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运动会第二天的比赛项目很多, 从上午到下午安排得满满当当，各年段接力赛定在下午三点。
操场一早就挤满了人，上午要比赛的运动员在各自大本营做准备活动。
启星高中大本营。
赫谢洲坐在椅子上, 两条腿翘在桌上, 左脚搭右脚，手指划拉手机屏幕, 整个人摇摇晃晃。
他正在看昨天发的帖子。
哈哈哈，好他妈爽。
三个学校吃瓜群众的威力不是盖的, 一晚上上千条回复, 一夜之间, 江知火风评急转直下，什么校草，什么猛A帅逼, 都放狗屁, 就一渣男, 同性恋, O装A博眼球的骗子。
赫谢洲在心中哈哈笑了好几声, 忽觉视线暗了下来，一片阴影落在他眼前。
他抬起头, 是颜慕, 昨天刚见过，一中另一个校草, 和江知火在器材室接吻打抑制剂那个, 可惜照片拍不清楚脸。
不然，就他还敢出现在这么多人面前？
没什么好怕的, 赫谢洲自认手握对方把柄, 挑起眉, 语气无不挑衅：“哈喽，有什么事？”
颜慕对他冷笑一声：“背后阴人？”
就四个字，声音冷淡如锋利刀片，字字割喉。
分明已经做好准备，赫谢洲还是不由得浑身一缩。
颜慕气场太强大，大本营里虽还有其他人，此刻却没有一人敢出声，不自觉缩至角落，只敢悄悄朝这边投来眼神。
赫谢洲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瞬间真的被压制住了，但还是强行勾起一抹邪笑：“有么？这位同学，说话要给证据啊。哦哦，你是看到了论坛里的帖子？”
赫谢洲底气十足：“楼主不是说了么？只是听说，他要真什么都没做，自然身正不怕影子斜吧？”
颜慕冷哼一声：“这样么？”
赫谢洲总觉得这人有未尽之言，但管他呢，输人不输阵，他依旧强撑起气势：“是的，这位校草同学，找茬的话不用在这里，人那么多都看着呢。”
颜慕冷冷睨他一眼，眼光锐利，赫谢洲只觉得自己被凌迟，后脑一片发凉。
好在他并未久留，转头就走。
赫谢洲没发现自己过于紧张而逐渐紧绷的后背，在心中宽慰自己。
就算过来又怎样？
这人又能做什么？
论坛上的事，真真假假谁都说不清楚，半真半假的料更能带节奏。
千夫所指不谓如是，现在不管说什么，还有谁会信他？
只能过来放两句狠话而已。
这样一想，被压制的心情好了许多，赫谢洲又点开论坛，继续浏览他发表的帖子，给挨个骂江知火的楼层疯狂点赞。
妈的，敢惹老子。
就在赫谢洲欣赏自己的“杰作”时，论坛里又出现一篇帖子，以极快的速度被顶至热帖，挂在讨论版块最上方。
标题很简单，就四个字——【理智吃瓜】
同样是匿名用户发帖。
匿名用户：论坛引起的事，论坛解决。楼主言辞凿凿，证据充分，我暂对此事不发表意见，现在只想先问楼主四个问题。
1.楼主是否是启星高中赫谢洲？
2.为什么要开小号？
3.为什么带节奏？
4.为什么不发完整音频？
2楼：又一个匿名楼主？怎么回事？是要和隔壁楼主battle？
3楼：直接上来就问问题？不是，我怎么没懂？什么小号，什么带节奏？
4楼：蹲瓜。
5楼：这是来开洗白帖了？
6楼：这还能洗白么？我倒要来看看能怎么做！
7楼：赫谢洲？这人谁？？
匿名用户：[图片][图片][图片][图片][图片]
这位楼主不多废话，直接甩上几张图片。
前几张是将上一个楼的回复截图拼成长图，36到41楼、57楼、79楼，还有更后面一堆楼层，整理出十个ID。
这十个ID没有个人特征，网络头像，名字也相当普通，点进主页，清一色没发过帖子，全都是论坛年龄三天的新号。
