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文,上回书说到,在林府的丧事办完后,林万银就带着全家离开了昆明城。随之清明过后,沙腊巷巷尾的姜家大喜临门,墨寒吃过早餐后就出门去了姜家,要给新娘去铺床,但才到门口她就察觉到姜家小院中,透着一股阴邪之气。引出来木青冥从荣宝斋下工回来,墨寒就告诉了他姜家的发现,但却察觉不到阴邪之气的来源,令木青冥和其他锁龙人,也不禁觉得有些古怪。】
宫家出嫁的女儿,是个独子,从小到大那都是宫老爷子的宝贝千金;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中怕化了的。
据说一开始宫老爷子也不答应这门婚事,但后来耐不住宝贝女儿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再看在姜老二勤劳的份上,也才勉强答应了这门亲事。
既然答应了,为了让女儿到了婆家后不受气,宫老爷子也是好不吝啬的大手一挥,给姜家的小院里里外外,都进行了个彻底的翻新。
此时风雨渐息,那崭新的姜家小院中已经摆满了八仙桌,不少前来贺喜的客人,都围坐在八仙桌边嗑着瓜子吃着糕点,七嘴八舌的拉着家常。
长的虽是豹头环眼,但个头不高,只是身板结实的新郎官姜老二,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瓜皮小帽,身着平整的绸缎长袍,外着大红色小马褂的他正在门前宴客。
胸口上,还挂着一朵红绸扎成的大花。
这院内院外,可都是一片喜庆,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唯独墨寒和妙雨却是愣在了原地,眉头也是渐渐地皱了起来。
墨寒身为狐妖,五感本就不弱,而自从修行了锁龙人的岣嵝神通后,五感和感知力不减反增。这小院之中的喜庆热闹里,透出的那股比雨后空气还要阴冷的阴邪之气,令墨寒的每一个毛孔中都透着冰凉。
这种阴邪之气不仅令人感到阴寒,而且墨寒和妙雨两人,都感觉到这院中弥漫着阴邪之气里,透着淡淡的肃杀。
可两个人默默暗查片刻,把院内外每一个人都看一遍,都没能看到这股阴邪之气的源头来自哪儿,心中的狐疑更盛。
而那阴邪之气好似与空气融为了一体,围绕在这姜家小院之中,随风旋转开来。但无论这阴邪之气怎么随风旋转,那也是在这姜家小院之中,绝不跃出墨寒他们眼前的院门分毫。
就算是木家小院那看门的三个厉鬼还还在时,也不过如此了;只是那时候那三只厉鬼的身上,可没这么大的肃杀之气。显然这姜家小院中,有着一个比厉鬼还要厉害的东西。
可是这东西是什么呢?又藏在哪儿呢?连妙雨和墨寒都不知道,也看不到。
见她们在门边呆站了许久也不进去,刚把一个客人迎进院中的姜老二赶忙走了过来,对墨寒和妙雨含笑道:“二位这是怎么了?都到门口了就别愣着了;快进去吧,茶水糕点都给准备好了,今天管够。”。
墨寒和妙雨这才缓过神来,赶忙装作没事似的抿嘴一笑,随之墨寒编了个瞎话,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说道:“就是看你太忙,想着等你忙完了在进院,才没有急着进去的。都老街坊这么熟了,互相体谅是应该的。”。
她这说假话的本事好像得了木青冥的真传一样,三言两语后不但说得那姜老二深信不疑,还说的对方面泛愧色,赶忙连连陪着不是,说着怠慢了的道歉话,把她们给迎了进去。
在院中随便吃了点东西,喝了口茶后,妙雨和墨寒就来到了西屋的二楼,姜老二的新房中。
这纤尘不染的屋中新床上,扫床、铺鸳鸯枕和龙凤被的事情都已经完成了,现在就剩下撒帐了。“撒帐”就是指将花生桂圆和莲子栗子,以及红枣等干果铺撒在婚床上,取义“早立子、莲生子、花生子(儿女双全)”的一种祈愿。
墨寒就是看看这个,可她现在已全然没了心情。
于是只是接过桂圆和莲子,随意往床上撒了撒而已。
现在她的心思,完全放在了那阴邪之气倒底是从哪里来的
下午日头偏西之时,乌云散去天空完全放晴了,大街小巷里都透着清爽与清新。法国人修滇越铁路时带来的那些法国梧桐,在雨后的城中吐出新芽。
木青冥看了看窗外,雨后更显明媚的天空,一边在心里说着:“这骑猪下雨的说法也不真实啊。”,一边把端着的杯中最后一口茶水喝了后站起身来,对在柜台后把算盘打得噼啪作响的张掌柜道:“掌柜的,那这边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啊。”。
张掌柜微微抬起头来,用手把老花眼镜往上推了推后,笑着对他道:“好的,路上小心啊。”。
木青冥把头一点,大步走出了荣宝斋站在了阳光下。伸了个懒腰后,才转了个弯朝着家那边缓步走去。
