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娶的姑娘是谁家的?”我妈问,“他们也同意不让人家知道,悄悄就结了这个婚么?”
“嗯。”
钱状点头。
“她也没人管。”
他搓着手,“我俩都没人管。”
我顿时有点唏嘘,都是两个苦孩子啊。
我爸沉默了一会儿,“你不让别人知道,那就不让。”
“不过我来了,该讲的规矩还是要讲,红包我得给你。”
钱状揉搓着手,眼眶有点红,讲不出话。
半天过去了,他才说出一句,“哥,其实不用的。”
“怎么不用!”我爸用力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是你哥,怎么能不用!”
说着,我爸就让我去屋里拿红包。
临走的时候,我爸是包了个大红包的,放在我包里。
我回去屋里拿。
就在我从包里翻找红包的时候,我听到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划过棉布的动静。
难道又是老鼠么?
不对,老鼠不是这种声音。
我顺着声音找过去,那声音应该是来自床上的。
我今早起床的时候,把被子铺平整了,此刻那被子下面,却有什么东西在耸动着。
什么东西跑进我被窝里了?
是这附近人家散养的猫么?
我带着好奇心,靠近了床铺。
早知道会看到那样一幕,就算是打死我,我都不会去掀起来。
当我掀开被子的时候,一股冲天的腥味,差点熏死我。
两条粗壮的黑蛇,身形交织在一起,正在交配。
黑蛇足足有我腕子那么粗,它们翻滚在一起,身上散发着浓重的腥味。
而在他们旁边,无数条细小的黑蛇盘绕在一起,丝丝的吐着信子。
我简直就像是掀起了一个蛇窝!
完全没预想到会见到这些的我,放声尖叫了起来。
我两条腿都已经吓软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跑开。
听见我的尖叫声,我爸妈他们赶紧跑了过来。
我妈一把抱住我,“优优,怎么了?”
“蛇……”我哆嗦着指向被窝,“里面有蛇,好多蛇!”
那些蛇真的已经多到让我崩溃的地步了!
钱状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
“家里没蛇呀……”
我爸酒醒了一半,从旁边抄起一把镰刀,去挑开我的被子。
被子挑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刚才的事,就好像是我做了一场梦。
我爸有点不高兴了,“优优,这怎么回事?”
我有苦难言,刚才我分明看到了!
“可能是大侄女在这住的不习惯吧。”钱状赶紧说,“我给你把被子拿出去晒晒。”
看到他几乎讨好的表情,我都有些不忍心了。
我妈打了几句圆场,这事就算是这么过去了。
但我刚才真的看到了,那么多的黑蛇,盘亘在我的被窝里。
又是狞蛇咒。
我欲哭无泪,看来之前青魇说的话是真的。
就算是我尽量避开,跟狞蛇咒有关的事情,也会找到我头上来。
午饭过后,我爸妈都想歇一歇。
因为刚看到那么多的蛇在被窝里,我有点不想在屋子里待。
于是我决定出去走一走。
这个村子不大,我在里面散着步。
突然,我听到了有人在喊。
“妹子,妹子!”
我四下看看,才确定那人是在喊我。
那人在篱笆里,冲我招手。
看年纪,那人是个中年男子,长得没什么特别的。
“什么事?”我走近了,问。
“你是不是来找钱状的?”他说。
这我倒没怎么奇怪,来的时候,车是往钱状家开的,他们应该都看到了。
他看一眼四下,悄悄地用手挡住,跟我说。
“你们快走吧!”
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我问。
“那个钱状,不正常!”他急急地说,“你们最好离他家远一点!”
我的心紧了一紧。
之前看到的糯米,还有今天见到的黑蛇。
它们都在告诉着我,钱状家不正常。
可我到现在也没什么头绪,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不正常。
中年男人一脸诚恳,“跟他家扯上关系,会出事的!”
“听我的,你们赶紧走,不然的话……”
他眼里闪过一抹恐惧。
就在这时,从屋里出来了一个女人。
她应该是听到了我俩的谈话。
她急急忙忙走过来,拉着男人就往回走。
拉他往回走的时候,她还不忘冲我勉强一笑,“他爱胡说八道,你别听他的!”
男人往回走,一瘸一拐。
他是个跛子。
临进屋之前,他又回头看我一眼,眼里满满的全是警示。
我心里忍不住就画了一个问号。
这钱状,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从跛子男人那离开,我继续在村里转着。
有个小男孩在自家门前玩着游戏,坐在门里的女人笑嘻嘻地看着他。
这场景是如此美好。
然而我刚走过去,刚想要打招呼,那女人见到我,就像是见到了什么要命的东西。
她飞速提起小男孩,转身回去,立马关上了大门。
我楞在了原地,这是怎么回事?
看她刚才的神情,对我并不像是厌恶,而像是在害怕着什么,在刻意躲避。
我顿时心里浮起一个疑问。
钱状跟我们说的话,真的没有撒谎么?
村里人到底是真的看不起他,才不与他来往,还是……
害怕他?
这个想法冒出来,我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那钱状孤家寡人一个,长得也不凶悍,有什么可让人害怕的?
在村里走了一圈,我的待遇基本就是这样。
除了跛子男人,其他见到我的都刻意躲避了。
但我心知肚明,他们在躲的不是我,而是钱状。
回到钱状家,他正在跟我爸卷着旱烟。
“我这穷,也没啥好烟,哥你凑合着点。”
“挺好的了,这就挺好了。”我爸说。
我爸看见我,问我,“你刚才去哪了?”
“我去村里走了走。”我说。
就在这瞬间,我清楚的看见,听到我说去村里的时候,钱状的手明显僵了一下。
“你没跟人家乱说什么吧?”我爸问我。
我刚要说那个跛子男人,话到嘴边,我又下意识改了口。
“没有,我什么都没看到。”
说话的时候,我眼角余光一直注意着钱状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