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木青冥去到了妙笔的屋中,听完了妙笔给他解说的,从铜片和长生道邪书结合后的新发现后,略有一丝丝不安。但对此发现,木青冥也暂时没有办法,只得让妙笔继续解读,争取了解更多后,对长生道能做到更是知己知彼。而赵良也在此时登门,有求于木青冥。引出来木青冥随着赵良前往官渡,勘察那个诡异恐怖的现场。很快就从现场的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一切都是人为所制,而非鬼魅作祟。且木青冥百分百的肯定,这又是长生道在暗地里的新行动。】
乌云密布的天空下有些昏暗。冷风吹入了高大城墙环绕下的春城中,带着阴寒,在城内走街串巷。载着赵良和木青冥的平板马车车轮滚滚向前,风声中轮轴里,时不时的有吱吱细响声传来。
颠簸的马车上,把长衫外面穿着的小褂扣上钮子的木青冥,微微阖眼,好似在打瞌睡。
这马车的速度,对于能在瞬间行进千里的木青冥来说,实在是太慢了。
速度一慢,就让车上的木青冥有些无聊,四周景色又没什么新奇的,无所事事的他索性闭目养神。
就连时而有路边小孩调皮,不经意间放了个鞭炮炸响的声音,也惊动不了木青冥。
只是鞭炮响过后的空气里,就有略带呛鼻的硝烟四溢开来。随风飘到木青冥面前时,他的鼻尖会不禁微微一动。
而赵良可是个急性子,他在车上有些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就抵达现场。奈何不可能实现。于是,他不是急促的催着车夫快点走,就是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只得似如坐针毡一般,扭动身子间左瞧右看,像是瞬间得了多动症一样。
马车还是在城中来来往往的拥挤人群中走走停停,半晌功夫才出了城。又花了一顿饭的功夫,才穿过了城外的官渡镇子,来到了案发现场。
在距离案发现场还有一段距离时,木青冥就嗅到了从河中吹上岸来,寒意十足的冷风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一到现场,这股在风中弥散,迎面而来的血腥味就越来越重,几乎是腥臭得令人作呕。
车才停住的那一瞬间,赵良不得不揉揉鼻子,让刺鼻的血腥味不那么令他难受。
木青冥跟着赵良下了车,抬眼向前放眼望去,看到的是前方有一片狼藉,映入了他的眼帘之中。
那是由碎肉残渣和断臂组成的狼藉,冷空气让这些残渣和断臂表面的血污,都已经结冰。如此恐怖,常人会一眼此景就看得后脊生凉,汗毛倒竖。
并且会呕吐的,大有人在。说不定还有不少人要是看了木青冥身前这个场景,日后都不吃动物内脏和剁肉,从此就改吃素了呢。
尤其是那些挂在树叶间和散落在地上的碎肉,几乎就和屠夫们砧板上的剁肉肉馅一样,肉油相间,碎得都成了末了。
常人要是看了这一切血腥恐怖的景象,大多数的人必定在日后吃肉时都会联想道今日所见。
木青冥看着眼前的一切倒是无惊无惧,对此场景,无非是轻轻地皱眉一下而已。
比眼前这一切还要血腥恐怖数倍,甚至数十倍的场景,木青冥过去也不是没有见过。对血淋淋的残肢断臂,断骨碎肉等物,他早已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冷风中,木青冥才抬腿迈入现场,向前走了两步后,就又立马在原地站定,一番左右环视。
在他身前一尺外的地上,就是一颗眼珠暴凸的破碎头颅。
他看向了前面的一切,已经没了血污的河里,还有那遍地的肉渣和骨渣,以及挂在四周树上的破碎内脏器官,和那些断裂的桅杆、碎裂的船板。
知道这肯定不是鬼魅所谓。
赵良手下的警察们,正在帮着仵作们清理现场。那些细小且散落得到处都是的碎肉等物,够他们忙活儿许久的了。
远处,还有几个警察在对几个紧张的农夫问话。