这十个账号还有明显共同点——每一条回复的目的都十分明显，站楼主、怼中立方、疯狂带节奏。
原本楼里是一片理性讨论，自从这几个ID出现之后，帖子风向骤变。
后几张图片是一串复杂代码截图，每张代码中都有一串相同数字被标红。
12楼：这是什么？
13楼：IP代码？
匿名用户：是的。
帖子一出，没放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这几个号开始跳脚，不合逻辑。
我稍微查了下，正如图上所示，十个账号IP地址完全相同。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
一、这十个人用同一台电脑或同一处通讯网络逛论坛。
二、这十个账号，来自同一个人。
22楼：？？？？？？
23楼：什么意思？？
24楼：带节奏的账号是同一个人？
25楼：为什么要带节奏？
匿名用户：论坛版规禁带节奏，于是我合理向管理员申请后台查看注册号码。
第六张图是打了码的号码，一共十个手机号。
匿名用户：其中一个号码，来自启星高中【赫谢洲】。
至于为什么我直接点名赫谢洲，在之后解释。
现在，我希望你能回答我的问题。
为什么要开小号？
为什么要带节奏？
昨天的帖子是否是你发的？为什么不放出完整音频。
新匿名帖楼主直接甩实锤，没给人任何质疑反驳的机会，激情吃了一下午加一晚上瓜的群众纷纷冷静下来。
46楼：等等，啥？什么意思？昨天是带节奏？这个赫谢洲是谁？为什么楼主直接指出是他？
47楼：不是吧？在楼里跳脚的都是同一个人？为什么啊？
52楼：刚刚回头翻了一下，本来大家的情绪还可以，那些人出现后一下子都被燃起来了，大家叫放完整音频，被搅和一下反而没人提了？！
53楼：所以呢？楼主求个后续啊，楼主现在发出这篇帖子肯定还有后续。
57楼：楼主？
62楼：楼主人呢？赫谢洲也没有任何回应，有没有人认识的？
69楼：楼主人呢？
这个帖子出现得莫名其妙，楼主也奇怪，扔了几个问题就没再出现过。
但这楼主越不把话说清楚，吃瓜群众的好奇心就越旺盛。
赫谢洲正准备退出自己的帖子，发现最新几层有人甩过来一个链接。
-[链接]大家快来看啊！又新后续！有人点名匿名楼主是启星高中赫谢洲！怀疑人家带节奏！
赫谢洲内心一紧，此时，手机提示音不断响起，太久没人回应，后台不停有人在艾特他。
赫谢洲戳进链接，点进帖子里。
匿名楼主只有短短几层，把他的底裤都扒了个干净。
这他妈都能被扒出来？？
赫谢洲往下翻楼层。
83楼：所以这个赫谢洲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要带节奏？
84楼：以前也是九中的，后来转学了，好像转学前和江知火发生过冲突。
85楼：怎么回事？
86楼：就是昨天帖子提到过的，江知火和人打架，结果被打的那个人反而转学了，那个人就是赫谢洲。他如果因为这个记恨上江知火，带节奏要他社会性死亡也不是不可能。
87楼：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有人知道吗？那个跳楼的音频是什么情况所以？冷静下来发现三段音频如果单独听下来感觉没有任何关系，被强行拼凑的可能性很大啊。
赫谢洲的脸一点点变得惨白。
临近比赛，大本营里的人逐渐增多，有个妹子先看到帖子，分享给同伴，就这样一人传一人，不知道谁悄声说了句：“诶，那不就是赫谢洲吗？”
所有人的目光纷纷投向他。
两个与赫谢洲同班的妹子问他：“昨天的帖子是你发的吗？打架被劝退的事是怎么回事？”
