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温度有些滚烫, 灼热的呼吸落在唇边,似乎下一刻就能吻上来。
游宣曲起指节,很轻的碰了下他的侧脸。
入手的烫意让他皱了下眉。
岑子央并没有意识到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歪了下头, 睫翼轻颤, 讨好般蹭了下游宣冰冷的指尖。
正是因为这样,游宣才确定下来。
这人是真的醉了。
毕竟这样的举动是清醒状态下的他绝对干不出来的。
“子央。”游宣说, “你喝醉了。”
岑子央眼神还是迷离的,他能听懂游宣在说什么,却还是耍赖般在他颈间蹭了下, 声音软的厉害:“我没有。”
“那你知道自己刚刚在说什么吗?”
游宣问,声音放的很轻。
这个问题似乎难为到了岑子央,他很缓慢的眨了下眼,似乎是在思索自己刚刚所说的话,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只是一味地赖在游宣怀里不肯出来。
怀里的肌肤细腻柔软, 兔女郎的衣服本就贴身, 更是将身体线条勾勒的淋漓尽致,精致漂亮的蝴蝶骨毫不掩饰的暴露在空气中, 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
游宣视线扫过去,驱散了一片不怀好意的觊觎。
早在岑子央来的时候,夏一鸣就注意到了他。
夏一鸣虽然也不怎么清醒, 但对美的基本欣赏还是有的, 他借着酒劲儿推开怀里的温香软玉, 朝着游宣那边靠了过去。
“这是哪个美人儿?”夏一鸣大着舌头道, “你是不知道, 咱游少最近可是封心锁爱了, 你别跟他玩了,来跟我玩,我……”
话音未落,两道眼刀就直嗖嗖的刮了过来。
游宣淡色的眸子里蕴了层薄怒,很明显能让人感觉到他的不满,而怀里的岑子央就更加明显了,黑漆漆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夏一鸣,似乎下一秒就能毫不犹豫的将他直接撕碎。
夏一鸣被吓得酒醒了一半,缩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游宣拿了外套将岑子央整个人包起来,垂眸看着他:“回去吗?”
岑子央没接话,只是在他颈间蹭着,不知怎么,突然发了狠,牙齿叼起块细腻的皮肤,狠狠咬了一口。
游宣吃痛皱眉,却并没推开他,任由他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
听到耳边那声抽气,岑子央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他撤开分寸,看着那被自己咬出来一道印子,怔怔的看了好久,最终又贴了过去,讨好的吻着,像是在弥补自己刚刚的过错。
颈间猛的传来阵湿滑温热的触感,游宣一愣,侧开头躲了过去。
“子央。”游宣冷声道,“别乱来。”
喝醉了的岑子央显然对乱来这两个字没什么概念,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微微下垂,倒是带了股惹人怜爱的无辜。
“宣哥。”岑子央抿着下唇,“我也想跟你做……”
做什么?
游宣皱眉。
好不容易养大的小孩怎么出了趟国就变成这样了?
细腻的肌肤触感似乎通过那件薄薄的衬衫传了过来,游宣看着他几乎没有布料遮挡的前胸,流畅的肌肉线条展现的淋漓尽致,那两抹粉红似乎都随着动作隐约透了出来,再加上这幅媚眼如丝的样子,不管是谁都会移不开视线。
游宣眸子很轻的眯了下,压下了眼底的一片暗色。
“乖一点。”游宣将他抱起来,“别乱来。”
起身的时候岑子央还是不愿松手,就那么挂在游宣身上,缩成一团,被带出了酒吧。
枫州凌晨三点,街上还是有些寒意。
称职称责的司机宋年在收到自家老板消息的时候便赶了过来,银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酒吧门口,倒成了道靓丽的风景线。
宋年看着有道熟悉的身影走出酒吧,赶紧下车迎了上去,只是一眼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现在已入秋,深夜的温度虽然不算低,却还是带着股凉意。
而他家那长身玉立的老板只穿了件衬衫便走了出来,神色自然……
自然个屁啊!
