拦信的不是别人,正是东宫属官。
欧阳锦看信上也没提到什么与东宫有关的事,检查了信件的安全之后,递到了李昶的面前。
“这人倒是有意思。”李昶看到信上提及的千金榜,不免有了些兴趣,“她这麻烦……是在施州时惹上的,还是在长安?”
好问题。
欧阳锦张了张嘴,又垂下了头。
“不知道?”李昶的脸上看不出息怒,抬头时,桃花眼微眯,“那这江淮毓秀阁可了解?”
“太子爷——”欧阳锦苦着脸,委屈巴巴地答道:“江湖上这种小猫小狗的组织多了去了,属下要都能弄清楚,不成了飞驹楼的人了?”
闻言,李昶嘴角勾起,反问了句:“那你知道什么?”
鉴于太子看上去心情不错,欧阳锦也就放松了一些,回答道:“属下倒是知道一些有关这千金榜的事……听说这上了千金榜的人,会被江淮毓秀阁追杀,而负责杀人的,是各地的高手。”
“杀人拿钱?”李昶问。
“是,杀人拿钱,排在千金榜第一的,人头价值千金。”欧阳锦点头。
李昶两指夹着那信往欧阳锦身上一扔,起身说:“把您原样送出去,再打探打探这江淮毓秀阁。既然他们想要顶了黑市在长安的营生,那就把他们的底摸清楚。”
欧阳锦连忙应是。
过午时分,一封辗转数人之手的密信,最终还是传了出去。
薛玄凌回到薛家之后,迎面就遇上了姜玉兰。这位也是厉害,看到薛玄凌时,立马扑通跪地,直接拦住了薛玄凌的去路。
“求望安郡主救救我兄长。”
姜玉兰实诚极了,头磕在地上,砰砰砰直响。
后头被姜玉秀搀扶着的姜老夫人远远看到,气得脸色蜡黄,一边往这里走,嘴里一边骂道:“兰娘,你这是在做什么?!”
“姐姐,你为何要做这等有辱家门的事?”姜玉秀娇滴滴地跟在一旁拱火。
“你们闭嘴!”姜玉兰梗着脖子吼了声。
姜玉秀和姜老夫人骤然被这么一吼,都有些懵,好半天没反应得过来。
还是薛玄凌俯身把姜玉兰扶起来,说:“四周下人都看着的,有什么话,站着说,不必这么低声下气。”
回廊下,院子里,扫洒的下人们虽然仍旧在做手里头的事,余光却一直在睨着二门这儿的几个人。
尽管薛玄凌不待见姜家的人,可姜玉兰这么叩拜,传到薛亦涯的耳中,只怕还是要怪薛玄凌在家里干耍威风。
然而姜玉兰刚站起来,又跪了下去。并且,大有一种薛玄凌不答应,她就不起来的架势。
姜老夫人气急了,舞着拐杖就跑过去打姜玉兰,结果刚一扬手,拐杖居然还是冲着薛玄凌去的。
啪!
薛玄凌抬手一把抓住,接着反手一抽,冷声道:“这是薛家,姜老夫人舞着这东西打人,是要打我父亲的脸吗?”
拐杖,眨眼间到了薛玄凌的手里。
“你!放肆!”姜玉秀跺了一下脚,立马想伸手夺回拐杖。
可薛玄凌的身手岂是她这样的闺阁弱女子能触到的?薛玄凌转着手腕一收,反握拐杖在身后,说道:“不说望安郡主的身份,便只是单论我薛家嫡长女这一层,你们二位做客人的,也是不能随便出手的吧?难道说,这就是你们姜家的规矩?”
“够了!”地上的姜玉兰突然间起身,抬手就给了姜玉秀一巴掌,接着又把姜老夫人往台阶下推了几步,声音恳切地求道:“祖母,您便是不看在夫人的份上,也该看在生哥儿的份上收手!”
生哥儿?
姜老夫人没意识到姜玉兰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恼怒地拂开姜玉兰的手,斥责道:“姜青鸢是我的女儿,姜鸿歌更是我的女儿,我到了这薛家,难不成还要看一个后辈的气?”
说完,姜老夫人席地一坐,开始嚎啕大哭。
其话里话外,除了痛骂薛玄凌不尊敬她之外,还在责怪姜青鸢这个薛家主母当得窝囊。
薛柏耀赶到时,姜老夫人已经哭了约莫有一刻钟了。老人身体弱,哭几下,就有些抽噎,脸色也青白交加,似乎是随时可能厥过去。
“外祖母,您这是怎么了?”薛柏耀脸上堆着笑,赶紧过去将姜老夫人扶起来,“有什么事,咱们去正厅里商量,何必在这地方委屈自己?兰娘,你也起来,怎么还跪下了?”
姜玉秀得了薛柏耀的眼神暗示,快步到姜玉兰身边,使着蛮力把将姜玉兰搀扶起来。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杵在一旁当摆设的薛玄凌叹了口气,说:“三哥你既然来了,这儿就交给你了,我还有事,先回玲珑院了。”
那头的薛柏耀当然是巴不得薛玄凌赶紧先避开,只可惜姜玉兰救兄心切,急急忙忙甩开姜玉秀,再次挡在了薛玄凌身前。
“好了,别跪。”薛玄凌眼疾手快地一脚踢在姜玉兰的膝盖上,“有事说事,动不动下跪,你这是在逼迫我吗?”
姜玉兰脸色一白,总算是不再试图下跪。
一行五人行至正厅,瞧见姜青鸢揉着额角坐在里头,便是喊人的喊人,冷哼的冷哼。
姜青鸢掩面苦笑了一声,起身过去扶着姜老夫人落座,嘴里告罪道:“听闻母亲在二门那儿受了委屈,女儿这赶忙就回来了,希望母亲不要再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体。”
“不敢,你教的好女儿,竟是出手打我这老婆子!”姜老夫人不吃姜青鸢这套,白眼一翻,甩开姜青鸢的手,独自坐在了主位上。
薛柏耀急忙站去姜老夫人身后,手劲适中地给她按揉两肩。
“祖母,您少说两句吧!”姜玉兰声泪俱下,咚咚跪地给她磕头,“生哥儿如今在京兆府的大牢里,您要是再这般闹事,生哥儿如何能出来?”
事儿,被姜玉兰挑开了。
“柏耀,这事……是真的?”姜青鸢招手示意儿子到身边来,脸色有些难看地问:“生哥儿怎么进了京兆府的大牢?这事麻不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