被直接问到面前，再否认也没用反而显得心虚，赫谢洲硬起语气：“是我发的！怎么了？只准他做，不准我揭穿么！事实很明显啊，他把他前男友逼到跳楼，我看不过去，和他打了一架，反而被他用后台逼退学了啊！那几段录音还不够证明吗？”
“是吗？”两个妹子狐疑的看向他，“那你为什么带节奏？完整的录音呢？”
“还有什么好问的？爱信不信！”赫谢洲转过身，神情极度不自然。
被知道是他发的帖子又怎么样！帖子已经发出去了，他又没法撤回！
那件事过去那么久，真有什么证据早找不着了！江知火还能怎么样？！
为了占据主动权，赫谢洲直接顶上大号：昨天帖子就是我发的，我看不下去他PUA前男友，把人逼跳楼，我有错么？我被打了一顿我都没说什么，真正犯错的你们不去追究，反而来追问我这个受害者？
*
颜慕摁熄屏幕。
他冷冷盯着面前的祝有：“你就是他前男友？”
祝有双手捧着温热的豆浆，嘴里叼了根吸管，正在小口嘬，听见颜慕极度不爽的、兴师问罪般的问话，猛不丁一抖。
他不是运动员，只是来观看比赛的，昨天昨天下午回去得早，等他看到帖子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身为帖子里另一个主人公，当年的事他受伤害最深，不可能忘记，匆匆扫了两眼就看出是赫谢洲在颠倒黑白。
祝有第一反应是去找知火哥，可没有他联系方式，在帖子里回复几句，立马被群情激昂的喷到没法说话。
于是他一大早就来到一中，想和知火哥商量对策，但知火哥没找到，反而看到了正在给赫谢洲找麻烦的颜慕。
颜慕一看见他，冷脸向他走来，说道：“跟我来。”
“不是！”两人坐在食堂靠窗的位置，祝有急匆匆拍了下桌子，解释道，“不是前男友！没在一起！录音，录音那时候我发病了，知火哥对我很好的，我没想过用这个道德绑架他！”
必须要解释清楚！
其他人因为照片角度原因不知道器材室里与江知火接吻的那个男生是谁，可是祝有认出来了，昨天和颜慕走了一路，穿的就是照片里那身衣服。
就！是！颜！慕！啊！
难怪昨天这位帅哥总用衣服要杀人的眼神看他！
他才是知火哥正牌男友！
误会太大了！
颜慕：“……”
“我不是知火哥前男友！真不是！”祝有掏出手机，啪啪敲字，“我这就去说清楚！”
颜慕：“暂时不用。”
祝有：“为什么？”
颜慕对他不甚耐烦，不欲多解释，而是点开那段视频，问：“哪些能发哪些不能发？”
祝有将视频完完整整的看下来，久久未言。
那时候他精神崩溃，一冲动，直接站上楼顶，当时楼顶上只有赫谢洲和江知火。
他那时候和江知火根本不熟，只是知道学校里有这么号人，连点头之交都不是。
赫谢洲还是那样，当着江知火的面，辱骂、嘲讽，将他的自尊心狠狠踩在脚底下。
他站上天台。
是江知火连哄带拽将他拉下来的。
还担心他再度精神崩溃，一连好几天都守在他身边，一下课就来找他，可他一直没告诉过江知火关于自己的事，江知火顾及他，并未多问。
赫谢洲却一如既往的羞辱他，将他一个人反锁在空教室里。
祝有在里面疯狂拍门，求赫谢洲放自己出去，可赫谢洲却说：“这也是治疗的一种，好好感谢我吧哈哈哈你这个变态！”
他被关到放学，那天江知火没找到他，不知谁说了一嘴，知道整件事情，把他从空教室救出去后，当着他的面把赫谢洲拖到学校附近的小巷里，狠狠揍了一顿。
江知火是下了狠手的，揍赫谢洲爬都爬不起来，整个人趴在地上。
他又揪起赫谢洲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要说出他的所作所为，逼他给祝有道歉。
赫谢洲在小巷里的样子和平日趾高气昂的他大相径庭，哭着求饶，甚至尿了裤子。