怀里一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个,老板?”宋年迟疑的叫了声,游宣看了他一眼,冲着后车座扬了下下巴。
宋年会意,屁颠颠的去开了门,视线却控制不住的朝游宣抱着的那个人身上瞄,当看见少年安稳的睡颜时,整个人都愣了下。
游宣将岑子央放在车座上,盖好衣服,垂着眸子看着他。
因为喝了酒,岑子央从耳根到眼角都是微红的,没了今早见到的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反而变得脆弱了许多,像极了件精美的艺术品,极易破碎。
宋年被吓得屏住呼吸,不敢大声喘气,一直盯着游宣,心底满是骇然。
游氏集团最大股东易主这事早就已经在公司上下传开了,众人都在说,骤然回国的岑子央绝对是为了股权而来的,而原先稳坐继承者位置的游宣绝对被当成了竞争对象。
集团上下数千人,分公司更是无数,所带来的利润绝对是笔常人很难想象的数字。
游宣在那种位置坐久了,又怎能容忍有人来将自己的大半利润抢走呢?
在公司八卦中,二人完全就是死对头的关系,整日勾心斗角你死我活,是实力强劲的外来者和原定继承人之间的战争。
而现在……
那位实力强劲的外来者正被他们公司原继承人抱进车里,睡得毫无防备。
宋年感觉自己这段时间在公司听的八卦都白听了。
他勉强拼凑起自己崩碎的世界观,从副驾驶拿出了外套,披在了游宣身上。
“老板,咱们这是……带着小岑回去?”
宋年小声道。
游宣敛了下眸子:“回去吧。”
都这样了,总不能再把人送回游家。
更何况……他也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地方。
——
岑子央第二天醒的时候,就看见了眼前纯白的天花板。
他很是迟疑的眨了下眼,有些没反应过来,宿醉的头痛持续蔓延,太阳穴都被连带着有些抽痛,让他下意识的皱起了眉。
直到缓了两分钟,岑子央这才意识到,这天花板有点不对劲。
他猛的起身,看向周围。
屋内的装横依旧是熟悉的纯色,只不过墙上多了些五颜六色的挂饰,是他嫌弃游宣的布置太冷,自己特地去挑的。
本想给游宣房间里也挂上,奈何一直没机会进去,想着想着……
他就走了。
岑子央深深吸了口气,合了下眸子。
昨天那杯酒看起来简单,但度数确实不低,岑子央只依稀记得几个画面,在觥筹交错的灯光中,他看见了坐在卡座里长身玉立的游宣,以及他身边那个妖娆到不能行的男孩……
岑子央眉眼冷了下来。
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他又是怎么在这的?
岑子央起身,头痛到几乎有些走不稳路,他强撑着走出房间,就看见了蹑手蹑脚给他放早餐的宋年。
宋年还在低头忙碌着,全然没注意到身后赤着脚朝自己走来的那道身影。
直到岑子央走到身边,宋年余光扫到了个人影,被吓得差点当场跳起来,一个不小心手碰到了旁边的桌角,把他痛的“嗷”的叫了一声。
“小岑?”
