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有些事, 缘分过了，就是过了；
有些话，没来得及讲, 就没法说不出口；
有些关系，没来得及推进, 就只能暂时到此为止。
颜慕把江知火送出小区时, 脸色都是阴沉的。
他的情绪很好懂, 江知火拍拍颜慕的肩, 安慰道：“没事的，我们是永远的好、朋、友。”
最后三个字还故意用了点力停顿，颜慕给气得半天没吭声。
颜哥的脾气江知火了解, 在颜慕抬起手要揍他之前往外跳了一步, 过一会又没正形的倚着颜慕。
“颜哥，没事。”
没亲成虽说很可惜，但人就在这又不会跑，下次再找机会就是。
江知火心态比任何时候都豁达。
毕竟看到颜学神这种吃瘪的表情心情还挺好的。
没等多久, 前方路口亮起车灯，叫来的滴滴停在小区门前, 对正在等车的两人摁响喇叭。
江知火朝颜慕挥挥手, 上了车。
颜慕目送车辆驶入车道，正要回去，屈潇在群里问：我学了几种鸡尾酒的调法，装逼撩妹用的！有没人来尝一下？！@颜慕@温达
温达发来一张婚礼会场的照片。
温达：谢邀，人在夏威夷，暂时回不去。
屈潇：谢邀是这样用的吗？
屈潇：@颜慕颜哥呢, 我家金牌调酒师被你放了那么久的假, 你是不是得过来弥补一下？
颜慕：。
相遥酒吧。
颜慕这回来得很快, T恤加外套，下身是工装裤，穿得也很随意，不像是来泡吧的。
他一到这就冷着脸坐在吧台前。
屈潇鲜少看到颜慕这种表情，一如既往地冷淡，可似乎，还加了几分……惆怅？
“颜少这是怎么了？”
屈潇将配料装入雪克壶中，双手握住，以一个极其装逼的姿势摇晃。
屈潇问他：“虽然是我逼你来的，但也不至于这么不情愿吧？”
刚问完话，屈潇的动作骤然一顿，手还甩在半空中没放下来。顿了一段时间愣是没动作：“……颜少你等等，我忘了步骤，我看一下啊。”
他掏出手机放在吧台上，歪着头边看边继续，嘴里念念有词：“把冰块放进杯子里…倒入摇好的酒和可乐…装饰柠檬片和樱桃……诶，好了！”
屈潇把调好的长岛冰茶推到颜慕面前，问：“怎么样？”
调好的鸡尾酒颜色都在线，看起来有模有样。
颜慕在屈潇期待的眼神中默默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没说话。
屈潇：“？”
颜慕：“……”
屈潇：“好吧！！！”
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就不好喝呗！
鸡尾酒和做饭一样，都是玄学，有教程有配料单，但不同人配出来的味道就是不一样！
Shin调出来的好看又好喝，有姑娘每晚都来，就为了喝上他调的酒。搁屈老板自己身上就不行，颜少连个敷衍的“还好”都不说。
看样子用调酒这技能来撩妹是没戏了。
“所以颜少，你到底怎么了？”屈潇站在吧台内，认命的收起工具，但八卦精神永存，自从颜少说要追Shin之后，回回都崩人设。
屈潇猜测着问：“是约会不顺利？”
颜慕：“……”
接吻被打算三次，肯定是和顺利不沾边了。
他又把手机屏幕转给屈潇。
江知火刚发了条朋友圈，和另一个人的自拍，配字：给大家看看我哥！！
照片里的两人一起坐在车后座，江知火靠前点举手机，与他合照的那个人长得同样很好看，眉目温和，鼻梁戴着金丝眼镜，笑起来是个温温柔柔的大男孩。
底下的共同好友评论：郦哥回来啦！学长好久不见！学长终于回临城了！
颜慕：“我和他呆了一天，没有朋友圈。”
蹦出这句话时，屈潇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肯定是听错了啊！
颜哥怎么可能用这种语气说话？
可当他看到颜慕眉心微蹙，酸溜溜的点了个赞，然后就把手机反扣在桌面，又把那杯难喝到爆的酒一口闷了，屈潇才将将相信他的听觉。
他没听错！
刚刚说话的真的是颜哥！
恋爱中的颜哥原来是这种画风的吗！！
就在屈潇惊叹“爱情使人改变画风”时，酒吧大门被人推开，西装革履的男人走进来，见吧台内无眼熟的调酒师，心情似乎有些焦躁，但礼貌的问屈潇：“老板，Shin今天也没来吗？我记得周日晚上有他的排班？”
