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珍觉得自己是委屈了很久,眼泪不由得簌簌往下落。
谢景之只觉得这泪水砸在他的心尖,他见过林宝珍笑容娇俏,声音刁蛮,哪儿曾见过她的这般模样?
“我领你的情。”谢景之的声音温柔了起来:“你莫要难受了,得到诰命不光是父亲可以给你的,今后我也可以给你。”
这话太柔软,让林宝珍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谢景之。
两人双目相对,微风过,波澜起。
谢景之看到了林宝珍通红的眼,感觉心跳快了几分,他轻轻抱了一下林宝珍,这个动作他觉得发乎情止乎礼,“我是你的继子,儿子也可以给母亲挣诰命的。”
林宝珍心里有些酸,有些涩,又有些软,有些欢喜,诸多情绪混合,让她下意识别过头,她看向了窗外,结果这一看,正好对上了长雁瞪圆了的眼。
不知道什么时候,风刮开了马车车窗的帘幕,让长雁清清楚楚看清楚了里面的动作,世子爷叩拜自家小姐,自家小姐落泪,然后世子爷珍惜万分地抱住了小姐。
长雁感觉自己头皮发麻,等到缓过来了之后,主动去够马车的帘幕,结果正好和林宝珍目光相对。
林宝珍脸上一红,用手胡乱地擦了眼泪,“好了,哭了一阵我已经好多了,世子还请回腾隆阁,记得帮侯爷和我说清楚。”
谢景之也看到了长雁,表情尴尬了一瞬,想了想低声说道:“母亲还和那丫鬟解释清楚,刚刚是儿子想要替母亲请诰命。刚刚的拥抱也是发乎情止乎礼。”
林宝珍应了一声。
谢景之下了马车,就匆匆往腾隆阁里去,而林宝珍等到谢景之下来了之后,看着长雁还不动,开口说道:“还不上来?”
长雁跳上了马车,“小姐。”
“你发什么呆。”林宝珍对着长雁说道。
“谢世子和小姐你……”
“他说要替我请诰命。”林宝珍说着这话,露出了一点笑容来,很快抿着唇试图收敛这抹笑意,“侯爷不能替我请诰命,若是谢世子金榜题名,也是可以的。”
长雁有些怯怯地说道:“谢世子已经是小姐的继子了啊。”
“对啊。”林宝珍说道,“就是因为作为继子,才能替我请诰命,这是儿子给母亲请诰命。就连刚刚的抱,也是世子见我这个母亲太过于伤心,发乎情止乎礼地安抚。”
长雁的眼里掠过一丝迷茫,是这样吗?但是作为继子,真的适合抱住继母吗?
长雁以前一直觉得自己是精明的,脑子够用的,忽然之间觉得自己脑子不够用了,甚至开始怀念飞鸢,倘若是飞鸢在,一定可以捋清楚。
林宝珍对着长雁说道:“你放心,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只是世子是读书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长雁不由得想到了自家老爷,他还是礼部侍郎,还不是做出了哄骗温蕙的事情?
长雁以前一直有些瞧不起温蕙,觉得温蕙就是心机外室上位,林映雪则是外室女,那一场官司和温老太爷的信让她知道自己错了。
长雁这些心思只敢在心里头想一想,不敢在林宝珍面前流露出来。
马车辚辚始动,林宝珍踏上了回魏武侯府的路。
此时的谢景之告诉了厢房里人林宝珍无法得诰命的消息。
汪氏的脸色刷得一下雪白,那一日她的感觉果然应验了。
老夫人皱了一下眉,很快又舒展开,对马若兰而言,重要的是林宝珍的肚子,而不是其他的,反正就算是没有诰命,林宝珍还是儿子谢渊的嫡妻。
“亲家母,别担心。”马若兰拍了拍汪氏的手,“我一直是认宝珍这个儿媳妇,就是诰命的话,刚刚景之也说了,他这个做儿子的会替宝珍请诰命。”
汪氏总觉得谢景之替林宝珍求诰命怪怪的,她的眉皱得更狠。
谢景之说道:“晚辈取得功名和官职需要一些时间,等到时候,今日之事定然在万岁爷那里淡忘了。还请放心。”
毕竟万岁爷沉迷女色,并不是长寿之相,到时候可能压根就换了一个帝王。
林怿喝了一口茶,他心中则是庆幸,自己闭门这段时间也有好处,倘若是自己也在朝堂,岂不是有个教女不严的名声出来?
现在林宝珍已经嫁人,就算是惹出了天大的篓子,也是魏武侯府担着,和他林怿无关。
想到了这里,林怿的心中竟有一种诡异的轻松。
马若兰说道:“亲家公、亲家母别发愁了,这事侯爷也不会放在心上,我这个老婆子也会护着宝珍,就连咱们景之也是如此,不必发愁,现在这饭已经定了,侯爷和宝珍只怕没什么心情吃饭,就我们几个吃一点。”
在马若兰招呼几人吃饭的时候,林宝珍已经回到了侯府。
林宝珍和谢渊说了锦衣卫要银子的事情。
谢渊不能太怪罪林宝珍,于是在朝堂上受到的罪,此时都怪罪到傅嘉泽身上,他招手叫管家去送三千两银子,对着林宝珍说道:“你那个妹妹嫁给这样一个人,当真是无耻至极。”
“我那个妹妹也没什么好心思。”林宝珍飞快地说道。
谢渊点头,“回门那一日我就感觉到了,难为你了宝珍,有那样一个妹妹,又险些嫁给傅嘉泽。”
“现在我有了侯爷。”林宝珍的眸光流转,她这么多天终于想到了预知梦里的一个细节。
傅斌其实在她的预知梦里是死了的。说不定就是因为傅斌死了,傅嘉泽的后台倒了,所以傅嘉泽也死了。
而且林宝珍想着,说不定自己死了也是被傅嘉泽连累,要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呢?
“我二妹妹还有二妹夫一定过得不好!”林宝珍的语气肯定。
在梦里很少涉及宫闱之事,傅斌是因为惹怒了帝王才有他的死,只要傅斌一死,自己的二妹妹和傅嘉泽还有什么好的?
“阿嚏。”林映雪连打好几个喷嚏,让温蕙说道:“是不是生了风寒?”
“指不定是被人念叨。”林映雪说道,“娘,今儿除了是婆婆的案件审理,还有一件大事,那就是侯爷要给嫡姐请诰命。”
温蕙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知道林宝珍诰命泡汤之事。她露出了笑容来,“那嘉泽也应该打喷嚏。”
傅嘉泽笑着说道,“我刚刚有些鼻子痒痒。”
说过了闲话,这才转到了裴清荷之事上来。
当时温蕙在案件审理结束,去了白峰寺的后山赏枫叶,结果……
“我去的时候,裴小姐把白绫丢到了树上,正要寻死。而她的父亲裴晋,就在再远一些的竹林,与一些友人行流觞曲水的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