宋年回过神来,“你走路怎么连个声都没,吓死我了。”
说起来这也是二人时隔半年来第一次见面,宋年倒也没有生疏,反而和平常的相处没什么两样。
“我昨天怎么回来的?”岑子央问。
宋年面不改色:“你在酒吧喝醉了,被老板碰见了,他就顺手让我把你也给接回来,我还给你买了点解酒汤,等下你记得喝。”
岑子央没接话,只是看着桌面上的早餐,视线下意识瞥向走廊尽头那间紧闭的房门,思索着什么。
“老板不在,早上走了。”宋年知道他的小心思,解释道。
岑子央抿了下干涩的下唇。
“那我昨天……”
宋年:“我去接老板的时候就看见他扶着你出来了,你那个时候醉的都走不动路了,也不能把你一个人扔在那吧?老板就把你给带回来了。”
这串话说的极其流畅,看不出半分撒谎的迹象。
总不能说他抱着自家老板抱了一路吧,怎么哄都不肯撒手的那种。
宋年对这种事情还是有点意识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岑子央垂下眸子,盯着熟悉的地板微微出神。
他似乎是有点记忆的,自己坐在游宣腿上,鼻息内满是那股好闻的檀木香气,二人亲昵的靠在一起耳语,像极了热恋中的模样……
果然是梦吗。
岑子央很轻的吸了口气,抬手飞快的擦了下侧脸。
旁边的宋年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从兜里把油条放出来摆在面前:“你也快点吃,对了,你手机被落在外面茶几上了,一晚上有人给你打了上百个电话,你吃完回个消息。”
岑子央眯了下眸子:“你看到是谁打的了吗。”
“没有啊。”宋年道,“我就听到他一直震动,刚刚还在响呢,估计是有要紧事,你要不然先去回个电话吧,回了电话再来吃饭。”
岑子央轻揉了下生疼的太阳穴。
他刚走近,便又有人打来了电话,岑子央垂眸扫了眼联系人上的那串数字,拿起手机走向了阳台。
“岑总。”
电话那头的人恭敬的叫了声。
岑子央看着不远处的游氏大楼,“怎么?”
“您今天早上十点有个会要开的,需不需要我派人去接您?”那人道,“还有,和游氏的对接已经谈妥了,我们收拢了两个股东,能让您手中的游氏股权增加5%左右,接下来的事还得等您来了之后才能洽谈——”
岑子央很轻的眯了下眸子。
5%吗……
足够了。
——
公司的事情比想象中要复杂的多。
董事会那群老顽固们分成了两个派系,一部分维护着游宣,另一部分则认为岑子央的实力足以撑起游氏,他们吵的不可开交,导致公司上下惶恐不安,每个员工做事的时候都小心到了极致,生怕一个不慎就被拎出去当出头鸟。
宋年来到办公室的时候,游宣正在看公司最近的报表。
宋年将准备好的资料和要签的文件放在桌面上,小声道:“老板,小岑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
游宣抬眸看了他一眼:“解酒药买了吗?”
“买了买了。”宋年道,“还准备了解酒汤,看着他喝了。”
游宣嗯了声,继续看手中的文件。
宋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他,视线一扫,定格在了他脖颈间那块有些违和的红痕上。
那痕迹停留的位置十分巧妙,穿着西装都无法遮掩住,反而在衣领处将露未露。
等等。
红痕?!
宋年三观碎裂,在他眼里,自己老板现在已经是那种就差立地成佛的禁/欲人设了,这一年多时间里身边连个鸟都没有,又是怎么会有这种……
暧昧的痕迹的?
宋年抬手擦去眼角并不存在的泪珠,作为游宣身边最忠诚的助理,他理应对老板的个人感情保持尊重和理解。
游宣扫了他一眼:“怎么?”
宋年活像个二百五,自我感动的抽了下鼻子,将手放在胸口以示尊敬:“老板,我支持您!”