屈大老板一听，高傲的冲颜慕颔首：“下周昂，下周他肯定来，他要再因为有事不来，我就把他辞了。”
颜慕：“……”
这话表面上在回答男人，实际上是在对颜慕说，已经是明晃晃的威胁。
“好吧，我知道了。”闻言，男人又拎起他的公文包，就是在走出酒吧前用余光扫了眼颜慕。
门上风铃敲响，大门自动闭合，屈潇见人走了，凑到颜慕面前：“看到没，Shin还是很受欢迎的！他都过来问好几次了！”
“他问Shin干什么？”
“不知道，估计是觉得调的酒好喝吧，Shin的业绩一向最好。成年人么，白天工作人模人样，晚上来酒吧时身上枷锁都卸了，怎么疯怎么来。”虽说酒吧是他哥送的，但屈潇好歹当了这么段时间老板，见过不少人，说着，他又想到另一种可能，“啊哈，没准是喜欢他呢，你知道的，酒吧嘛，是吧，喝醉了勾勾搭搭的就……”
颜慕斜睨了他一眼，眼神如刀。
屈潇识相的闭上嘴没再往下讲。
*
第二天再看见江知火是在学校里。
新的一周，江知火没睡懒觉，起了个大早，原因是颜慕前一晚问他要不要一起吃早饭。
高中生的早饭都在教室里解决。
到学校时，一群人正围一起吃早饭，江知火和他们说了声“早啊”趴在课桌上补觉。
路上远，得起更早，别人六点五十起来得及，他算上等公交车还有路上的时间，要六点起才行。
所以在搬去颜慕家之前几乎天天迟到，晚上得去兼职，白天六点起来，不可能，太难了。
“诶，火哥，你吃什么啊？”孙立雨见江知火两手空空的进来，“来教室不会就是为了睡觉……的吧？”
孙立雨这话问道一半就卡了，不用继续往下问，火哥肯定不是来睡觉的，因为他看到颜学神拎了一袋早餐走进一班教室。
孙立雨：！！！！！
这是来教室约会的哇！
高三四班颜学神走路气场十足，一样大的年纪，有钱人家练出来的，其他高中生跟他一比像个小鸡仔似的，怂怂的，见颜神进来，没提串班的事，二话不说就给让了位置。
“你来啦……”江知火并未对颜慕的到来有丝毫惊奇，吃力的直起身子，转身，从趴在自己的桌上，改为面对颜慕，趴在常落桌上。
没睡醒，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江知火如行将就木的老人一样动作缓慢，试图去够不远处的豆浆，颜慕见他行动困难，帮他插上豆浆，放在他面前，顺道呛了一句：“要喂吗？”
“不用了。”江知火呛回去，“谢谢你，朋友。”
“……”颜慕现在对这俩字很没好感，他说，“建议你别再讲朋友两个字。”
江知火笑嘻嘻的叼住吸管：“好的朋友。”
颜慕用一块小笼包堵住他的嘴。
这家店的小笼□□薄陷多，一口一个，江知火撑起脸，直接咬进嘴里嚼，左边脸颊鼓起一个小包。
颜慕又替江知火剥好茶叶蛋，想起昨天那个穿西装的：“昨天酒吧里有人问你。”
“问呗。”江知火早习惯了，长太帅，问他的人海了去了，但顾及最近他正做的事，还是问了句，“谁啊。”
“穿西装的。”颜慕说。
“！”
江知火一听这个形容，立马直起身子，吸了口豆浆把小笼包咽下去：“你没和那人讲话吧？”
“没有。”颜慕，“问完就走了。”
江知火接过茶叶蛋，说：“关于这事我暂时没法解释，这段时间你先别去酒吧。”
颜慕抬眸，眼神淌过江知火骤然正经的眉眼，并未多问，只道：“好。”
短暂的早餐之后，颜慕便回了教室，临上课前打开CP帖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CP帖又更新了。
大早上的CP女孩们依旧充满活力，有人说亲眼看到颜学神和江校霸在教室共用一张桌子吃早饭，底下瞬间冒出一堆土拨鼠尖叫。
颜慕退出论坛。
很好，没被发朋友圈还一大早被“朋友”俩字呛到的心情被好了很多。
周一的大课间举行升旗仪式，结束之后竞赛班的几人被集中到办公室。
“这周三，大家要去参加江城参加竞赛预选，去三天左右，这两天辛苦一下大家。”
竞赛负责老师通知后续一系列竞赛流程和注意事项，并告知毕竟要外出，需要家长签字同意，给每个人发了一张单子。
拿到签字单，颜慕眉心蹙了蹙。
就在这时，办公室外，又走来几个高三的女生，伸长脑袋往里面看。
