再重新去A城,一切都按照原来的计划重新进行。还要装作自己是第一次考察的样子,这对于楚娇也是件稀奇事。
但是她还是如此行事,因为这是最简单且合适的方式。
收拾行李的时候,楚娇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么一去居然花了近半个月的时间。
她刚和林特助一起到A城的时候,便是孙墙派人来机场直接接送到的酒店,而当天晚上,孙墙便约了两人在五星级的酒店吃饭,招待可谓是周到。
而在酒桌上,孙墙这人便热情的将楚娇几乎从头到尾夸赞了一番,还主动給她敬酒,让她代为向父亲问好。
楚娇脸上的笑容是恰到好处的礼貌,她向来会拿捏这些社交的分度,不会过于冷淡,却又保持了她的身份该有的距离。
而也就是这么一顿晚饭的时间,楚娇便对于孙墙这个人的性格有了足够的了解。
做事鲁莽没有什么分寸,文化程度也不算太高,脾气也不太好,极爱说大话抬高自己,虚荣心强。这样的人能够走到今天的位置,也还是有几分运气与父亲的容忍在里面。
想要将这样一个人从现在的位置上拉下来是一件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但是问题在于父亲的态度究竟想要她做到哪一步。
倘若太过决绝确实会让其它员工寒心,但是不痛不痒她来这里的必要也就没有了,主要的问题在于最后的分寸究竟该如何把握,这对于楚娇来说也是一个考验。
当天晚上,在回酒店的时候,楚娇看向林特助,浅笑着喊了一声,“林叔。”
林特助连忙恭敬道:“您有什么吩咐。”
楚娇笑了笑,“您别这么拘谨,对于我来说,您是父亲最信任的工作伙伴,在林氏也这么多年了,我一直都很尊重您,所以也有些问题想要问您。”
“您请说。”
楚娇也不再绕什么弯子,直接道:“这件事的难度其实也不算太大,父亲可以随便派一个人来协助我,特意指派了林叔,应该还是有一些更重要的原因吧?”
而面对楚娇这个问题,林特助的脸上却难得流露出了一丝犹豫神情。
楚娇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收起,正色道:“我知道您对父亲的衷心,倘若在您面前站着的换成其它任何一人,您都不需要做半分思考就能决定选择。但是您也适度的卖我个面子吧,毕竟这种事无伤大雅,并且以后的日子也还长着呢。”
楚娇话里的暗示已经可以说是明示了。
她是楚建峰唯一的女儿,也是未来楚氏的继承人,楚氏的董事连站队的机会都不需要拥有,倘若楚建峰不出什么大事,她就是唯一的选择。
而未来林氏也注定回交由她继承,聪明人就应该懂得这个道理,不说特意帮助她什么,行个方便不是难事。
楚娇这话说的有理,林特助的纠结也没有维系太久,在电梯到达顶层的时候,他还是开了口,只说了一句话。
“楚总这人不念旧情。”
也就是这么一句话,楚娇心里也就有数了。
也是,这么多年的父女在家庭里她也没有感受到什么亲情,更何况是孙墙这样的外人呢。
不需要多久,楚娇便选定了解决的方案。
父亲不想留孙墙,那么也不能让老股东对此寒心,就需要找到一个实际性的帽子让孙墙罪有应得。
第三天,楚娇和林特助便在孙墙的带领下去参观了珠宝店。
里面的人流量比楚娇当天来至少翻了个倍,而店员的服务态度和那天也可谓是天壤之别。
楚娇表面满意的按照正常流程继续观看并且与孙墙交谈,实际上却又留心了更多。
到了傍晚,楚娇浅笑,说:“久闻孙总有一位美丽漂亮的贤惠太太,还做得一手B市那边的好菜,吃过的都说味道正宗极了,比起当地招牌店也不差。我一直也都很好奇,也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机会一饱口福。”
孙墙连忙讨好笑道:“当然,当然。”
于是当晚,楚娇和林特助去的便是孙墙的家里。
然而这么一去,她也就看出了问题之所在。
孙墙住的是在城南那一块地段较好的别墅,在前几年还曾在富豪圈炒出过高价。倘若说价格,应该是孙墙几辈子工资分红都买不起的。
不止是楚娇看出了这一点,就连林特助也皱了皱眉,他直接说:“孙总这房子看起来不错。”
孙墙连忙说:“那都是因为我老婆有先见之明,很早就预订了,后来炒出高价的时候我们都觉得赚了。”
这个理由也不算太精明,只能说是勉强解释的通。但没有人再继续问下去,这话题就被自然而然的岔开了。
而到了孙家,孙墙的妻子确实如同传闻中,是个美丽的女人,做的菜也确实不错。
只是她如同孙墙一样,都算不得什么聪明人,几句交谈中掩盖不住的炫富,都是与孙家家底极其不符的财力水平。
到了这里,楚娇心里也就有数了。
一顿饭吃完他们便准备离开,却意外的碰上了孙墙那才放学回来的小女儿,看起来才三四岁的模样,应该还在读幼儿园。
孙墙原本是要送他们上车的,看见自己的女儿放学回来了,连忙将女儿一把抱入了怀里举高,声音乐呵呵的问道:“宝贝回来了?今天在幼儿园开心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又费力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两颗糖,奶声奶气道:“爸爸,这是老师今天给的糖,可好吃了,我留了两颗给爸爸妈妈。”
孙墙那张脸笑开了花,在女儿软嫩的脸蛋上亲了一口,“宝贝真乖。”
小女孩上一秒还在甜甜的笑着,被亲了之后却将嘴撅的老高,伸手推开了孙墙的脸,“爸爸你又喝酒了!”
