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沉沉的天空下,朦胧的雨幕笼罩了街道。
穿着长风衣的老人走到屋檐下,他收起伞,抖落雨伞上的雨滴。
在他所站的屋檐的正对面,贴在大厦上的巨大的屏幕此刻正在播放晨曦市市长选举的新闻。
从今天零点开始,晨曦市就开始了市长选举投票,目前最热门的候选人是无党派的克里斯托斯,他没有任何背景,以医疗改革等竞选承诺成为晨曦市最热门的候选人。
看着电视上那个一身西装,意气风发的男人,老人微微皱眉。
虽然大部分老人的同僚都认为这只不过又是一个通过竞选捞钱的政客,但是老人真的去查了这个人的履历,并认真研究了对方的行为模式。
如果被这個人当上晨曦市市长,对于财团来说,并不算一件好事。
正在老人注视着街对面的屏幕的时候,他身后的门扉缓缓打开,一个年轻的侍应生从门后走出,微笑的看向老人,
“老先生,雅利德先生已经等候多时了。”
“嗯。”
老人随手将手中的雨伞递给侍应生,走进了屋子,将身上的风衣和帽子挂在一旁的衣帽架上。
整个屋子异常的安静,跳动的篝火映照着空旷的房屋。
这并不是昨夜的那个酒馆,但是篝火似乎是相同的。
“弗洛克先生,请坐。”
雅利德穿着一身银色的真丝马甲,内搭洁白的衬衣,他从酒柜上拿出一瓶标注简约的红酒,起开瓶塞,将其中的酒液缓慢而小心的倒入醒酒器中。
“你单独找我来做什么?”
老人平静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正拿着醒酒器的雅利德。
“弗洛克先生,我说了,我是杰米的好朋友,”雅利德笑了笑,
“所以我从杰米那里了解到了许多关于您的事情,比如您当年曾经依靠高效管理,将诺兰卡集团数个生产线扭亏为盈,保住了诺兰卡集团的命脉,堪称英雄式的人物,现在您留下的管理制度仍旧在诺兰卡集团内部运行。”
“杰米确实是一个蠢货。”
老人靠在沙发上,冷哼道。
把自己家里的事情,毫不顾忌的讲给一个外人,已经不能用愚蠢来形容了。
“但他毕竟是您的儿子不是吗?”
雅利德将醒酒器放在吧台上,微笑的走了过来。
他坐在老人对面,“您现在还在,还可以庇佑他,但是如果有一天,您不在了呢?谁又能庇佑他呢?他已经卷入了权力的旋涡,享受了荣华富贵,自然不可能归隐去做一个普通人···”
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但是他知道老人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所以你今天找我过来,是想要给我讲这些的吗?”
老人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他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拂袖离去,而是安静的注视着雅利德。
如同一头苍老但是依旧强壮的狐狸在注视着一个活跃但羸弱的幼狐。
“看来您已经猜到了我的目的,那我就直说了,”雅利德笑了笑,他也靠在沙发上,
“不知道弗洛克先生,觉得诺兰卡集团董事会主席这个身份怎么样?极致的权力,才能保护您的家人。”
“抱歉,我没有兴趣。”
听到雅利德这句话,老人摇摇头,缓缓起身。
雅利德知道眼前这头老狐狸并不好糊弄,他徐徐起身,按下手环上的一个开关。
一扇厚重的门扉从一旁的书架上开启,露出一条幽深的,向下的阶梯通道。
“弗洛克先生有兴趣跟着我进去看看一些‘小玩具’吗?”
雅利德眯着眼睛,看着老人。
“我对你从军械库偷来的东西不感兴趣。”
老人摇摇头,转身欲走。
“或许有一些另外让您感兴趣的东西呢?”
雅利德笑道。
这老东西转来转去,一步都没迈出去。
“哦。”
老人注视着雅利德。
两人相视一笑。
两个人都是狐狸,自然能明白对方的意思。
雅利德带着老人顺着阶梯一步步往下,在经过一段幽深黑暗的走廊之后,两人来到了一个宽敞明亮的地下室。
一个个穿着没有徽记的制服的人正在忙碌的把一些小型武器装备装载起来。
“这座大厦其实都已经被我们买下,”雅利德平静的介绍道,“大厦内部被我们打通,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这些武器装备都可以从地底直接升到最顶层。”
“所以你们准备用这些东西去攻击城防军的特种小队吗?”
老人平静的问道。
这句话指出雅利德的两个问题。
第一,这些武器并不够强,想突破城防军特种小队的防御几乎不可能。
第二,也是更深层的问题,雅利德昨晚上暗示,城防军不会管,但是今天城防军就全城封锁,并且派人去保护何奥,城防军并没有倒向他们,或者选择漠视,而是两边下注,玩了一手平衡。
这就相当于是对雅利德能力的质疑。
这种质疑是最严重的,这也是老人并没有直接答应与雅利德合作的原因。
雅利德并没有展现出应有的价值。
“光靠这些东西可不够。”
雅利德轻声笑了一下,带着老人走到了地下室尽头,一面巨大的金属门前。
雅利德进行生物识别打开了这扇门。
伴随着这扇门缓缓的向着两侧打开,一个巨大的钢架竖井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中。
而在这竖井的正中,伫立着一个庞大的机械造物。
“这是?”
老人微微张嘴,呆呆的注视着这个机械造物。
“如果维安死于它的手中,”雅利德看着老人,“弗洛克先生你觉得城防军还有选择嗎?”
“你们爲什么这么执着的想要杀死维安?”
老人沉默了一下,轻声问道。
“弗洛克先生,维安现在所做的事情,以及他未来可能要做的事情,不光干系着诺尔德财团和诺兰卡财团,也干系到联邦所有的财团,干系到整个联邦的命运,”
巨大的优美机械造物倒映在雅利德的瞳孔深处,显得冰冷异常,“任何燎原的大火都起于一点点微小火星,所以我们要把所有的火星掐灭,无论怎么样,维安必须死,他的地位太过于特殊,他活着,就会一直影响其他人,影响整个联邦秩序稳定。”
“这并不是我的意见,”雅利德扭头看向身旁的老人,“我只是一个执行者,刚刚那句话,是集团董事会主席告诉我的。”
“那位皮尔庞特先生吗?”老人语气停顿了一下,看着那巨大的机械造物,“看来伱已经计划很久了,但是这个东西,很显然并不能在城防军的增援到来之前击破特种小队的防御。”
“是啊,”雅利德也跟着轻叹一声,随即笑道,“但是城防军只能保护维安的住宅,而不会一直贴身保护维安。”
“维安也不会蠢到离开自己的别墅。”
老人平静道。
“但如果他不得不外出呢?”雅利德从钢架竖井中收回目光,
“弗洛克先生,那个杀死维安父母的凯尔已经到了卡亚市,而最近在卡亚市闹出极大动静的那个‘面具人查奥斯’,又恰好是凯尔的‘养子’,那你觉得,查奥斯选这个时间点来到卡亚市,是无意而为之嗎?如果他做了什么。
弗洛克先生,你觉得维安會放任杀死自己父母的凶手继续逍遥法外吗?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从那场爆炸中存活的,但是幸运女神从不会眷顾同一个幸运儿第二次。”
雅利德的目光注视着老人的面容,嘴角一点点勾勒出冰冷的笑容,
“这是一场死局,弗洛克先生,维安别无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