“是学长啊！”
“真的是诶！”
“郦学长好帅啊我的天！”
“前几次说有个特别帅的学长，我没在意，现在一看，真的超帅诶！”
几个女生动静不小，听通知的分了神，顺着女生的目光往另一侧看。
刚才人办公室人太多没注意到，这会人散了才发现有个身穿驼色大衣的青年正在和丁健辉聊天。
青年长相温润，大衣里一件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扣到最上方，看起来就是搞研究的人，和江知火朋友圈里的郦哥长得一模一样。
人一少，办公室里的声音也小下去，正好听到郦穆河欣慰的语气，笑着说：“这样啊，小火进步就好，辛苦丁老师了。”
“害，没有没有。”丁健辉手捧枸杞茶，没有居功，指向颜慕，“是四班的颜慕同学帮忙补课的功劳。”
郦穆河顺着方向看过去，只见五官极为突出、脸上神情却尽显冷淡的少年正同他对视。
他温和的冲他点了下头。
门外一阵骚动，探进来的脑袋多了一颗，江知火冲颜慕挥挥手，然后紧张兮兮的看往郦穆河的方向。
郦穆河显然也注意到他，和丁健辉聊完之后径直走向门口，平日里日天日地日空气的江校霸在郦哥面前瞬间变乖，郦穆河笑着对他说了句什么，接着轻轻揉了下他的头发。
中午吃饭，宗倍和江知火在食堂找了个位置，宗倍问道：“听说穆河学长来学校啦？”
“是啊。”江知火语气无奈，“明明是回校看老师的，结果一进来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找老丁问我成绩！我好惨！”
“噗哈哈哈哈哈。”宗倍无情的笑出声，“你也有今天！叫你翘课！也就学长能管你！”
“所以郦哥是谁？”颜慕把餐盘放在江知火身边，谢裘坐到他对面。
一桌子四个人又凑齐了。
江知火对其他人都说郦穆河是他哥，他亲哥。他俩姓不同，没什么人觉得奇怪，现在异姓兄弟很多，一个随爸爸姓，一个随妈妈姓，都很正常，更何况他们感情真的很好，高中的看不真切，宗倍和江知火初中同学，那年又一对一帮扶过，去过几次他家，看得清清楚楚。
但颜慕之前和江知火不对付，没加过微信，更不会去打听他，自然也不知道郦穆河和他的关系。
“我哥啊。”江知火说。
颜慕又问：“为什么？”
“哎，什么为什么？”宗倍一直都很喜欢郦穆河，不止一次的直言羡慕江知火，有这么好个哥哥，“反正穆河学长对火哥是真的好，初中那阵吧，他俩还住一起呢，学长每天下了课都来接他放学，送零食送温暖……”
宗倍是独生子，体会不到兄弟情，就是羡慕，便滔滔不绝的讲起来。
“初三那年不是我给火哥搞一对一帮扶？反正不知道颜神你是怎么搞的，我都要崩溃了！穆河学长就买了好些东西，还特别抱歉的说：‘小火麻烦你了’，而且特别宠，有什么小玩意儿第一时间都是给火哥，讲真，我要有这种哥哥我肯定幸福死了哇！”
他讲了一堆，颜慕没有丝毫表情，淡淡吃了口菜，说：“难怪昨天朋友圈发了他没发我。”
江知火：“……？”
宗倍愣了下，觉得意思有点不对：“我怎么听着这话有点酸？”
谢裘：“我是不是不该坐这一桌？”
颜慕依旧面无表情。
“……”
“……………”
怎么看都要闹别扭哇？
见势不对，对面两人当场就想溜。
宗倍相当生硬的扯理由，也不管靠窗的位置是不是早已经坐满：“啊，裘子，我们去靠窗那边吧，风景好！”
谢裘：“我也觉得，走走走！”
两人端起餐盘就溜。
结果这两人走得太急，食堂地板又油，滑腻腻的，宗倍没站稳，撞到一边路过的人，餐盘里的菜倒没事，就是汤洒了，倒在颜慕半边裤子上。
“啊啊啊抱歉颜神！！”宗倍一下子慌了，把餐盘丢桌上，原本只是想逃命而已，没想到反而要丢命了！
他赶紧掏出纸巾就要替颜慕擦。
颜慕吃饭时是挽起袖子的，露出大半只手臂，手上也被汤水洒了，宗倍想也没想就把纸巾往他手上呼。
另一旁三个人关注意裤子，等看到宗倍要碰时，已经来不及了。
谢裘知道颜哥不喜欢被碰，他不晓得理由，只叫一声“别碰颜哥！”，宗倍连忙收起双手。
“怎、怎、怎么了！！”
他被谢裘这一嚎吓到，一会才反应过来。
颜学神半只手臂都红了，尤其手腕，这块本来就白，再红一片，连青色血管都十分明显的透出来。