木青冥没有去细听那些人说了什么,而是先用犀利的目光,从那些现场遗留下的诸多断木碎肉上,一一扫过;他当即就看到了寻常人双眼看不到的东西。
木青冥的眼力,因为修行岣嵝神通而异于常人,阴阳五行之物皆可观之,自然也见得到大多数寻常人的双眼看不到的东西。
如今,他看到的不只是狰狞恐怖又血腥的现场,还看到了常人根本看不到的点点邪气,有如不小心摔落在白纸上的墨点一样,散落在岸上那些船板和桅杆的断木木渣上。
“木少爷。”
就在木青冥正在聚精会神,环视四周时,赵良手下那个已经头发花白的仵作法医,走到了木青冥身边,轻唤一声,打断了木青冥的观察。
这个仵作虽然已不年轻了,但还是满面红光,精气神很好的。
木青冥闻言,转头看向了这个站到了自己身边,正在捋了捋脸上一脸花白大胡子的仵作,面含微笑的回到:“罗老。”。
显然,两人是认识的。
毕竟木青冥和赵良走得比较近,和赵良这些下属同僚们,不止是认识,还经常有所走动,从而多少是有些交情的。
这位姓罗的仵作,也算是木青冥的朋友了。
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纵然自己的年纪比罗老这人大得多,木青冥还是随着赵良他们一干人等,尊称此人为‘罗老’,或是称之为‘老罗’。
“木少爷,你可是对各类现场见多识广的。”罗老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木青冥的招呼后,停下了捋须:“你过去可曾见过这般奇怪又恐怖的现场?”。
罗老说此话时,脸上一直挂着困惑之色。
他可是前朝的仵作,打从前朝慈禧太后都还没有归西开始,就在滇中巡抚手下做仵作了。
这朝廷的俸禄,他是从有朝廷的晚清,吃到了没有朝廷的民国。可老罗也不是那种混吃等死的仵作。
期间,他也经手过不少案子,见过形形色色的案发现场。什么谋杀伪装上吊,分尸或是毒杀的,以及被火焰烧得面目全非的也都见过。可要说,老罗见过最恐怖的现场,还真的是今日这个现场。
而罗老之所以来问木青冥,除了因为本身和木青冥交情不浅之外,还因为木青冥和赵良之前‘串通’过,对警局的这些赵良同事同僚,一律说木青冥的父亲曾经是川中有名的前朝捕头。而木青冥从小就和父亲一起办案。
把这个‘谎言’说了,一来是为了不暴露木青冥的小秘密,二来,赵良也好给木青冥发工钱,并且可以顺理成章的顾他干活。
罗老因为这些原因,还有自从年前被赵良调到身边听用,跟着赵良见识过木青冥帮他们做事还是有点能耐的,这才来虚心请教木青冥这一个相貌年轻的少爷的。
木青冥闻言,撒谎的摇了摇头,装出一副呆愣又惊愕的模样:“没有。”。
其实他何止见过这么恐怖的场景,比这样恐怖的他都见过。过去,他见到被长生道泡在石缸里,为了做成增寿之药的那些人肉和内脏,就比他现在看到的还要恐怖,还要血腥。
只是这些话这些事,他不可能对外宣扬的。
罗老一看木青冥摇头,五官间的困惑之色就顿时不减反增。
木青冥把注意力,再次放回了现场上。
从他所在的位置,到前方一百丈左右的地方,就是盘龙江的滇池入口处。但两侧江岸灌木和树木都很稀疏,有小树林也分散开来,且枝叶并不茂盛。
这地方,根本藏不住大队人马的。所以,这个现场确实不像是炮击造成的。
木青冥闲来无事时,曾经在城外北教场边上的小树林里,观摩过滇军的炮击训练。他见过被炮击的东西是会有火焰烧灼后留下的焦痕的。
且不会有任何的阴邪之气,遗留在被炮击之物的身上的。
抛开阴邪之气残留的反常不说,此地现场中还有一个怪相,那就是船板碎木有焦痕,尸体碎肉骨渣和断臂残肢,是没有焦痕的。
显然炮击也不能导致这种‘亲疏有别’的情况的。
木青冥又环视着现场片刻后,迈步出去,绕开了身前地上那颗血淋淋的人头,踩着已经被血水渗透的土地,朝前走去。
他走得很慢,为了边走边看,边观察。
这里的大致情况,倒是和之前赵良所说的差不多。
赵良没有去管他,自顾自的拿出一支烟卷叼在嘴里,划着火柴点燃后,招来一个手下年轻的警察,问到:“船只信息核实了吗?”。
那个小警察赶忙答到:“已经去核实了,还没有来消息。”。
