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的氛围顿时完全扩张,不光是店家顾客,那凝固万象的无形之力更是要将沈羿等人悉数笼罩。
明不绝,出手了!
“魔主。”
鬼王和红莲夫人不假思索地便是探掌按上沈羿后心,三股罡气汇聚同流,化作滔滔天魔之气,沈羿身放魔光,天魔金身已然运起,更有失序波动扩散而出。
无法无天。
无序波动和凝固万象无形之力碰撞,空气如同被冰封一般,瞬间凝固,又在转眼间破裂成无数碎片崩飞,隔桌相对的二人同时出掌。
“天魔四蚀。”
接触的瞬间,沈羿便使出最阴损的手段,蚀肉、蚀骨、蚀经、蚀神,天魔四蚀同出,魔气森森,化作四条恶龙从手掌延伸而出。
然而······
‘吞噬不动!’
沈羿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并非是因为对方的抵抗而无法吞噬,而是根本就吞噬不动。天魔功立足于阴阳,扎根于生死,容纳沈羿所悟的部分《轮回劫》所成,按理来说,就算明不绝已经有了对抗克制的法门,也绝不该如此。
就算没有克制之效,天魔功依然还是吞天噬地的绝世魔功,不可能完全无法作用。
‘他的身体就像是磐石一般,血肉细胞全无运动之感,看起来是活人,实际上却是和石像无异······’
无论是肉身还是神魂,都在时刻处于运动之中,运动本就是活着的象征,但明不绝却是如同一尊石像般,身体已是凝固在某个瞬间,可他偏偏又是能动能行,甚至能和人交手。
这样的人,当真无法断定他到底是活着还是已经死去。
思忖之际,明不绝弹指一震,四条毒龙崩散溃败,而后就见他并指成刀,一道灰白的刀光在掌上成形。
不死魔刀!
“天魔刀!”
沈羿同样是并指成刀,颠倒阴阳,逆乱生死的刀锋乍现,轻柔似月光的刀光闪烁而过。
‘阿弥陀掌·不生不灭。’
他化自在**糅合两种法门,如道门九字诀中的斗字诀般同使双方,刀光融合掌意,视诸相皆空,无物不破。
斩!
无惊天动地之威势,却有凶险至极的变化。
沈羿的手掌越是接近对方之刀,就越见变化,如同在短时间内经历了数十上百年的时光一般,手掌之上多出了褶皱,变得干瘦,出现老态,就连天魔金身也无无法掩盖这种变化。
待到双刀碰触之时,沈羿的手掌已是变成皮包骨头,魔刀相杀的反噬作用在手掌之上,立时便让手掌倒折向后,形成一个直角,浑身上下气血翻腾。
甚至于,在气机牵引之下,连身后的鬼王和红莲夫人都是身形微震,按在沈羿背后的手掌微不可查的一动。
不过在同时,明不绝亦是手掌微动,一道浅浅的刀痕出现在手上。
“呼——”
明不绝身后凝固的景象突然撤回,禁止的人与物全都恢复了运动。
“这一刀,确实颇有门道。”
明不绝收回手掌,淡淡说道:“本座从中看出了《轮回劫》的影子,能够将《轮回劫》融会贯通,哪怕只是部分,也足以自傲了。说实话,要不是本座看出你并无魂体不合之相,本座甚至怀疑你被夺舍了。”
他那笨徒弟白小楼,虽然在他人眼中是个天才,但在明不绝眼中,到底还是差的太远,可做不到这种程度。
事实上,明不绝在知晓白小楼触及《轮回劫》之门槛时,就有这种想法了。
“你不能受伤?”
沈羿却是凝眸看向明不绝收回的手掌,语出试探之意,“看起来,控制‘时间’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不老山之功法以生死为基,论炼体,不下于佛门金身,论恢复,也可和道门的者字诀论个高低,似这样的浅浅刀痕,甚至都不会在手上停留超过一息时间。
但明不绝手上的那道刀痕,却是始终未散。
这也许就是某种代价。
说话之时,生机流转,老朽的手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青春,倒折的手掌已是在噼里啪啦的筋骨声响中变得正常。
其恢复速度之快,效果之强,和依然未曾复原的刀痕形成鲜明对比。
明不绝见状,眼中闪过他人难以察觉到的晦暗思绪。
他平静地看着沈羿,淡淡道:“哪怕本座不能尽情出手,也非你等可敌。”
便是有鬼王和红莲夫人相助,沈羿此时也绝非是明不绝的对手,除非再次摇人,让魔佛再度登场。
不过,有时候退敌,也不需要摇大号。
“是吗?”沈羿轻笑一声,道,“无因大师,靠你了。”
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无因双手合十,轻诵一声佛号,然后从袖中取出一卷纹饰玄龙的旨令,“圣上有旨,命山野贤人白小楼为京兆府尹,即日赴任,钦此。”
圣旨?
圣上?
是了,这无因和尚背后的那人可是当了好一段时间的皇帝,圣旨什么的,他随便加盖,虽然没有经过首辅那边,不合规矩,但这圣旨确实是毫无虚假的。
不过······
“你拿先帝的圣旨来威胁本座?”明不绝忍不住笑出声来,“先不说那老儿的圣旨现在还有没有用,便是有用,你觉得本座会忌惮吗?”
明不绝不得不承认,他被逗笑了,这算是近些年来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明不绝面色一动,看向前方。
官道上有如雷般的蹄声在迅速接近,明明前一息还是远不可闻,一转眼就已经震耳欲聋。
身披玄甲的骑兵由远及近,快速进入视野,为首的那人横戟立马,高声道:“某家好像听到有人要杀朝廷命官?”
“当真是好大的胆子。”
新帝即将登基,各州刺史和驻军军主都要前往京城述职,这其中自然也包括赤胆忠心,为大玄戍边数十年的铁策军军主了。
“曲刺史,你说,这能忍吗?”
玄甲大将高声叫着,他身后的骑兵群中,幽州刺史曲无涯面带无奈之色地走出来,有气无力地道:“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