“我操。”宗倍惊了，“怎么烫成这样，颜神对不起啊，要不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不用。”颜慕抽出纸巾一点点擦干净，说，“不关你的事，吃饭吧。”
江知火却在这时候起来，也不插科打诨了，说道：“你们继续吃，颜哥跟我来。”
两人饭才吃一半，一前一后走出食堂。
江知火从储物间取了干净的衣服，平时准备给体育课换的，这时候给颜慕穿刚好。等他时，颜慕已经把手臂上的汤渍都冲掉了。
江知火把装衣服的袋子递给他，让他去厕所换。
这个点大部分人都在食堂吃饭，储物间这附近没人，江知火等在厕所外，眼前一直浮现的是颜慕手上的红痕。
这次看得很清楚，宗倍碰过之后才出现。
江知火冲里面问：“你的手，是被烫的么？”
换衣服么，隔间一直会传出淅淅索索的声音，听到问话，颜慕的动作停下来，声音也，停了片刻，他回答：“不是。”
“那是为什么？”江知火问得直截了当，“因为宗倍碰你了？”
这回颜慕没有回答，他继续换衣服，换好后拉出江知火手腕，问他：“喝奶茶吗？”
话题转折如此生硬，说明了他不想提这件事。
江知火一直想不通的，如果宗倍碰颜慕，他会有红痕，为什么自己碰就没事？
但他不是医生，颜哥不说，他就不会懂。只能强行压下心中要探究的想法，说：“喝啊。”
刚刚饭只吃了一半，对于他这个十八岁生日刚过几个月的大好青年，完全不够。
午饭点奶茶店排队点单的还挺多，江知火和颜慕没傻在前台等着，扫了码找了个位置线上点单。
隔壁桌坐了一对小情侣，已经点完单，在等奶茶，聊了两句。
“你看新闻没有？”女生问。
“什么新闻？”男生说。
“高三的，又离家出走一个。”女生把新闻点出来给男生看。
男生念出标题：“高三学生压力太大，离家出走事件频发？不是，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他不是很了解这些人的逻辑。
女生：“压力大，考不好，家里逼得紧呗，离家出走还算好的，前几年不还有考试考差了的跳楼吗？”
江知火边听旁边两人聊天，边看了一圈手机上的菜单，问道：“颜哥喝什么？”
颜慕偶尔来这家，每回点的都是同一种：“四季春加波霸。”
“几分甜？”江知火问。
“五分。”
江知火在屏幕上敲了敲，点好颜慕的，也点好自己的，还顺嘴问了班群有没人喝奶茶，帮报名的几个也点了。
他放下手机，往窗外一瞥，看到个人站在路边，正往奶茶店里张望。
该来的还是得来。
实际上这人很熟练，混在一群学生里并不显眼，但江知火不是头一回见到类似场景，一眼就能瞪出来。
他装作没看见，和颜慕闲聊。
“你周三要去江城？”
“是。”
“去多久？”
“三天，周六回来。”
江知火垂下眸，又看到那片红痕，颜慕已经把袖子拉下来，但袖口处还是漏出来一点。
他想碰碰，又不太敢：“很疼吧？”
颜慕摇摇头，说：“不疼了。”
那一瞬间江知火又有点恍惚。
小时候秦哥也总是这样，不让他看手上身上的红痕，他问他疼不疼？秦哥总是摇摇头，说：“不疼了。”
三个字，让江知火又往回忆里走了一圈。
总有时候，颜慕给他一种很像秦哥的感觉。
但他也很清楚，他并没有把谁当做谁，只是脑子里总有种想法，想抓住，下意识觉得不可能，回回都会从指尖溜走。
奶茶店效率还是很快的，等了十多分钟就打包完毕，出奶茶店时，刚刚外面那人已经走了。
回学校还得走一小段路，秋风很轻，吻过微黄的树叶，飘下满目秋色。
两个人原本安静的走着，快到校门时，颜慕忽然问了一句：“你为什么会和学长住在一起？”
别人不知道，但颜慕知道。
他面前的是云舟，他原本应该和郦穆河没有一点关系。
他们原本也不会分开这些年。
江知火故作神秘，拖长尾调：“这是一个很长很长很长的故事。”
“你说。”
“我呢，很小的时候从肮脏的家里逃了出来，正好遇上心怀梦想的有缘人，他问我，你愿意与我们一起生活吗！我可以给你新的身份……”
“……”略有点夸张，颜慕打断他，“你二吗？”
江知火：“我在很认真的和你讲！”
颜慕：“你继续。”