淡黄色液体顺着裤子滴下，闻到那股子尿骚味，江知火转向祝有，指着哭肿了眼睛的赫谢洲：“你就因为这种人跳楼？？？”
视频录的就是赫谢洲在小巷里被揍的画面，两个人说的话，赫谢洲哭诉恳求的说出整件事情经过，完完整整，全都记录在视频中。
记忆又一次涌上脑海，比起当年面对这副场景的震惊和惊恐，现在竟是只觉得好笑。
赫谢洲不也就只是个欺软怕硬的孙子么？他当初是脑子抽了才会因为这种人精神崩溃！
看完视频的祝有愣愣的，花了一分钟才理解颜慕找他的意义。
颜慕肯定先看过视频，里面的内容全都涉及祝有，大致知道当时祝有的心理状态，他担心祝有会因为视频而再受刺激。
知火哥的男朋友真好！如果脸能不那么臭就更好了！
祝有心里这么想，但不能真这么说，两只眼睛亮闪闪的，全是对江知火的崇拜和知火哥男朋友的憧憬：“知火哥居然录下来了？”
颜慕没管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管他是难以置信还是崇拜惊艳。视频当然要录，否则被倒打一耙都无法为自己辩解。
他道：“不能发的片段告诉我。”
祝有双手将手机递还给颜慕，定了定神：“都能发！”
颜慕垂眸：“好。”
祝有又捧起他的豆浆：“有需要我的可以和我说，之前是知火哥帮我，这次我也要帮他！！”
颜慕淡淡看向他：“确实有件事。”
祝有：“什么！”
颜慕：“别再叫他知火哥。”
*
赫谢洲回复之后，楼里的人又开始疯狂艾特楼主。
137楼：楼主，赫谢洲回复了！
138楼：楼主还想说什么？
138楼：楼主吃完早饭了吗！出来了！！
匿名用户：吃完了。
匿名用户：[视频]
这次楼主没再发一堆论据论点，而是直接甩上来一段视频，只有十七秒。
“向他道歉。”是江知火的声音。
“……”
“赫谢洲，向祝有道歉！！”他没有克制声音里的愤怒。
赫谢洲显然被吓到了，哆哆嗦嗦：“对、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说理由。”又是江知火的声音。
“对不起，我……我不该嘲笑你，不该把你喜欢同性这件事到处讲，不该在你课桌上乱画，不该丢你课本，不该动员别人孤立你，不该泼水，不该把你锁教室。”
江知火冷笑一声：“哈？就这些？？”
视频戛然而止。
所有人：“……”
江知火最后三个字“就这些”，说明视频还有后半部分，赫谢洲做的不仅仅只有这些事。
可这他妈！就是校园霸凌啊！！
比这些更过分的还有什么？！
他还对祝有做了哪些？！
有人把赫谢洲前面的回复又带了下来。
【昨天帖子就是我发的，我看不下去他PUA前男友，把人逼跳楼，我有错么？我被打了一顿我都没说什么，真正犯错的你们不去追究，反而来追问我这个受害者？】
152楼：我不说PUA前男友是怎么回事，但视频里面明显江知火是在帮祝有，而赫谢洲是校园霸凌的那个，他们之所以会打架完全就是因为发现了赫谢洲校园霸凌的行为！
153楼：握草，大反转啊！这视频直接锤了啊！
154楼：不对，你们没发现吗，视频还没完，后面还有啊！到底怎么回事啊，楼主一次性发完行不行！不要调我们胃口了！
155楼：所以昨天赫谢洲发出来的录音是什么意思，完全有可能不是原本的意思，我们是不是被耍了？
156楼：什么叫我们是不是被耍了？我们一定被刷了。除非赫谢洲还能发出别的证据来！
157楼：楼主求后续啊！
帖子里的人又开始疯狂艾特匿名楼主，然而这个楼主就跟家里断网了似的，只是吃完早饭出来放个视频，再度消失。
*