孙墙还露出一副懊恼神情,“对不起啊宝贝,今天是特殊情况,爸爸保证以后尽量少喝好不好?”
小女孩这才勉强点了点头,脑袋一歪,然后便看见了楚娇,声音软软的问道:“姐姐你是谁呀?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孙墙似这才想起来被遗忘在一旁的楚娇和林特助,连忙道歉,“抱歉抱歉,我这就让司机送你们回去。”
楚娇浅浅笑了笑,摇头表示没关系,又伸手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
小女孩也不认生,对楚娇笑的更甜了,还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握住了楚娇的食指摇了摇。
孙墙这才把自己的女儿放下,揉了揉她的头,“宝贝上去换件衣服,然后洗手吃饭好不好?”
小女孩乖乖点了点头,然后还不忘和楚娇挥手,甜甜道:“姐姐再见。”
佣人牵着小女孩的手带她上了楼,而楚娇看着小女孩的背影,直至她消失在视野里,又看向孙墙,问道:“她多大了啊。”
孙墙回答道:“再过两个月就要过四岁生日了。”
楚娇又看了一眼孙墙的妻子,问他,“不准备和夫人再要一个吗?毕竟她是个女孩子。”
孙墙挥了挥手,很是无所谓道:“再说吧,暂时没这个打算。你是不知道我那女儿从小都是被宠着的有多爱生气,倘若给他生个弟弟,家里人的精力都要一分为二了,她肯定会吃醋掉眼泪的。”
楚娇又说:“哭一哭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她长大一点就懂事了。”
孙墙的脸上流露出了几分不赞同,“那也是以后的事,她还这么小呢,我不能用成年人的视角去要求一个孩子懂事。而且不都说女孩子懂事了就会和爸爸有距离了吗?我可不希望她那么早懂事。”
楚娇脸上的笑意温和真诚了几分,临走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她很幸运,有一个爱她的父亲。”
孙墙为人不知收敛,留下的马脚实在太多,不出三天,楚氏便找到了他贪污的证据。
即便如此,楚娇还是难以做出抉择,又是整整两天时间过去,她才有了最终的答案。
林特助不太赞同道:“楚总的意思您也是知道的,他其实更偏向于果决一点的处理,也可以用做警示其它股东。”
“做人留一线,这种事情父亲这么多年也不会一点察觉也没有,他只是一向遵循底下的人没有触碰他的根本利益,可以适当的各自分利原则。”楚娇神色平淡,“要是真的查的太深做的太狠,恐怕不少老股东都要害怕了,容易产生内乱。”
“撤除他的一切职位交出股份,已经变现的财产就不做更多追究,也算是他为楚氏工作这么多年,最后给他的体面。但是孙墙撤职这件事要闹得大一些,等所有人都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再安排人将这个消息在股东里传出去,照样能做到警示作用,还可以显得我们楚家的人性化。”
林特助还是遵从了她的决定,点头,“知道了。”
楚娇闭上了眼睛,一口温水咽入喉,没有再说什么。
其实她刚刚说的那些也都是理由罢了,用来骗过林特助,说服父亲,也骗过自己。
真正意义上让她狠不下心,改变了原定想法的还是因为之前看见的小女孩,也就是孙墙的女儿。
那么年幼无知的年纪,天真浪漫的笑脸,想必也经不起太大的家庭变故,更不可能接受父亲的离开,背上“贪污犯女儿”的名号。
楚娇实在不忍心破坏这算得上美好的一切,因为那女孩现在拥有的都是她曾经幻想却从未得到过的。
楚娇真的很羡慕她,没有人逼她长大,也没有人逼她懂事。
既然如此,那就让她永远做在爱里长大的小公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