一向急性子的赵良,对这个答复还算满意,也没有焦虑着急。他知道,城中就没有几部电话,消息多数是靠人传的。自己手下的人已经进城去查船只信息了就行。
这事情急也急不得的,赵良就耐着性子等消息就行。
离他远去的木青冥,走出十丈后顿足不前,并且缓缓蹲下身去。
蹲下来的木青冥,伸手向前,从碎肉和一节血淋淋的断指间,捡起了一小块只有半个巴掌大的断木。
他把这片断木拿在手中,左右一转,细看起来。
这片断木,只有断口处有点焦黑,酷似烈焰灼烧后留下的痕迹,其他的地方都没有焦痕,木质纹理也能看的一清二楚。
除此之外,木青冥还看到这块木板上有一点已经淡去的尸气。
这里的阴邪之气众多,这一点少见的尸气反而显目。
阴邪之气他很熟悉,长生道的邪术便是以此为基础而施展的。但长生道的邪术,施展后绝对是不会留下尸气。他料定此地是长生道邪术造成的案发现场,是因为那些散落各地的阴邪之气。但是为何其中散落着尸气,这其中的端倪和玄机,木青冥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的木青冥又仔细端详了一番木板,趁着他们不备,把木块迅速收入了袖中后站起身来,又是一番左右环视。
片刻后,若有所思的木青冥向一旁的田埂上走去。
这里除了草木和灌木之外,还有一些农夫们开垦的小块小块的耕地。
为了区分哪块地是谁家的,附近的农夫们都会在自己家耕地的四周,用小石子和土堆,建起一道道高度还没有一个巴掌长的小田埂来。
意思意思的划分出一片片地界来。
木青冥身前这个横亘着的小小田埂上,正插着一小块碎木。也就一指来长,粗细和筷子差不多。
与他不久前藏起来的那块小木板一样,这一小块木板上,也有一丝丝若有似无的尸气,残留在木板表明。
又是一处反常的线索。
木青冥看得真真切切,这木板上确实也有尸气的残留。
于是他轻轻地把手对着那块细小的木板一招,小木板离地飞起,迅速钻进了他的袖中去。
不一会儿后,赵良再次来到了木青冥身边,随着木青冥一道,在现场中走走停停,停停看看。
赵良看到的,无非那是那血腥又恐怖的场景。
除此之外,赵良也看不出其他的什么明堂了。
他把希望,以及期许的目光,都放在了木青冥的身上。他期待着,木青冥能看到他所不能发现的端倪。
而木青冥自然是看出了不少赵良看不到的端倪,并且他已经料定,眼前的一切皆为人为,而非鬼魅作祟。
什么鬼掀船的传说,那真的就是传说而已,和眼前所见的一切,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的。
一切都是人为;从施术后遗留下来的阴邪之气来看,木青冥还知道,此地又是长生道造的孽。
长生道这个对手,总是能让木青冥大开眼界。
每一次造孽,都有每一次的不同。还真是把孽都能造出新颖,造出花样。
围着整个现场饶了一圈后的木青冥,来到了盘龙江入口处站定。
身前,就是碧波万顷的滇池。波涛滚滚,风中水浪高高扬起。
在目视远方,乌云下的横在了滇池西岸的西山。
木青冥知道,现在决心把明枪化为暗箭的长生道,就像是老鼠和蟑螂一样,窝在那座正在被他注视着的巍峨西山之上。
“怎么样了?”。
与木青冥比肩而立的赵良,脸颊被湖面上刮起的劲风,吹得生疼。
他忍不住对木青冥问到:“你看出什么来了?”。
木青冥到此半晌了,赵理想,这么久了木青冥也应该看出点什么来了。
“嗯,这确实不是鬼魅所为。”木青冥缓缓点头着,对赵良悄声说到:“这一切都是人为的。”。
赵良闻言,眼眶慢慢的睁大,藏不住的惊讶眼底不断涌起。
他惊讶的不是不知道这一切可能是人为,而是妄自揣度,既然木青冥都这么说了,是不是可能就是炮击造成的?
什么炮有这么大的威力?
胡思乱想着的赵良,百思不得其解。
一念闪过的赵良,忽然觉得这个猜测离谱了,在细细一想,眼中惊愕不减反增。
木青冥要把木板带走做什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