江知火一觉睡醒，看眼时间，已经九点多，反正运动会没有早读，也不规定到校时间，只要在运动员检录前到操场就好，江知火放任自己睡得晚了些，又在床上赖了会，才慢悠悠起床洗漱，去学校。
一晚上不看论坛不上网，江知火做足了被围观的心理准备，然而一进学校，发现好像一切都没什么区别？
“火哥！”宗倍坐在运动员大本营冲他招手，“这边。”
江知火疑惑：“奇怪，今天怎么没人骂我？”
“怎么骂你？都骂赫谢洲去了。”宗倍打开论坛给江知火看。
一栋新的楼，楼主一共只出现过两次，几张图，几句话，一个视频。
先是列举出被带节奏的证据，逼赫谢洲承认昨天的帖子是他发的。
以赫谢洲的性格肯定会嘴硬并持续抹黑。
他一回复，立马就发出一段十七秒的视频。
楼里的人已经完全忘了江知火“O装A”，还和神秘男生在器材室接吻这件事，全身全心都在讨论赫谢洲校园霸凌，火哥大义救人的事。
就连宗倍见到江知火也不是问他和颜慕的事，而是追问他当年和赫谢洲到底怎么回事。
“这波话题转移的，可以啊。”江知火啧啧，不过这段视频颜慕只放了一部分，其他完全没放出来，不知道还有什么别的用途。
“火，所以当时你揍赫谢洲是因为他霸凌祝有？”宗倍问。
“是啊。”当年他没说，是担心这件事被人知道，身为当事人的祝有心理受影响，但现在，既然视频发出来，以颜哥的缜密，肯定是问过祝有意见，祝有没问题，他也没什么不能说的。
江知火边翻帖子边对宗倍道：“当时他想以我揍他这理由让我退学，我就直接把录音甩出去，对，就是赫谢洲发论坛里那段录音，我录的，他俩突然上天台，一个一下子就要跳楼，一个又在旁边说，你跳啊，不跳是孙子，那时候我就在上面偷个懒而已，根本来不及，就只点了录音。”
“后来事情不是解决了么，赫谢洲和纵容他霸凌的老爹被赶出九中，主任就让我上交录音，我就交了，没想到反而到他手里，被他拿来阴我。”
江知火说完才抬起头，好家伙，身边不知何时乌压压围过来一群人，接力小组的直接挤到他身边。
“呜呜呜，我就知道火哥不是帖子里说的那种人，录音出来时我都蒙了。”
“蒙什么蒙！我就从来没信过，就是他们太凶了，我只要给火哥说话就有人怼着我骂，说我、说我腿毛，我？？？”
“太恶心了，为什么有这种人啊，我真的，握草了，还好有那段视频，不然真的说不清楚，诶，话说为什么有视频啊？那个匿名楼主是谁哦？是火哥你吗？”
江知火：“不是哇，我也刚看到帖子。”
江知火这边因一条视频沉冤昭雪，赫谢洲就窘迫了，铺天盖地的质疑，质疑他带节奏，质疑他泼脏水，质疑他校园霸凌，他还坐在大本营里，低着头，可周围人群的视线却有如实质，每一道都想往他心口上扎。
201楼：不是吧，赫谢洲居然是这种人？真的，人模狗样，完全没看出来。
202楼：我操了，他在追我闺蜜你知道吗！我一开始就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这他妈要真答应了，或者没答应，会不会动手啊？
203楼：妈的，校园霸凌，这人也太恐怖了，祝有好惨啊。
赫谢洲颤抖着手翻下面的回复，冷汗从额角滴落。
视频？
为什么会有视频？
江知火居然录视频了？
是了，他连录音都会做，为什么不会录视频？！
这还只是第一段，赫谢洲的心态已全然崩塌。
“赫谢洲！”温鑫拿着手机过来找他，“这视频是什么意思？你搞校园霸凌？你还污蔑人家？”
赫谢洲辩解：“不是！我没有！”
“怎么没有？你还能有别的解释？我真是看错你了！你别再缠着我了！”温鑫撂下一句气语，转头就走。
女孩的身影越走越远，纷纷议论传至耳中。
“太可怕了吧，那个妹子好可怜，被这种人追。”
“泼黑水诶，还校园霸凌诶，这也太可怕了吧？”
