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梁山。
天地一片苍茫,一堆尸体中,有一具艰难的睁开了眼眸,强烈的血腥味冲击,让他压不住呕吐的欲望。
只是这个动作,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低头一看,遍地尸体,浑身上下全是血污。
“少梁役之战,秦魏……”
“年十四,秦国临洮人,士卒荒,家中尚有父母弟妹……”
荒从原地挣扎着起来,他心里清楚,呆在这里,并不安全。
他的伤口已经愈合,虽然行走的时候依旧有疼痛传来,却也不会流血不止死在少梁。
半个时辰之后,荒来到了少梁水,将身上的衣服全部脱下,强忍着疼痛将浑身上下的血污清洗干净。
最后,将中衣清洗。
将中衣晾晒,荒躺在岸边,梳理着记忆,他曾于后世,翻遍关于秦的记载,也曾行走于陵寝。
他追逐于武道至高。
“这一世,我便是秦人,荒!”这一刻,荒嘴角有些笑意,毕竟一具苍老已经腐朽的身体,换一具年轻的身体,没有人会不满。
这等于他活出了第二世。
如今秦魏已经撤兵,对于这一战的大概情况,荒是知道的,秦献公重伤,魏国丞相公叔痤被俘虏。
接下来,秦国割让函谷关,嬴渠梁登基继位,从而颁布求贤令,商鞅入秦,秦国开始变法。
压下心头杂念,荒穿好半干的中衣,再一次回到了战场,此刻双方都已经撤军,战场尚未打扫。
战死的士卒,马匹依留在战场上,荒找了一柄剑,在一匹死马身上割下一大块肉,清洗干净找来干柴开始串在剑上烧烤。
他要离开这里,必须要有干粮,也必须要填饱肚子,要不然在这荒山野岭,必死无疑。
“这位兄台,可否分我一些马肉?”白衣青年从远处走来,脸上带着笑容。
“好!”
荒没有拒绝对方。
因为对方佩剑,牵马而来。
青年从容的坐在对面的大石上,始终带着浅浅的笑容,有一股特殊的书生气。
他的双眼很是明亮。
将烤熟的肉递给对方一块,荒开口,道:“没有盐巴,也没有其他的佐料,兄台凑合着吃。”
从荒手中接过烤肉,白衣青年笑了笑,道:“多谢。”
半响,无话。
白衣青年在细嚼慢咽,而荒则大快朵颐,在吃好之后,依旧在烤肉,将熟肉晾在干净的大石上。
“不知兄台如何称呼?”白衣青年吃完,洗了洗手,用手帕擦去嘴角的油渍,道。
“秦人,荒。”
荒看着白衣青年,脸上的笑容更显灿烂:“我比你小,你直接称呼我名便是!”
“好!”
点了点头,白衣青年郑重,道:“某,卫国人,鞅!”
闻言,荒心下一动,他可是记得清楚,商鞅便是卫国人,只是后来封于商於之地,被后人称之为商鞅。
所以,商鞅也名卫鞅。
卫鞅可是让秦国变强,奠定大秦兴盛的核心人物,纵观大秦历史,有四个君王至关重要,同样的也有三个臣子至关重要。
秦孝公嬴渠梁。
秦惠文王嬴驷。
秦昭襄王嬴稷。
秦始皇帝嬴政。
商君卫鞅。
武安君白起。
丞相李斯。
心中掠过一道道念头,波澜纵生,只是后世的经历让荒面色不变,甚至于眸子里也只有一刹那的惊讶,随即迅速消失。
“此地偏僻,又逢秦魏交战,兵凶战危,鞅兄怎么来这里了?”荒笑容满面,看向了卫鞅。
在他看来,卫鞅这是一个大腿,特别是他是秦人,而是一个秦卒,想要改变局面,求贤令是一个机会,而卫鞅也是一个机会。
荒情绪的变化,卫鞅并没有感觉到,看着只穿着中衣的少年,他清楚这是一个遗留的士卒。
他对于荒并没轻视。
方才过来,他看了秦魏士卒的伤势,自然是清楚,秦军全部都是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都是前胸中箭。
这是为家国赴死的勇士。
“游学至此,特来看一看战场,了解一下这个天下,寻一处去处。”这一刻的卫鞅脸上的自信,比大日还要耀眼。
那是对于信仰得追寻,对于大道的追逐,对于一展胸中所学的期待,他相信他能够名震天下,成为这个时代,风头一时无两的大名士。
“春秋战国,大争之世,如鞅兄这样的大才,想来对于时局极为了解。”
荒稚嫩的脸上浮现一抹郑重神色,朝着卫鞅一拱手:“鞅兄觉得我大秦如何?”
“危邦!”
对于卫鞅的危邦二字,荒并不意外,事实本就是如此,少梁役之后的秦国,确实到了生死存亡之际。
秦献公一生征战,虽然打出了名气,却也让秦国穷的叮当响,让秦国人口再一次下降。
“先生有惊世之才,何不入秦,成就一番大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