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是颤抖的,可是沙哑的声音中却带着决绝:“江世儒,我今天就要杀了你!”
“你疯了吧?”江世儒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疯狂至此。
瞧她现在这副模样,如若发起疯来,恐怕真的会一刀捅进他的心脏。
江世儒也慌了神,连连后退,“你想干什么,快把刀放下,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和你没什么可说的。”秦婉心拿着水果刀,步步逼近他,眼中如寒冰一般凛冽冰冷,“我已经忍了你很久了,我不想再等下去了,我今天非要杀了你,替我父母报仇!”
那散发着银白色光芒的刀刃距江世儒越来越近,直到距他的胸口只有一寸的距离。
她只要稍稍往前一步,再稍稍一用力,那刀刃便足以捅进他的心脏,将他一刀毙命。
可是偏偏在这个时候,她的心颤了一下,还是没能做到斩钉截铁的对他下手。
望向他那带着阴郁,却依旧俊朗的面容时,她的心又颤了一下。却不想在这紧要关头,她的思绪竟然飘飞到了数年以前,与她初见时的时候。.
那时他容颜俊朗,意气风发,她只见了一眼,便为之沉沦。一眼万年,一见郎君误终生,从此后,她便对他不可自拔,这份感情便一发不可收拾。
如今的他,还是昔日的容颜,虽然带了一些沧桑的痕迹,可是还是一样的俊郎,一样的会叫人怦然心动。
其实早已变了模样了。
哪怕知道是他把她害的一无所有,可是她对他,还是忍不住会心动。
原以为这一次已经下定了决心,原以为这一次不再会心软,可是到了这个时候,她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做到亲手结了他。
那是她爱到骨子里的人啊,那是她用了全数青春去爱的人啊,哪怕再恨,可心里还是爱着的,又怎么能够去杀了他?
这一瞬间,她恨自己的无能,她恨自己的优柔寡断,明明可以了结了他,可是还是不肯下手。
可是,她做不到,她没有办法亲手杀了她爱了一生的人。
生命早已灰败,所有的荣华皆已成了过往,而自己又这般舍不下,割不掉,又有什么意义?试问自己,这种感觉是绝望吗,也许比绝望还要痛苦吧。
她终究是没能下得了手,电光火石间,只一刹那,便将手中的刀刃转了一个弧度,生生的刺进了自己的心脏。
“噗!”只觉一阵剧烈的痛从心脏蔓延到了全身,一口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她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望向天花板,那洁白的棚顶似乎都带着血色,或许一切,在这一刻也该终结了。
也罢,痴缠了半辈子,恨不得,也爱不得。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了吧。
见她最终将刀刃此进了自己的心脏,江世儒不禁错愕。原以为她会不顾一切的要杀了自己,却不想,她竟选择了自杀。
他怔在原地,竟久久不能说出一句话来。
“哈哈哈哈……”秦婉心的嘴角与胸口都在溢着鲜血,她用最后的力气牵动干涸的嘴角,望着天花板,哂笑着,“我这一生本就是不值得的,爱不能爱,恨也不能恨。我没有办法报仇,那就让我选择解脱吧。”
待江世儒回过神时,她也仅剩了最后一丝气力。
他低下头,看向她那已经被鲜血模糊了的身躯,不禁心惊胆战,先是退后了一步,而后又上前一步,俯下身,低头看着血肉模糊的妻子。
他的心被刺痛了一下,饶是再狠的心,在这一刻,也无法做到一丝一毫的不心痛。
他
“哈哈哈!”秦婉心那粘着血的嘴角扬起一抹凄厉的笑容,随后,那青肿的眼眶溢出了两行泪水,那泪水灼热滚烫的,可是她的心,却已如寒冰。
“我是疯了,是爱你爱疯的,要不是因为爱你,我的一生,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尾。”
江世儒咬着牙,“你……你这又是何苦呢?”
秦婉心渐渐垂下了头,气若游丝:“我没有想到,到了最后,我还是没有办法对你下手。”
“纵然我恨你入骨,可我还是爱你入骨。哪怕是你害得我失去了一切,可我仍旧没有办法亲手杀了你。”
“爱不得,又恨不得,与其这样苟延残喘的活着,不如早一点选择解脱。我哪怕是杀了自己,也没有办法杀了你。”
她缓缓抬起手,抚摸上了江世儒那带满青色胡茬的脸颊。这一次,他出了奇的没有做任何躲闪。
这一瞬间,激起起了她心中最后柔软的浪花,她嘴角凄厉的笑容逐渐变得温柔,柔声道:“你的样貌,还是和少年时一样,一点都没有变化。”
“未曾想,年少时的一眼沉沦,搭进去的,竟然是我的一辈子。”
她绵绵的笑着,眼角却又滑落了一滴泪,无限凄凄:“也许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吧,你本不该属于我,你的心一直都是楚沐歌的。”
“是我的强求的姻缘,耽误了你们的终身,也许,这就是我的报应吧。”
她那惺忪的双眼中,倒影着的,是刻骨铭心的爱,却也是最难以启齿的恨,她望向自己的丈夫,目光中散落的尽是绝望:“我恨你,可我还是爱你……”
江世儒也红了眼眶,不知是从何而来的一股力量,正一步一步的,紧紧的,而又狠狠的戳痛了他的心。
他伸出手,缓缓的抚上了秦婉心的发鬓,这一触摸,竟渗透出了是被消磨的寥寥无几的温柔。
他抑制着心痛,沉沉的道了一句:“婉心,你又何苦如此,再如何,你都是我江世儒的结发之妻呀。”
“结发之妻……”秦婉心几乎已经耗光了所有的力气,每一字一句,似乎都带着痛与绝望。
可是,她说出这四个字的时候,眼角却绽放了一抹难能的欣慰,结发之妻,她是他的结发之妻,哪怕已经失去了一切,但终究还是知足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