游宣连白眼都懒得翻,朝着不远处的门抬了下下巴:“自己出去。”
二百五得令,麻溜的打开门走了。
走了一半,门又被推开了。
宋年探了个头回来,小声道:“老板,夫人又给我打电话了,说是让您今天下午务必回去一趟,有很重要的事要跟您说。”
游宣指尖很轻的顿了下。
能从姜依口中说出来的基本都没什么好事,却又没有办法拒绝。
谁都无法保证那个疯癫的女人被逼急了到底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知道了。”游宣道,“跟她说一声,我下午就过去。”
宋年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三点,劳斯莱斯银魅缓缓出现在了游家大门口。
游家依旧是那副极其奢华的装横,庄园内的佣人隔着很远的距离便开始鞠躬,米白色的西式建筑平白无故多了几分压抑和窒息感,让人单单是站在这里就隐约有些不适。
游宣看向不远处二楼尽头的那个房间,眸子很轻的眯了下。
那里有声音传来,似乎是有人在争执。
他安静的站在门口,初秋的微风吹来,扬起风衣的一角,风中似乎都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姜依打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了眼前那长身玉立的人。
她怔了片刻,看着微风吹起的发丝缓缓落下,遮盖住了含了片悲悯的浅褐色眸子,明明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但浑身上下那股气质却矜贵到让人移不开视线。
等游宣回眸看来,叫了声妈,姜依这才反应过来。
“……宣宣。”
姜依迟疑道,有些局促的想伸手拉住自己信赖儿子的衣角,却被游宣不着痕迹的躲过。
姜依伸出的手有些诡异的顿在半空,她想起当时自己在游宣手腕上留下的那几道血痕,指尖轻颤了几下,最终还是收了回去。
“妈,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游宣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袖,“我还要去公司。”
姜依张了张口,声音沙哑不堪:“岑……那个孩子,和你爸吵起来了。”
游宣的动作极轻的顿住了。
二楼最里面的书房里,骤然传来阵重物落地的声响。
岑子央偏头躲过那本砸向自己的书,任由它落在后面的门上,发出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你说什么?!”
游父暴怒,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怒吼:“你再给我说一遍?!”
岑子央平静的看着他。
“我说,我喜欢游宣。”
“很早之前就喜欢了,在还没有来到游家之前。说的够清楚吗?不够的话我再重复一遍。”
少年的声音透着股清亮,平静到了极点,陈述事实般将所有话都说了出去,全然不顾对面中年男人瞪目欲裂,已经斥满整个眼眶的红血丝。
“他是你哥!”
游父怎么都没想到这么荒谬的事情居然会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他气到了极点,直接抬手,狠狠挥去书桌上的一切。
各种玻璃器皿砸落在地板上,在瞬间破碎开,溅起的碎片划过岑子央的脸侧,留下一道血痕。
岑子央依旧安静的站在原地,看着眼前暴怒的中年男人。
“他是你哥……他是你哥啊!”游父声音沙哑到了极点,他狠狠地捶在桌面上 ,抬眼怒视着岑子央,“我专程把你送出国,让你见了世面,你怎么还是一点都没变!就一定要喜欢上游宣吗?!你要是喜欢那样的,爸去给你找,花多少钱都给你找来,你只要……”
岑子央似乎是笑了。
他垂下眸子,声音放的极轻:“关了我半年我都没放弃,你觉得还有什么能让我改变吗。”
游父猛的怔住。
他自然知道,岑子央刚回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些许端倪,为了弥补自己之前犯下的错,游父直接派人将他送出了国,接受了最顶尖最良好的纠正教育,想将他这歪曲的思想扭正回来。
但谁都没想到……
在那样暗无天日的半年中,岑子央依旧喜欢着游宣,并深深隐藏了自己的爱意,让游父天真的以为他确确实实打消了念头,将他带回了国,放心的将自己手上的所有股权交给了他。
在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后,岑子央这才卸下来所有的伪装。
他看着眼前的游父,缓缓开了口,漆黑的眸底隐约带着股报复得逞的快/感。
“现在你所有的股权都在我手上了,大半游氏企业也全都是我名下的所有物。”
岑子央很轻的歪了下头:“你觉得,你还能像当初一样把我送走吗?”
他声音不大,却宛如重锤般,一下下的在游父耳边敲着,发出阵阵震耳欲聋的重响。
“还有,我今天来告诉你,并不是想征求你的意见。”岑子央缓缓道,“而是通知你,我和游宣注定会在一起。”
“如果你还想好好的让我给你养老送终,那就别插手这件事。”
“否则我不介意毁掉你现在所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