“你根本不信！”江知火本来也要编不下去了，这会颜慕给个台阶，连忙下去。佯装生气的转过头，“不说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他刚说完这句话，前半分钟还义正言辞的说他二的颜慕，却默默说了一句话。
他说：“其实，我有点嫉妒。”
“嗯？”江知火，“嫉妒什么？”
后面的话他再怎么问颜慕也没讲出来。当然不可能讲，嫉妒他能陪在你身边那么久，这话现在还不能讲。
*
“你要走啦。”
“嗯……嗯嗯。”
江知火在床边等颜慕收拾桌子，看到他桌旁的行李箱，有些落寞，“三天呢。”
周三下午上完课，校门口停了辆大巴，来接竞赛班的同学去江城。
那边的酒店已经定好，本来是双人间，后来颜慕主动说不用定他的，他不爱和别人同住，又自己定了间单人房。
参加竞赛的要交家长签字的同意书，颜慕自己签的，江知火正好在那时候去找他，亲眼看着他在表格上签了俩字。
秦诗。
“这是我妈妈。”颜慕说。
说起来，江知火很少听过颜慕提起他母亲，就一次，说他母亲是个很值得敬重的Omega。
这是第二次。
颜慕拖了行李箱往外走，江知火就跟着，女生看到他们会拍两张照，都习惯了，没一会这照片准能在论坛上找到。
既然是去竞赛，江知火扯了个应景的话题：“你后面打算走保送还是高考？”
“看情况。”颜慕说。
高三才问这个话题有点晚了的，人家想走保送的一开始就在各种参加竞赛，颜慕也有参加，不过是学校组织的竞赛班，不会特意去练。
就是这种人最可恶，自己练还能老拿奖。脑子是个好东西，有些人天生就比其他人优秀。
但不管走条路子，颜哥都能上好学校，唯一的区别就是状元是他还是其他人。
放学出去的人挺多，江知火走到一半小腹又开始抽抽似的疼，这会正好有人群把颜慕和江知火挤开了，颜慕没看到他瞬间皱起来的脸，等两人又碰在一块，小腹的疼已经过去了。
最近小腹总是抽，过几秒又没事。虽说不是大事，但出现了几次，江知火还是打算周末去医院看一眼，一会就去挂个号。
校门口的大巴车外面还有家长在等。
培养到现在，每个人都是小宝贝，一个人出去参加比赛，即使只有三天，那也肯定没有在家里的舒服。
有几位家长心疼自己的孩子，非要来送。
“宝宝没事啊，就三天，熬过去就行。”
“妈，同学老师都在，你别这么叫我。”
颜慕主动站到一旁，江知火陪他一起等。
就在这时，颜慕忽然叫了他一声。
“江知火。”
他叫的全名。
江知火听得一愣，他俩平时聊天不叫名字，偶尔要称呼，也都是火哥，颜哥之类的叫法。
这回叫了全名，气氛骤然严肃起来，让江知火有种上课睡觉被老师点名的错觉。
“怎么了？”江知火偏过头看他，“要没大事你这样叫我就等着挨锤吧。”
那边那位关心则乱的家长已经一把将自己孩子抱住了。
这边的颜慕也伸出手，轻轻把江知火搂在怀里。
他们的位置好，车尾巴挡住其他人的视线，没人能看见逼仄狭小的角落里，两个个头差不多高的男生居然抱在一起。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江知火拍了拍颜慕后背，问道：“颜哥怎么了？”
颜慕没有回答，而是偏头，在江知火的耳朵上亲了亲。
柔软的触感在耳廓沾了下便离开，被碰的地方却没完没了的烫起来。
“江知火。”颜慕又叫了他的全名。
声音在耳边擦过去，与还未褪去的触感交织在一起，能沉到心底去。
江知火觉得整张脸都要烫了，他想推开颜慕，没推动，只能用力拍了下他：“有话就说，别骚。”
颜慕又把他搂得紧了点，雨露味的信息素绕在身侧，很好闻。
他压低声音，说的话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见。
这句话他憋了好几天，从看到朋友圈里出现郦穆河时他就想说。
“你别再走了。”颜慕说。
Alpha的占有欲很强，想想有那么多年都是别人在照顾他的小舟，就嫉妒得发疯。
他很酸，酸得想把整个人圈起来。
郦哥再好，分开再久，你都是我的。
颜慕顿了顿，又道：“你是我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