他才离开了一会,张倩倩或者说是长生道大姐,就从后面走了出来,站到了张掌柜的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大门外零星的来往路人,关切地问到“老六,诃梨帝母它现在怎么样了?”。
如今的张掌柜已不是本人,而是与他身材差不多的长生道六堂主,顶着他的人皮面具装扮成的。
张掌柜笑意一收,压低声音对张倩倩说到:“一时半会是不可能恢复的了,老四还在找厉鬼给它恢复。”。语气也从张掌柜的语气,变成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说到此张掌柜不由得叹息一声后,自怨自艾:“可上哪里去找这么多厉鬼啊。”。
“我们先蛰伏着,这次要彻底的蛰伏待机,不能再主动出击了。”皱起眉头的张倩倩,也再语毕之时轻叹一声。
自然不知他们这些对话的木青冥,走到了街头后向北而行。最近长生道躲了起来,他也难得落得个清闲,想想就觉得开心。
哼着小曲儿,他走回了沙腊巷里往家那边走去,这才到了家里进了门,看完迎亲什么的回到家里的墨寒,一把就把他拉到了井边,一边给他打着洗脸洗手的水,一边急声道:“木头,你说这世界上存在没有源头的阴邪之气吗?”。
说着这话,她手也没有闲着;她把从井中打出来的冷水倒在了井边盆架上,那个木青冥专用的铜盆里。
这个铜盆用的是云南传统工艺——乌铜走银制成。这种工艺在当时,一般都是用来制作花瓶和笔筒等这一类小物件,像木青冥所有的这种,做成了水盆的大器物的还真是少见。
此盆以铜为胎,在盆底的胎上雕刻各种仙草异花纹图案,然后将熔化的银水填入纹图案中,冷却后打磨光滑处理。时间久了底铜自然变为乌黑,整个盆都成了青乌之色。而盆底透出银纹图案,与青乌的胎呈黑白分明的景象,独具古香古色,典雅别致。
墨寒舀起的井水才落入盆中,盆底的仙草异花纹图案放佛活了一般,随着涟漪摇摆了起来。
“这东西就和河水溪流一样,怎么都会有源头的。”木青冥不知事情的来龙去脉,还以为是墨寒上进好学,所以也没有深究,只是不以为意的随口一答。
他说完此话,就手捧清水往脸上一泼,冰冷的井水散成了水珠,如天女散花似的喷洒在他脸上。冷冷的寒意,让他脸上多了几分一闪而逝的刺骨,也让他头脑更是清醒。
“可我和妙雨姐姐,谁都没有察觉到阴邪之气的来源啊。”墨寒微微垂着头,眼珠子滴溜溜地打转着,说出了这句听上去像是在自言自语的话:“但它却真真实实地存在姜家小院中。”。
“什么阴邪之气,你在说什么呢?”又洗了几把脸后,木青冥拿过了她手中毛巾,把自己脸上每一个角落,都仔仔细细地擦了擦。
墨寒说的那些话没头没脑的,让他是听得云山雾绕的。困惑的目光随之朝着一脸若有所思的墨寒而去。
“是这样的,早上我不是和妙雨姐姐去了姜家小院看拜堂,铺新床吗?”墨寒定了定神,暂时把脑中疑问放到一边,给木青冥把早上遇到的事,丝毫不差地娓娓道来。
木青冥认真的听着,一直没有插嘴;不过越是听墨寒说到后面,他慢慢皱起的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些,脸上的肃色也随之加重。最终在墨寒全盘托出后,沉默不语许久的木青冥,眉头已经拧成了疙瘩。
他降妖除魔三百多年,十二岁就跟着家里的老前辈和长辈们到各地去除妖斩鬼,什么诡异的事情没有经历过的?又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是他没有见过的?
但能感觉到阴邪之气,却寻不到源头之事,他已经许久没有遇到过了。
其实不是没有源头,而是源头不在一个活物的身上,而是一件死物散发出来的。
所以,这样的阴邪之气是很难查找源头的。就算是老练的锁龙人,在不触碰到那件物品时,也不知源头所在。
这种事情,经常出现在古玩收藏的人家里,是有着年代久远的某种陪葬品或是祭品收藏。还有一种可能,比如之前陈府中的人骨梳,一种人死身体制成的东西。当时木青冥感觉到异常的冰冷,但也查不到源头,只因他没有触碰到人骨梳。
此时妙雨走了过来,把才泡好的茶递给了木青冥:“我觉得应该是从某个死物上发出来的。”。
木青冥微微颌首着,附和道:“我也这般认为。”。
木青冥话才出口,又立马皱眉沉思起来;半晌过后,他又若有所思地道:“但听墨寒说,其中的肃杀之气比三字惨死厉鬼还大,肯定是历史悠久的老物件。以姜家的财力,可买不起这些的老东西。更不可能是祖传之物,如果真是祖传之物就很值钱。他们家又不傻,肯定早把那东西卖了,也不可能过着现如今这种一般的生活。”。
“或许没发现那器物值钱呢?”妙雨接过话来说到。
妙雨所言对错?阴邪之气来源是否是件老物件,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