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明。
雨势也逐渐缓和下来,外面只余下毛毛小雨。而整栋宿舍楼渐渐有了声响,宁别枝和赫连琛刚起来门就被敲响,工人送过来早餐,顺带将工地的情况汇报了一遍。
昨晚一夜的雨造成的损失不少,很多机器来不及搬离统统被泥石流淹没。
今早虽然雨小,但是工人们还是不敢靠近。而且天气预报上接连半个月都是阴雨天,工地得被迫停工。勘测队也不能开展工作,项目只能中止。
不过好在是无人受伤。
“让大家先休息两天,这个月的工资提前发放,双倍赔偿误工费。”赫连琛闻声淡道,“等雨小一点,公司安排车辆送大家回家。”
汇报的工人闻声面露喜色。
宁别枝才注意到他并不是昨日那个负责人。
不过她也没有细想。
用过早餐,她同赫连琛一起出门。整栋宿舍楼的员工都在收拾行李,遇见他们无不高兴地道谢。宁别枝不禁多看了赫连琛几眼,这件事他处理的可以说完美。
短短一晚上将舆论平息,又安抚好工人。
只是……
他们还没抓到那个内鬼。
第一波派遣过来的勘测队不可能看不出这边土质疏松,容易发生山体滑坡和泥石流。这是个早就预设好的阴谋,只是不知道是冲着他们谁来的。
烟雨朦胧。
赫连琛和宁别枝看不清工地更远处的景象,而赫连琛也没有久留的打算。他牵着宁别枝朝着一侧走去,宁别枝才见一辆性能极好的越野车停在路边。
“总裁。”
两人刚靠近,司机忙打开车门。
赫连琛微微颔首,“公司那边怎么样?”
“赖特助跟着你多年,处理得得心应手。”司机有几分谄媚地道,“公司上下一心,一切都很好。”
赫连琛眼底浮起几分寒意。
两人上车。
司机随即发动车子。
一路上小雨绵绵,赫连琛膝上放着平板电脑。他时不时敲击键盘,面上不见半点情绪。宁别枝却隐隐觉得赫连琛好似已经知道内鬼是谁了,所以才如此着急地赶回去。
但就在这时车速忽然加快。
“怎么回事?”宁别枝敏锐道。
司机抹了把额头的汗,“不对劲,车上的刹车失灵了!”
话语刚落。
车子骤然冲出公路护栏,一路直朝山坡下而去。宁别枝心跳失衡,下意识要冲上前抢过方向盘,但刚一动就被赫连琛伸手过来牢牢抵在车座上。
“总裁怎么办?”司机吓得声音带着哭腔。
赫连琛紧抿着唇。
宁别枝连忙按下手表侧键。
她早将这边的地形记清楚了,尽是连绵的山脉但坡度并不陡峭。越野车底盘高车身重,只要能紧抓着地面,他们说不定能一路冲到最底端,只受一点轻伤。
但下一刻车身就飞了起来,给人明显的重心失衡的感觉。
宁别枝面色稍变。
“砰”地一声巨响。
车子重重撞向树干,同时他们不受控制地朝前倒去。宁别枝眼前倏地一道暗色,她来不及闪躲整个人被重重推向车窗,而旁侧赫连琛发出一道闷哼声。
血腥味蔓延开来。
宁别枝撞得头晕眼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余光之间赫连琛满手的血,宁别枝心底一惊才反应过来刚才那树枝是冲着她来的,赫连琛推开她的同时手被树枝擦伤。
“你怎么样?”宁别枝唇不觉轻颤。
赫连琛神色阴沉,扫了眼手上的血摇摇头道:“车停住了,你先下去。”
“我们一起。”宁别枝说着伸手去扯车门。
车门纹丝不动,宁别枝连忙叫司机解锁。但是唤了两声都没有回应,她心底莫名升起不好的预感。她连忙起身,但是一阵头晕直叫她倒回后座。
赫连琛也意识到了,他起身扫了几眼道:“死了。”
“怎么会?”宁别枝诧异道。
赫连琛伸手扯开司机,车身因此不稳。轮胎又开始飞速转动,车身越来越摇晃。他见状动作飞速地按下解锁,宁别枝连忙拉开车门跳下车。
但她回头却见赫连琛那边的车门被一棵树死死卡主。
“这边。”宁别枝伸手给他。
赫连琛瞥了她一眼,眸中意味深长。却也只是短暂的一瞬间,就握住她的手挪动位置。车身几乎半截悬空,轮胎仍旧不住转动,随着他的动作车身开始转动。
“快点。”宁别枝心脏缩紧。
树已经快卡不住车身了。
赫连琛半截身子探出车的同时,车头发出难听的轰鸣声。紧接着擦过车身,飞速朝下冲去。赫连琛也被惯性带着,宁别枝紧紧拽住他的手使劲把他扯出车外。
赫连琛飞跃出来的同时,她也被带着倒在地上。
但好在两人都没什么大碍。
“怎么样?”赫连琛道。
宁别枝撑着地面起来摇摇头,望着再次撞上树被迫停下的车辆,脸上一阵凝重。
是谁要害死他们?
正在此时。
头顶响起扇叶撕裂空气的轰鸣声,宁别枝心底不觉错愕。她的手表内置定位系统,刚才按下的是紧急求救按钮,但是来的未免也太快了。
直升飞机不住盘旋。
强劲的风迫得矮小灌木丛匍匐,也让宁别枝有些睁不开眼。额头隐约有粘稠的感觉,她伸手一摸,满手的血。
“总裁。”有人跳下来道。
宁别枝才意识到来的并不是自己叫的人。
赫连琛难道是早有准备?
“头疼?”赫连琛没回应保镖,只是看向宁别枝。
宁别枝点头。
“先上直升飞机。”赫连琛道。
保镖见状走过来准备揽住宁别枝的腰,赫连琛却是先一步扣住宁别枝带着她往梯子走去。宁别枝才发现头晕的格外厉害,眼前都有些发花。
难不成是脑震荡?
她迷迷糊糊的想着,眼前一黑人就昏了过去。
再醒来时眼前是一片白。
宁别枝撑着病床想要起身,随即感觉手心握着柔软又温暖的东西。
“妈咪,你醒了。”赫连泽希焉哒哒的声音响起。
宁别枝转头只见小家伙眼底发黑,瘪着一张嘴仿佛要哭出来似的,英俊的眉头紧皱。
“小孩子才哭鼻子,大人流血不流泪。”宁别枝慢吞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