“跟他扯上关系，真是倒了八辈子霉。”
赫谢洲浑身冰冷。
“是他逼我的，是他一直揍我我才承认的，我什么都没做！这只是屈打成招！”
江知火抑扬顿挫的将赫谢洲的回复念了出来。
“哈哈哈哈哈他也太逗了，还能有这种说法呢！颜哥，后面的视频你怎么不放？为什么要把视频分成那么多段？”
江知火没个正形的坐在颜慕身旁，接力比赛在下午，上午两人都没什么事做，呆在食堂里吃瓜。
颜慕把几分钟的视频拆成许多段，赫谢洲一发声，就发一段，一反驳，又发一段，求锤得锤，偏偏赫谢洲还是个嘴硬的主，死不认错，死不承认泼脏水，楼越堆越高，全部都在讨伐赫谢洲。
“后真相。”颜慕说。
后真相时代，传播学名词，即逻辑真相在传播过程中被主观忽视，舆论由情感煽动。
现在论坛只为吃瓜，真相是怎样的完全无所谓，所以昨天赫谢洲发的那几段模棱两可的录音，还有几个小号，分分钟就把节奏带了起来，脏水直接往脸上泼，一点预警都没有。
江知火撑起下颔，认真听讲。
“不是论坛里能看到什么，是我想让论坛出现什么。”颜慕认真解释，“事情的结果一定，但过程可以通过不同方式流传。”
“懂了。”江知火说，“所以你是在玩心态？只发一段，赫谢洲肯定会辩解，只要他敢说话，立马发下一段，反正结果都一样，但吃瓜群众的情绪给搞起来了，赫谢洲心态就崩了。”
瓜只是瓜，只会越吃越碎，整件事的关键只是怎么放瓜。
一整段视频直接放和分开放，结果都一样，替江知火说明真相。
但前者也就仅此而已。
赫谢洲用网络阴人，那必然要让他自食其果。
“嗯。”颜慕说，“过程高于结果。”
“哇！”江知火超捧场，“颜哥好A！”
颜慕又上传了一段视频，手机左上角显示向上箭头，几秒后变成一个勾，提示上传成功。
256楼：来啊！瓜农们！！楼主又放视频了！！
257楼：来了来了！屈打成招这说法到底能不能信呢！
258楼：求锤得锤啊！
259楼：我操，电击？真的假的？赫谢洲这么做的？
260楼：治疗同性恋？？？？同性恋他妈的是病吗？要他治疗？？这犯法了吧！这比校园霸凌更恐怖了吧！！！
261楼：我操，还喂药？？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262楼：我为什么之前为他说过话？我还信了他的楼？他还有脸扒一扒江校草？怎么不看看自己什么样？用电/击/枪？只是退学处分也太他妈轻了吧！！
颜慕最新上传的那段视频，依旧只有十七秒。
“就这些？？”
“还有！还有！”赫谢洲抱住头，声音颤抖，“我不该带电击棒来，不该帮他治疗同性恋，我不该给他喂药，我错了我错了，对不起我真的错了啊啊啊啊！”
祝有和一群小伙伴正坐在操场草坪上，他的性格阳光开朗，又长得很可爱，高中之后人缘一直挺好。
有人看见论坛里最新发出来的那段视频，众人震惊。
先是沉默许久，才有人试探性的问道：“祝祝，真的假的啊？！电击？！”
祝有撩起袖子。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卡其色毛衣，袖口松松垮垮，小臂上有许多大大小小的伤痕。
“因为我喜欢男生嘛，那时候年纪太小，又没经历过，发现这件事以后感觉很害怕，后来这件事被赫谢洲知道林，他说要给我治疗，就这样把我关在教室里，又带来了电/击/枪。”
“啊！”周围女生眉头紧皱，心都疼了，“他怎么这样！”
祝有拉下袖子，笑了笑：“我当时心理状况不太好，被他折磨得想去跳楼，知火哥把我拉下来的。休学两年是因为在接受心理治疗，不是因为别的……哎，你们不要这种表情嘛，我现在都能说出来了，已经完全好了呀。”
