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
佣人快步跑下楼,垂着头低声道:“茳少爷说他还没睡够,不想起来。”
“混账!”赫连老爷子重重地一杵拐杖,“今天是他爸爸落葬的日子!”
赫连琛神色一暗。
他快步走过去,站在赫连老爷子身边,像是怕发生意外。
“去把他拉起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赫连老爷子咳嗽了几声道,“越来越没个样子了!”
宁别枝也连忙走过去正要拍老爷子的后背。
赫连琛的动作却是先一步。
掌心触及到他手背,更觉得冰冷。宁别枝抽手看向赫连琛,赫连琛没吭声。不多时佣人踉踉跄跄的下楼,“不好了,茳少爷他,他,他发,发……”
佣人哆嗦着,一副说不出话的样子。
赫连琛连忙往楼上走去,宁别枝也赶紧跟上他的步伐。但她刚走到赫连茳门外,就见一地的血。
她心脏绷紧正要细看。
一只手忽然捂住她的眼睛,冰冷的让人忍不住一哆嗦。随即赫连琛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下楼告诉爷爷不要紧,然后叫医生过来。”
“好。”宁别枝伸手准备扯开赫连琛的手。
但是赫连琛却是抓住她刚抬到半空的手,随即驱使她转身。随着她走了几步,确认她的视线看不见屋内的情形后才抽手,声音温柔道:“下楼去吧。”
宁别枝点头。
空气间弥漫着血腥味,但是并不浓郁。
可见赫连茳受了伤,但是出血量不大。而且看赫连琛刚才的动作,赫连茳应当不是颈部动脉和腕部动脉割穿。
更有可能的是他扎伤了自己的腿。
为了不去参加葬礼。
宁别枝皱皱眉,下楼把事情说了又耐心地安抚了老爷子。随后才走到赫连泽希身边,等着赫连琛从楼上下来。
“你眼睛不舒服?”赫连泽希忽然道。
宁别枝挑眉。
赫连泽希指指着她的手,“手上细菌多,不要老去擦眼睛。明明是大人了,却一点都不让人安心。”
她有擦眼睛?
宁别枝迟疑了一会儿,片刻后她隐约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了。
赫连琛掌心留下的冰冷好似还在。
她微微抿唇,心脏似被什么东西充盈了。
脚步声响起。
众人抬眸,赫连琛朝着老爷子摇摇头。赫连老爷子长叹口气,“出发吧。”
一众人这才上车。
车辆驶向北冥公墓,很快就到达。一众人下车,天上还下着小雨。黑色的伞接二连三的撑起,众人拾级而上,一道响亮的喷嚏声响起。
宁别枝抬眼。
目光和揉着通红鼻子的厉居炀撞上。
随即她反应过来,赫连家和厉家也算是沾亲带故的。
但是厉家过来的目的显然不简单。
她垂下眼眸。
但是厉居炀却刻意放慢步伐,不多时两人并肩而行,“赫连夫人好手段,害得我在家门口睡了一晚上。”
宁别枝挑眉,“我什么都不知道。”
“可你能让赫连对我下手啊。”厉居炀笑着道,“这些年来,我还没见过赫连公报私仇。包括对他前一位,也没有。”
前一位三个字被他念得格外重。
“既然你都知道是我老公做的,那你找我干嘛?柿子捡软的捏?”宁别枝无辜的看向他,“还是说二少是想借此机会跟我套近乎?”
赫连泽希冷冷地看着他。
“我对赫连太太还真有点兴趣。”厉居炀低声道。
宁别枝牵着赫连泽希小步地跑到赫连琛身边。
“他变态,喜欢我。”宁别枝指着厉居炀。
赫连琛抬眸。
“他勾引妈咪!”赫连泽希紧跟着道,“可坏了。”
“他说你对前女友比对我好。”宁别枝跟着告状。
“还骂爸比手段狠毒。”赫连泽希随即道。
“还说厉总心狠手辣,让他在家口睡了一整夜。”宁别枝说完瞥了一眼赫连泽希。
赫连泽希跟着道:“还说厉太太又丑又坏。”
两人声音不小。
出殡的众人又安静,这一唱一和的很快就被所有人听在耳里。尤其是厉太太听见‘丑’字,面部表情都扭曲了,当即指着厉居炀骂道:“我说你是个白眼狼,你二叔还护着你!”
“我们厉家什么时候让你睡门口了?”
厉居炀没吭声,只眼神沉沉地看着宁别枝。
宁别枝连忙把赫连泽希一捞往赫连琛身后躲去,赫连琛随即抬手握住她的手。又俯身对着赫连老爷子低声说了几句,赫连老爷子睨了一眼厉二叔。
厉二叔随即道:“滚回去,少在这里丢人现眼。”
厉居炀低头转身下山。
宁别枝垂下头和赫连泽希默契地击掌,再抬眸厉居炀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头正看着她。
他那双桃花眼里没有愠怒,反倒含着笑意。
宁别枝一怔,下一刻后脑被按住。赫连琛稍稍用力,让她转过来。
“走路小心点。”他道。
宁别枝点头。
她得加快动作了,厉居炀实在是太不对劲了。看似厉二叔和厉太太都压制着他,但实际上他根本不在意,这意味着这两位的反应和想法都被厉居炀彻底掌握了。
众人走到墓碑前,纷纷肃穆。
开始落葬。
宁别枝的手表忽然颤了下,她故作平静地看着墓碑。赫连行在照片里看起来也十分阴蛰,一双眼睛仿佛是冷血动物才有的,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她抬眸。
只见赫连琛看着不远处。
她也顺着目光看过去,神色不由地怔住。那是一个合葬墓,两张照片上的人都带着灿烂的笑容,让人看着心里就觉得舒服。
是赫连琛的父母。
她手指不禁握紧。
当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这时落葬结束,一众人转身要走。赫连琛却手上用力,牵着宁别枝往合葬墓走去。
他力道大的宁别枝手指发痛,刚要开口。可赫连琛却先一步开口,“这是我父母。”
“他们是一起过世的?”宁别枝故作不知地道。
赫连琛点头道:“是车祸,当年一起死的还有另一对夫妻。”
宁别枝心脏绷紧,故意道:“连环车祸吗?”
“一辆车。”赫连琛声音很沉,“这是我们赫连家的罪。”
一句话恍若大锤击打着宁别枝的大脑,她艰涩地道:“是赫连家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